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叔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眼肖苍云,而后又轻轻说道:“可我刚才看过了,钟致远手里的并不是羊玉、狗玉。肖老板应该比较清楚,制作假玉有很多种办法,其中有一种就叫梅玉,把玉在梅子里头浸泡。买上两斤乌梅,回去里头搁一块玉,过一段时间,玉准变色。再就是风玉,把玉在高温下煮,煮后拿出来往雪地里一搁,风一刺,玉上面就有细如毛发的裂痕,看上去像是年头很久。”
肖苍云不言语,龙叔继续说道:“不过,这块玉倒像是油炸鬼,这也是制作假玉的一种办法,就是把玉下油锅炸。炸好长时间后拿出来,就叫“油炸鬼”。还有,古代玉器经过长久的时间,纹饰模糊了,所以他们就按照它原来的纹饰加深一点儿,如果不仔细看,还真让人难以分辨。
原来制作假玉还有这么多说道,大家屏住呼吸静听下文,龙叔道:“玉器界有一个词叫“提油”,是指做出玉的皮色。本来是一块没有颜色的籽玉,要做上皮色。过去西北的山里有一种草,叫虹光草。用这种草的草汁浸泡籽玉,然后用火烤制,就叫提油。书上还有记载,说是用“乌木屑煨之”。煨,就是用火慢慢烤。用乌木屑煨,就是“提黑”;用红木屑煨,就是“提红”。”
龙叔刚刚说到这里,胡腾忙着接道:“师傅,你说起这个我就懂了,提油的方法五花八门,非常多,各种招儿都能让颜色染得非常像。但染的毕竟是染的,你化妆出来的脸色再好,跟自然的脸色还是有区别。我原来看见北京潘家园就有很多人手里拎着白玉,上面带大块大块的黄色,那全是提过油的。你要吓唬他,除了说“油炸鬼”,还能用一句话:“你这提了油了吧!”。”
龙叔点点头:“腾子,你说得没错,装饰的再好假的真不了,真得假不了,玉就在跟前,我没有必要哄骗大家……”
只是龙叔这句话还未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阵冷笑声:“早不说晚不说,等看到自己的命保不住了,却又抛出来个什么假玉的说法,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吧。”是汤彦,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龙叔啰嗦完一通,她已经是怒火中烧。
“对呀,师傅,您既然已经看出是假玉,为什么刚才不说出来?”胡腾楞道。
龙叔叹口气:“一是没容我说话的机会,二就是说出来也是白说,卡诺尔能相信我的话吗?即使他相信玉是假的我们照样是死路一条,他杀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知道的也太多,斩草除根,这是他的行事作风。”
胡腾挠挠头:“也对,那个龟孙子连妖枫和井上都敢下手,对我们他自然是毫不客气了。”
“少在这里废话,快把龙凤墨玉交出来!”汤彦气急败坏。
“师傅,您说得一点没错,在这种情况下您说是假的谁也不会相信的,某些人肯定以为我们是故意想脱身,这才想出的缓兵之计。”
“看你肥头大耳,脑子还算是灵光,想骗我!哼,做梦!”汤彦眉角一挑厉声说道。
龙叔转过头:“好,你既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肖苍云的话你应该相信吧,我现在就让他看看龙凤墨玉,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汤彦愣神的功夫,龙叔已经走到钟致远近前:“这底座是真的,玉是假的,你交给肖苍云看看。”
钟致远听了这话,手里反而抓得更紧了,他现在的内心比谁的波动都大,他不相信龙凤墨玉是假的,更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知道钟致远有所顾及,龙叔只好说道:“那你自己拿着玉向前走一步,并将它举到高处,以肖老板的眼力一看便知。”
这个说法比较折仲,钟致远点点头向前迈了一步,请轻轻举行手中的龙凤墨玉,肖苍云眼见儿子就在跟前,他心里突然百感交集,向前走了约一米后他看到钟致远眼中警惕的眼神,这令他又是心中一痛,慌忙脚步站定,再也不向前。
肖苍云摸过不下百块古玉,他自然知道其中玄妙,玉是一种天然物质,必然会带有天然缺陷。第一,是绺。绺就是裂,绺裂。中国文人都比较酸,玩古董的时候,会把古董上所有的缺陷都尽可能地避免明说。玉器裂了,叫绺;瓷器裂了,叫璺。我们有一句老话叫“打破砂锅璺(问)到底”,就是这么来的。这个璺,指的是大的裂纹。象牙裂了,叫笑。过去老说:这象牙不错,就是笑得太厉害。意思就是裂得太厉害了。
墨玉以漆黑者为上品,但玉的边缘也要透光,因为是白玉地张,也极油润。很多时候,因为是全黑的,因看不出白玉底,以至于被人误解成黑石头,所以白玉底还是要有的,恰到好处为上……
想到这里,肖苍云眯起了眼睛仔细看过去,随即他的脸上起了无数变化,正如龙叔所言,这的确是个赝品,因为玉的表面十分光浩。当然,内心还有一个断定的方法肖苍云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听自己的父亲说,真正的龙凤墨玉的边口处有一个细微的十字绺,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这块玉是假的,不过仿造水平却极高。
肖苍云半倾着的身体终于直起来,他心痛地看着儿子那双眼睛,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竟然是赝品,不知道这打击对他该有多大,肖苍云的声音有些颤抖,良久后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赝品”。
“哈哈……”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却听到一阵阵大笑的声音,抬头望去,发现是汤彦正笑得乐不可支。旋即,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好拉,你们不要演戏了!是不是因为父子情深所以你要替你儿子打掩护啊?”
