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位老爷,你认错人了吧?”
卧龙先生乍一听有人这么亲切、热情地叫唤他,不由地象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赶紧一嘴地把自已洗脱了。当年他在柳都镇上蒙了太多人,听这口气,谁知道是哪位苦主啊?
“不会认错,你就是卧龙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你还是你,除了长点皱纹,什么都没变!”
卧龙先生这下可急了,刚想用力挣脱后面拉着他袖子的手,突然,看到那手上硕大的猫眼石戒指,他的动作不由得变得温柔了起来,从原来想要大力的扯脱,变成轻轻地一拂,紧接着回头一看。
呃,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从前他在柳都镇上做的最后一票生意的郑盐官吗?
自已前几日还和吴举人到他的所谓风水宝地上搞破坏呢,这下人家就直接跳出来,扯着他不放了。
不过,急智之中,卧龙先生的头脑高速运转,脑子中灵光一闪,郑盐官这么多年来过得顺风顺水,而且还遵着他当年的胡言乱语,建起了观音大士庙,肯定过上了好日子,那对于他当日的不告而别应该不会有什么要抓痛脚的事情发生。
“呃,你是郑大人吧?您、您也没变啊!”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这二位中年男士是不是别有基情,当街竟然诉起多年的离别之苦来……
二人说说笑笑,竟然就在街上,犹如逢到故交一般,往郑盐官家里走去。
这一幕,正好被在杂货铺里买东西的钟灵看在眼里,因为是郑熠的阿爸,所以她留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看到了有趣的这一幕。
钟灵还没见过威严的郑盐官大人对哪个人如此兴致勃勃、笑容以对的,此时见郑盐官居然放下架子,不坐官轿,还牵着那位卧龙先生的手,生怕他会跑了似的,钟灵八卦之心便熊熊燃烧起来。
倒也不是钟灵对郑盐官会特别感兴趣,主要是卧龙先生看着就象个落魄寒士的模样,一向眼高于顶、全镇首富的郑盐官大人,怎么会对一个江湖中的落魄人士如此高看一眼?
女人,都是活到老八到老的一群奇怪生物,此情此景,让从农忙中闲出来的钟灵,岂能不勾起下八卦的好奇心?
八卦的信息集中源和交换地当然是在镇上的茶馆了,除了五湖四海的最新资讯之外,就连镇上张三新娶了姨娘,李四又迷上了大胸妹都会被扯来一一八过。
钟灵没事的时候,也经常穿上那套粉红色的小官人的漂亮外套,扮成男人坐在茶楼里竖起耳朵听八卦。
当然,那套粉红色的男人服饰未免太扎眼了,除了吸引了茶馆里那些给人当房产中介、顺便也介绍相亲对象的牙人来上前问候外,有一次还吸引了一个明显有龙阳之僻的大汉非要请钟灵去杏花村酒楼喝酒。
钟灵无奈之下只好被他拖到杏花村酒楼,所幸,这酒楼就象是她家的后院一样,早就被她踩平了,趁着大汉点菜时一个不留神,她脚底抹油就偷溜了。
除此之外,平素只要低调一点,钟灵在茶楼里还是能获取不少好玩的八卦资讯。
“皇上在观羽村上修的观音大士庙进展很快啊,这么多工匠,都是惠安的石雕师傅,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价,进展能不快吗?”
“这也得皇上拨了银两才有办法,还是皇上圣明啊,听说在动土的那天,一道青气直冲天际,山上还出现了一条水桶来粗的大白蛇!”
“哟,真的吗?这可是天降吉兆啊!”
“那是,蛇是小龙,嘿嘿,皇上选这里建观音大士庙,不光对咱柳都镇的风水有帮助,还能助长大夏国的气运呢!”
钟灵才在茶楼坐下,耳朵里不绝于耳的竟然都是郑家的消息。看来,郑家随着郑田田荣升为贵妃,并且是皇上跟前第一宠的那一位,现在在镇上更是成了八卦舆论的中心。
如果是平时,钟灵听到这些消息,没准会嫌太假太闹而把耳朵眼堵上,但是现在,她努力从中过滤着对自已方才见到的一幕有用的信息,还不得不竖起耳朵。
“这位小官人,你要什么茶水?”
