“民女那就多谢陛下体谅,看来陛下也深谙书法之道啊!”
钟灵见夏梓山这么善解人意,不由地要拍一下他的马屁。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吗”?但是钟灵刚拍完就后悔了,果然,夏梓山打蛇顺杆子,接着钟灵的话茬道:
“钟常住的书法作品,在我看来闻所未闻,不知道钟常住师从何人?”
完了,这下又得扯谎了。以前扯谎的对象是家里人和为人敦厚善良的汤公子,大家半信半疑,但勉强还能接受她的说法,眼下这位可是大夏国的皇帝,人精中的人精,什么事他没见过?什么权术他没玩过?自已要是扯点小谎,在他眼里还真是不够瞧的。
看着夏梓山殷切的目光,钟灵把心一横,道:
“其实民女自幼便随父亲略学了些文字,再加上素性喜欢书法,幼时家贫,常以树枝沾水在石板上练字,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自已写字的风格。因此确切地来说,并没有师从何人,只是自在天成罢了。”
钟灵不知道这番胡言乱语能否瞒得过夏梓山,但是至少她说的各种背景是真实的,这种真假掺半的话,一时也难以分辩是真是假。
还好夏梓山并不是要追究钟灵的身世来历,只不过想借话题与她攀谈罢了,此时见钟灵回答得落落大方,心内自是增添了几分喜爱,看她的目光也就愈加和善了。
和钟灵聊了几句,夏梓山身为皇上,自然懂得掌握人情世故、笼络人心的平衡之道。这边厢还放着一个宠妃的哥哥,自家正宗的小舅子呢,哪能不理不睬的?夏梓山转脸便和郑熠闲谈起来,不过是问了农事和地方上的治安情况。
郑熠身兼柳都镇总捕头的重任,又是国舅爷,所以倒也很把大夏国的天下当一回事,恭恭敬敬地回了一些四时农事。
不过,当夏梓山听说今年虽然是小旱之年,但柳都镇部份村子粮食都没有减产时,还是为之动容。
农耕时代,一个国家的立国和强盛之本在于农业,见柳都镇的农业搞得有声有色,夏梓山的兴趣便被勾了起来。连连追着郑熠发问,此时,他对钟灵书法的兴趣陡然转移到这关系国家命脉的大事上了。
郑田田见皇上如此情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皇上到底还是以国事为重,就象他以往说过的,金石雅律,只是让他放松的兴趣爱好罢了。但凡爱好,都不能占据生活的主流,否则便容易误国。
旁的不说,就前朝皇上、他自已的父亲便是一例。郑田田入宫后,也多少知道前朝皇上昏庸、沉溺于酒色的往事。
心里也很慰夏梓山并不是象他父亲那般的人,郑田田觉得,二哥的危机,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哦?水车?我是有看到蔡思齐送上来的草图,当时为了表彰他的精于史治、不疏于农事,不光表彰了他一通,还把他提拔到了工部。但是蔡思齐到工部这几个月,却没有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政绩。”
夏梓山听郑熠说是因为有了水车的缘故,所以柳都镇上用了水车的村子,才能保证农田不受旱灾的影响。他不禁用手指屈指在桌上叩击起来。
此时室内一片安静,夏梓山不说话,只有他指节叩击桌子的有节奏的声音在响,一下一下直击人心似的。郑田田做了个眼神,示意钟灵和郑熠都不要说话,熟悉夏梓山日常小动作的她,知道此时皇上正陷入思考之中。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突然,夏梓山用力地猛了一下桌子,脸上再度露出初见钟灵书法的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说话语气的热忱,甚至比方才还要过了:
“国舅爷,你这个情况通报十分及时!现在离南方春耕还有四个月有余,北方的春耕也有充裕的时间。如果现在联下旨,在全国各地全部要求建起水车用水系统,那么,大夏国的农田不光不再惧怕旱灾,还能大大增加水稻农作物的种植面积。
因为有了水车,这就意味着日后,连那些过去缺水的山地都可全部开荒出来,种上水田。
这样的山地,之前我叫粮部做过统计,大约占了全国可用耕地面积的三分之一。
你们算算,这就等于增加了全国三分之一的粮食产量。就这个数字,我大夏国成为一等一大强国,便指日可待。”
粮食是命脉,是血流,是立国之本,甚至是攻敌御敌之基。所以,如果大夏国真地增加全国三分之一的粮食供给,这的确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数字。
“恭喜皇上,天降神器,这真是我大夏国千秋万代的福音啊!”
