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今天是圣上钦点护寺常住的大好日子,不宜见血,所以姑且饶下这个狂徒!”
蔡思齐听得郑熠一番耳语之后,频频点头,当众宣布道。
都是观羽村的村民,虽然对刘家父子不满,但也不至于盼着他们被当场打死,又看到刘聪明眼泪鼻涕糊得满脸的可怜样子,哪有往日刘掌柜精明能干的模样,大家听到蔡大人的话,也都顺着梯子下坡,齐声说好。
刘聪明看到儿子被打得血肉模样的样子,虽然只有几棍,但也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赶紧求同宗的村民找来一块门板,把刘絮抬了上去,就这么趴着抬到自家的老屋外,又赶紧去找大夫各种不提。
这边厢,蔡大人和钟家一起完成了祭拜谢恩的仪式,一行人遂在钟家父女的带领下,参观了他们的水车湖,还有益及的良田。
“蔡大人,你是如何知晓这水车是我画的草图?”
钟灵虽然没有品阶,但如今已经受封,她的地位超然,再加上她是现代女子,对这位大人没有当代人对官员盲目的敬畏之心,所以便坦然地找了个人少的机会凑近问他。
“呵呵,这有何难?当时我看你父亲画的草图,有些不明就里的地方问他,他却吱吱唔唔答不出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我断定他的背后一定有个高人!
最后,在我多讨教之下,你父亲只好说出实情,说这些草图是你设计的,要是有什么具体细节不清楚,只管问你就是。”
看到蔡大人一脸老狐狸似的奸诈的笑,钟灵只好一阵苦笑,只怪阿爸太老实,蔡大人嘴上现在说得好听,什么讨教才让阿爸却不过开口说出实情,其实还不知道怎么威压逼迫的呢!
哼,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说破了也不是坏事,否则,方才刘絮红口白牙在上面乱咬自已的时候,旁的人还真找不出解局的办法。
不过,钟灵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刘絮再继续那么胡乱说下去的话,郑熠一准会找个借口把他杀了。因为她看到郑熠捏着剑柄的手指关节都因为捏得太紧而发白了。
和郑熠相处一段时间,她发现,郑熠就有这个特点,一生气就摆出一副捏着剑柄想杀人的样子。
钟灵却不知道,她无意中观察得出来的结论,正是郑熠的性格缺陷所在。还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男人,完美的男人是需要通过懂得品鉴的女人慢慢打磨出来的。
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有品鉴的价值,并且愿意接受那样凤凰涅盘一般的打磨。
“蔡大人,各地水车运用的情况如何?”
钟灵转移了下话题,继续在原有的话题上纠缠是不明智的行为了。
“很好,自从那日从你父亲手里获得草图后,我一眼看出了个中的价值,立即着手在全州推广。
只可惜的是,由于是一种新的尝试,我只能叫治下尝试性地推广,因此,有些镇并没有不折不扣地执行。否则,今年在各地粮食减产的情况下,我们州粮食肯定会实现惊人的增长。”
蔡思齐有点遗憾地道。
不过也难怪,作为新兴事物的出现,水车被百姓接受还要一个过程,经过这一季水稻的推广,那些用水车的镇子,粮食最少都保住了稳产,而没有用水车的镇子,由于小旱,粮食普遍减产,并且还出现了不少为了争水而引发的宗派群体性械斗事件。
“没关系,百姓是最讲实惠的,他们看到别人有了水车粮食稳产,现在心思早就活络了,今年你都不需要强行推广,他们恐怕都抢着自已去做了。”
钟灵作为农技员,最了解百姓的心理了。以前有一段时间,她和学兽医的师姐到农村看她推广养安哥拉长毛兔,村民们一开始都嫌这家伙太能吃,但是后来一看到安何拉长毛兔不光毛能卖钱,就连兔肉也可以吃和拿来卖,大家都主动找师姐要兔种。
百姓最关注的是短期的利益,眼前的实惠,所以官府在规划长远的利益时,才要有一个带头人的出现,让他们直观地看到眼前的实惠。
钟灵把这套理论说给蔡思齐听,听得他频频点头,甚至觉得,这个女子如果能参加科举考试,一定能写出一篇不一样的治国文章来。
回去之后,蔡思齐果然在治下每个镇子的每个村,都要求选定一户农户做试点,由官府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惟一的要求就是这户农户必须听官府的指挥,种什么、用什么农具,必须和官府步调一致。
这如果放在市场经济的情况下会不利于市场调节和市场竞争,阻碍市场经济的发展。但是在这个农耕时代,物资交流相对封闭的情况下,官府这么做,挟自已的资源优势,反而能给农耕时代的百姓注入经济发展的活力。
这一村一户的示范户,就象一朵朵小小的火苗,点燃了大夏国强国之路。
钟灵肯定无法预见到,自已的些微举动,竟然能借助历史和人物的契机,将“蝴蝶效应”发挥到极致,对大夏国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历史的长流中,钟灵只是一个跨越了时间节点的小人物而已,但是正因为她的出现,大夏国的历史被改写了。
送走了蔡大人一行,闹哄哄的一天,就象闹剧一般落幕了。蔡思齐此行的参观,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各镇的行政官员们大受鼓舞,纷纷表示回去也要做好农田水利工作,把水车湖的经验在全镇推广开来。
当然,他们的用词十分文雅,甚至有些人还要当场吟诗作赋,颂扬一番。刘里正还着人慎重地记下这些词赋,表示要在水车湖边上搞个石壁,把今天的盛景记录下来,这些词赋也要镌刻其上,千古流传。
钟灵任凭他们去折腾,反正她需要的结果已经得到。对于钟灵来说,和刘絮的婚约在蔡大人出现之后,更加意外顺利地解决了。
奇怪的是,钟灵心里并没有格外轻松的感觉,也许,这桩婚事太久悬而未决,已经让她习惯了一直把它挂在心上,并且不认为是负累了吧?