茶楼的伙计一脸好脾气的样子凑了上来,他可是记得这位每次来穿着粉红色外套的小哥都很大方,出手赏银至少也有十个铜板。所以,一看到那标志性的粉红外衣,小伙计立马来了精神,眼睛里滴溜溜转的,都是那十个铜板的样子在转动。
现在的钟灵,可是今非昔比,不光坐拥两个日日银钱滚滚的作坊,家里的各种产业也日渐形成,所以出手自然大方,不复往日一文铜板看得比金子还重的寒酸。
见小伙计两眼笑成月芽状,一脸讨好地上来,她不由地想起了弟弟小岳子,当日就是这样讨好自已的,多少心里有点心酸,便顺手递上一把铜板,道:
“来个碧螺春,茶点你拣好的,看着好就上了!余下的就当你的小费。”
“好咧,谢谢小官人!”
小伙计一脸开心地下去了,不一会儿,流水上了一壶碧螺春,全部是用精致的景德镇瓷器,茶点共有四味,两样干果,两样糕点,看着都是新鲜齐楚的。
小伙计看来也没有宰钟灵,知道她一个人喝茶,也吃不了什么东西,虽然钟灵敞开了任他发派,但他还是懂事地上了四个恰到好处的点心。
这个时代的人,生产力落后,对于物资都十分珍惜,哪怕有钱,在柳都镇这样的城乡结合部,大家一样自觉俭省。
钟灵喝了口碧螺春,捡了颗干果扔进嘴里,其实,这碧螺春的口味她并不熟悉,只是每次到茶馆来,都习惯了换一种茶来品尝,因此这次她便随口点了碧螺春。
反正也不担心会打农药激素什么的,只要是茶,卖得贵的,无论如何也不会难喝。
关于观音大士庙上青气冲天、还出了一条水桶粗白蛇的消息,钟灵只能是一笑置之了。得了,真有水桶粗的白蛇,早被自家的长工围剿来弄成蛇汤喝了,还容得它满山游走?
而青气冲天,钟灵更是觉得没天理了,除非大家从山下看,把自家烧柴的烟火看错了……
要说到观音大士庙现在的种种,离它不到一公里多远的钟家最有发言权了。但是,要说到观音大士庙为什么会建在观羽村上的卧凤山上,那钟灵就不知道缘由了,因为郑熠也没和她说起过这些。
但正所谓纸包不住火,钟灵想听的,恰好也是别人感兴趣的,当下就有人问:
“这位大叔,你说观羽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为什么皇上晓得要把观音大士庙修在那呢?”
你家的村子才是鸟不拉屎的呢,钟灵心里对着那个发问的小胡子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哎,皇上为什么知道观羽村?那还不是因为田贵妃。田贵妃谁呀?不就是咱镇上郑盐官家的小姐嘛,所以,观羽村上修庙,应该就是这位田贵妃的主意。
但是听说,和几十年前一位来郑家长住的风水相师卧龙先生有关,这位卧龙先生乃是江湖中卧虎藏龙之辈,据说,就是他给郑家指点了那处风水,郑家才能出了一位贵妃娘娘。”
得了吧,郑盐官要听到茶楼里的八卦,绝对是气疯了。他一直以为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没想到人家茶楼里早就把他扒翻了天。
当然,郑盐官是不会深入到这种茶楼里来的,要是换成郑家的大公子郑炀还有可能听到。不过,郑炀当年混迹于茶楼之中时,由于观羽村的观音大士庙还未开建,所以茶楼中并没有人扒这些前尘往事。
“这位大叔,你说得还真象那么回事,不过话仙归话仙,你这么说有准吗?”
小胡子听得满脸兴致勃勃,但摆出了明显想深扒的架势,所以穷追不舍。
“哼,当然有准。我老林头能乱说吗?0来年前,我在郑盐官家做马伕,当年可是赶着马,陪着那卧龙先生踏遍了柳都镇附近的山山水水。
人家卧龙先生走了一月有余,直到看到卧凤山脉,才定下了罗庚!
所以后生,我的消息来源一定是准的,我不准谁准?”
原来是郑盐官家过去的马伕,这马伕和领导的司机一样,是最接近领导身边的人,领导的行事作为,他无不一一看在眼里,听在心里,所以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那这个消息来源还是准确的。
钟灵注意到,这个叫老林头的马伕,右耳下面,有一块拇指头大的黑色的胎痣,这个特征是从生出来就会有的,应该不能辩认。
钟灵喝了一肚子茶,也听了一脑袋新闻,不觉有些昏昏沉沉的,赶紧结了账走人。
哎,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就有点不堪入耳了,什么吴家的扒灰,柳家刚养了四岁的儿子被发现是天聋地哑。
这些家长里短,钟灵无心再听,反正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郑盐官看到那个卧龙先生会如此热情了。这风水点得这么准,郑盐官能不热情吗?
钟灵走出茶楼,就到马车里把外套扒了,收起来放在包袱皮里,扔进马车,交待杏花村酒楼的孙伙计看着车,就去汤臣药铺突击检查小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