郑田田赶紧道贺,的确,以夏梓山充满激情的语气,描绘出大夏国未来强盛的图景,的确是震撼人心!
“皇上,的确如此,关于缺水山地化为良田的事宜,我们已经在先行尝试了。”
郑熠此时非常高兴皇上对书法的“感冒”,对钟灵的某种莫名的“感觉”那种无形的不安全感中解脱出来,他看到眼前这个他应该称之为妹夫的男人,英气勃勃的年轻脸上,写满了治国经天纬地的激情,这种激情充斥于他的胸憶,让他身上气势猛然一盛,更是超过了他对于某种情愫的追求。
郑熠觉得,自已应该借机火上加油,让皇上把这股气势保持得更加旺盛,甚至让皇上冲掉对书法红颜知已的那种需求。
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而他,惟有钟灵一人。
郑熠忽然发现,自已如果不借此争取权利,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能打动皇上的心了。就象战场上击败敌寇一样,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衰。不趁着这个时候,把皇上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他更关心的国家社稷上,那皇上已经知道了水车确有效果这件事后的狂喜一旦消失,想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郑熠乘胜追击,此时他不再是以国舅爷关心国家天下大事的面貌出现了,只有他自已知道,这时候的一言一行,都是稳扎稳打,为了自已的幸福将来。
要知道,方才他已经被扑面袭来的危机感打得几乎丢盔卸甲,没有还手之力了。此时的郑熠,挟着大夏皇上振国安邦的强势,自已也突然焕发了生机,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起来:
“皇上,其实除了水车这件事,我们还做了另一件有益的事。除了确保粮食稳产以外,在我们试验的观羽村,有五亩地的粮食产量,达到了增产一倍的数字。这是试种新粮种的第一年,所以还没有及时上报给皇上。此时不妨先和皇上透露一声,我们来年春耕,打算在永州全境推广。”
郑熠把钟灵的成果说成了“我们”,还真是“皮厚心黑”,可是钟灵却知道,郑熠分明不是那种只会掠夺别人成果的人。他这么说,自有他的想法。
钟灵如果象她身体表现的,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没准会跳出来,大骂郑熠,夺人之美,凭什么把她的成果说成是他的,或者“我们”的,分明他之前是一点参与也没有。就象前世做试验一样,明明没有半点贡献的同事,仗着领导给的一点威能和权势,在她出成果之后,便厚颜无耻地在这些成果的开发者上写下自已的名字,掠夺她辛苦的工作成果。
钟灵此时却很淡定,她看到郑熠说这些话时,掷地有声,脸色如常,甚至她还能隐隐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散发出某种对她极为有利的光辉。钟灵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此时的她,在出过书法的风头之后,实在不宜再另出风头了。
“什么?你发现了粮食增产一倍的新粮种?此事过程如何?赶紧说来给联听听。“
夏梓山就象猎豹发现了猎物一样,嗅到了个中丰美甘甜的食物气息,一点也不放过郑熠了。那眼神、那舌尖舔动嘴唇的感觉,就象恨不得把郑熠一口一口吃掉才罢休。
钟灵自从夏梓山进入郑田田寝宫后那种无形的压力,突然在两个男人的狂热交流中一松,此时的钟灵,已经感觉不到了夏梓山施加在自已身上的压力了。她若有所悟,似乎明白郑熠的所作所为了。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郑熠洋洋洒洒,把钟灵曾经告诉他的,如何寻到找野生稻,如何利用野生稻为母本培育出高产水稻良种的事情,一一向夏梓山毫无保留地道来。
幼时行走江湖和现在身兼总捕快的生活,让郑熠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只猛兽面对食物欲罢不能,那么就喂给它更好吃的东西,完全地满足它,填饱它的口腹之欲。
现在,大夏国的皇上夏梓山,已经从内宫的雅趣之物,完全被大夏国辉煌的未来给吸引住了,甚至都忘了自已来到后宫的最初目的了。
“大妙,国舅爷,不光是永州明天全境推广,我还要叫南方所有州镇都要推广种植这种新型水稻。”
夏梓山已经被胜利的美好前景吸引得有些冲昏头脑了。
“呃,皇上,南方全境推广恐怕还一时有难度。”
郑熠赶紧道。
“哦,为何?”
“因为这种新型的粮食种子,也大约只勉强够永州全境使用。如果要在南方推广,必须得等到夏收之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