倒是阿母探询的眼光,反倒让她的一颗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阿母,你这样跟着我看着我已经有大半天了,我这个脸上有长痘痘吗?”
钟灵没心没肺地问道。
“不是痘痘,我是说你心里怎么想的?三年守身如玉,现在又退了婚约,以后你要不要嫁人了?
或者你现在有意中人了?阿母帮你找人说合下?只说是守身如玉做护寺常住,也没有说是不允许订亲吧?”
丁先凤完全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考虑的,有婚约时,她计较刘絮的不般配,但好歹是个归宿,女儿也不会被人说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现在得偿所愿,解除了和刘家的婚约,她却又担心女儿会孤苦伶仃一世了。
毕竟,此前订过婚,又和人解队婚约,这名声对姑娘家来说太负面了。
钟灵一阵无语,她没有想到,阿母居然这么热心,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这么快就又考虑自已的婚事了。
“阿母,我没有意中人,一时半会也不想赶紧嫁出去,我还得好好做我的护寺常住呢!对了,我得去看下,云起住持有没有把今天的头香点上没有!此事事关重大,不得马虎!‘
钟灵说完,顺溜地找了个借口,脱离了阿母的掌控,一溜烟地带着夏荷就往不远处的观音大士庙走去。
观音大士庙除了一些种花草和打扫的扫尾工作,已经整体落成,中间一尊两层楼高的汉白玉观音大士的塑像让人十分震撼,钟灵虽然是看着匠人们胼手胝足地修上去的,但仍然十分叹服在没有大型起重设备的情况下,匠人们居然还能利用自已有限的简陋工具,一些滑轮和吊绳,把这项她看来不可能的任务完成了。
虽然是借口,但钟灵还真地抬头看了下今天的头香是否点上了,这个法号云起的住持是新招来的,她还比较没有接触,据说在华山上一座大庙里做了0多年的副座,是一位得道高僧。
看到大殿中的香炉香烟袅袅,穿着僧衣的小和尚正在勤快打扫,钟灵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新来的住持还是有一套的。
“当,当”,随着晨钟的敲响,钟灵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心情不由大好。
是啊,没有婚约,自已又是一个自由人了。
可惜啊,又陷入要被老妈催婚的前世剩女模式。
寺庙已经落成,但是还未举行相应的庆典,按钟灵的估计,这个庆典的规模也不会小。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庆典应该也得有筹备的迹象了吧?但到如今钟灵却没有丝毫感觉主事的郑家有任何动静。
和云起闲谈一番之后,对那些不打诳语的术语钟灵彻底败走之后,只好又找借口离开云起和尚。哎,果然是得道高僧,说什么风没有动,其实是你的心在动这样通俗的解释不好吗?非得说得云里雾里的,一点也听不懂。
可是钟灵哪里知道,云起和尚是生怕这个圣上钦点的护寺常住对自已看轻,所以才弄卖了一番本事,没想到常住竟然脸色肃穆地淡定应对下了,他正在心里大感叹服呢,钟灵却走了。
不提双方互相“欣赏”,回到家里,钟灵却看到郑熠骑在马上,怀抱着那把一向不太离手的剑,对钟灵笑咪咪地道:
“听钟伯母说你去寺里了?正想过去接你呢!”
“接我?去哪?”
钟灵一看郑熠还带着套好的豪华马车来,立即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