汤彦的声音有些冷酷,甚至有些激愤,她付出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要得到肖苍云的帮助,而此时却又冒出他所谓的亲生儿子,在他们两者之间,肖苍云的选择对象是显而易见的,所以肖苍云说玉是假的汤彦一点儿都不相信。
“你……这玉真是假的,千真万确啊!”肖苍云急道。
“好,既然是假的,那你就让钟致远把玉交给我,是真是假我自然会请人去判断。”汤彦反唇相讥。
“儿……致远,你快把玉交给她吧,你龙叔说得没错,这玉是赝品,根本值不了几个钱。”肖苍云刚想喊儿子,旋即又改了口。
钟致远红色的血瞳闪了几下,他突然冷笑一声:“龙叔,你为了摆脱困境,为了活命所以才说玉是假的。而你肖苍云为了你眼前的小情妇,竟然想拿了我的玉去讨好她!哼,我不是傻子,不会相信你们的话。”
“致远,龙叔绝对不会说谎,她说这玉是假的肯定就是假的,你快醒醒吧!”夏桐哭道。
“他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听他的,想让我把龙凤墨玉交出来,没门!”钟致远说这话时,身体又向后退了数步。
“我看你是找死!”汤彦已经等得没有耐心了,她手中的枪又举了起来,并对着钟致远。
夏桐突然间吓坏了,她几乎哭着就扑了过去:“汤彦,求你不要伤害他!”没有想到夏桐会扑过来,这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不过汤彦却条件反射般将手腕一翻,枪口顿时对准了夏桐的胸脯。
夏桐的手本来被张叔紧紧握住手中的,此时她的身体向前一扑,张叔先是一愣,而后就看到那个枪口对准了女儿,他毫不犹豫就挡在了夏桐前面。张叔虽然腿脚有些不灵便,但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速度却出奇的快,快到谁也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倒在了地上。
“砰”
枪响了,张叔的身体缓缓倒下,夏桐一下惊呆了,等她哭喊着蹲在地下的时候,张叔的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了丝丝血迹,再看他的胸脯,起伏的特别厉害,暗色的衬衫上已经被血染红了。
“张叔……”夏桐的双手乱摸,她吓得差点昏厥过去,看着中枪的张叔,她的心在瞬间撕裂。
“孩子,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雁,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我走了,你们……你们要好好活着。”张叔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夏桐则泪如雨下,她攥紧了父亲粗糙的大手,使劲攥着,唯恐下一刻他突然离去。
“桐桐,喊,喊我一声爸爸好吗?”张叔的眼睛里带着乞求,声音里充满无限期盼。
“爸爸……”夏桐的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这声呼喊带着无限愧疚和眷恋。
“好,好,我,走了……”张叔的眼睛徒然闭上,不过在他的嘴角却看到一丝幸福的微笑,听到女儿喊了一声爸爸,这似乎足够了。
“爸!爸爸,爸爸……”夏桐突然扑到张叔的身体上嚎啕大哭,她哭得伤心欲绝,哭得肝肠寸断,几十年来的期盼,几十年来的守望,今天的见面即是分别,这种痛苦谁能体会……面对这突然的变故,大家面面相觑,只是眼中多了几许泪花,心中多了一丝难言的体会。
老欲归,少欲归,故土乡音梦累催,除夕灶里炊。情相随,难相随,父女离别云雨睽,婵娟恨问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