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紫彤那一副十分懵懂的样子,珞儿摇头否定了她对感情的初步认知说道:“你现在说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其实真正的感觉并不简单是什么落花对流水!而是两个对的相互磨合和依靠,还有就是......信任。”
最后的两个字却是感情中极为重要的。珞儿对此也是有很深的感触,于是在说完这段话之后她就沉默了许久,双眼呆滞般盯着面前水池里的小喷泉泛起的水花。
她曾经是多么信任欧阳瑾瑜,当他是上天怜悯她失去一切的礼物。可是当自己满心欢喜的去迎接这份礼物的时候,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原本这一切他都十分清楚,可就是没有立刻坦诚相告,而是选择隐瞒了所有的事情。
她费劲所有自己能找到的关系,四处拜求父亲曾经的旧友,可都被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他明明都知道自己的所有苦楚和难处,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一切,就是要他一心所求的什么幸福美满吗?
曾经珞儿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这才会导致连累了一家人,可是看到欧阳瑾瑜的做法之后她觉得皇家的人才是最可恨最自私的。
而一旁端坐的程紫彤看着呆滞的珞儿,一会儿面色很是悲痛惋惜,一会儿又是双目怒瞪眼含怒气,便伸出手轻轻的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道:“珞儿姐姐!你还好吗?这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经过这一提醒,珞儿才缓过神儿来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浅笑了一下转过头神采奕奕的反问道:“其实你要了解情这个字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学会去喜欢上一个人!”
去喜欢上一个人?这个大胆的想法可是从没有出现过程紫彤的脑袋里的,从小被教导的礼数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去做,更何况她连踏出这大将军府门口的资格都没有,又能够去喜欢谁呢?
忧郁了一阵儿程紫彤缓慢的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过了很久珞儿都觉得有一瞬间自己像是要睡着了一般,才听到那几乎不可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依照我的身份怕是只能待到出嫁的时候,媒婆上门才可能见到适龄的男子!要自己去找怕是不可能了。”
此话一出珞儿才恍然大悟,几次自己来到将军府小住都是只看到了师父的娘亲和程老将军,而没有看到府中的其他小妾什么的。曾经的时候跟父亲闲聊时听到过,整个西皓皇宫中若问哪家哪户里的当家管事的最痴情,那首屈一指的就是属大将军府的程老将军了。
相传这程老将军曾经为求娶程夫人,在君上面前立下重誓说“若凯旋归来之际,臣以拿下魏国的百十城池,还请君上为自己赐婚!”据说此话当时在西皓都城内都传遍了,人人都夸赞说程老将军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可是如今看到程紫彤的存在,珞儿的心中才渐渐明白,这所谓的一生不该挚爱,其实也不过是不将自己的错误外传罢了,这才有了那副好名声儿。只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苦了那原本就没什么错误的孩子。
“其实你也不用忧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原本就是门顶好的亲事!的确是要比你自己出去乱找的强,就好比我自己找过结果吃了大亏,最后也只能是得到一个伤心的结果罢了!”
珞儿原本是一番好意去安慰程紫彤的身世问题,可是这番话中的意思和故事,却更加让这位从未知晓外面世界的女孩,激发了内心深处的好奇。于是由着清风缓缓吹过脸颊带动了两个人鬓角旁的碎发,程紫彤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口问道。
“珞儿姐姐!我没有机会出去见识这万千般的世界,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呢?”
怎奈珞儿原本就是个极为热心肠的姑娘,一听到程紫彤这般苦楚,如此美好的万千世界都未曾体会过,便一时间浑身充满了怜香惜玉的热血回复道:“好说好说!你是要我给你讲讲西皓和金国的山水呢?还是讲讲魏郡那处的独特风情?”
可是看着珞儿满脸大姐姐热心肠的脸,程紫彤却开始轻轻的摇起了头。这下珞儿可就摸不到头脑了,能这般使她好奇的不就是万紫千红般的世界和人文情理吗?这儿难道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好奇的还有别的地方?
“紫彤也知道这样实在是不好,可是今日听到姐姐提起了,妹妹的心里也就总像是有个未解开的谜团,总想着琢磨个清楚!不知道姐姐可否给我讲讲你之前的感情事?”
话落间程紫彤倒是本就柔美万分的小脸上又增加了几分笑意。可珞儿听到这话时就不觉得那么开心了,与欧阳瑾瑜的感情说好听了一些呢!算是叫有缘分,可这话要是说的不好听了,那就可以直接说是孽缘!
“我的感情怕是妹妹有所不知,这讲与你听之后,我怕耽误你以后面对感情的心态啊!实在是不妥不妥的很啊!”珞儿尽量将言语中那些生硬的语句变化柔和,毕竟谁也不愿意去伤害这犹如一张白纸般的女孩子。
可一般情况下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女孩子,在面对着人生启蒙的重要关键人物时,都会有一种超脱于世俗的执着,也是让这种超凡的求知欲压迫下,珞儿十分无奈的给程紫彤讲起了她和太子欧阳瑾瑜之间的感情。
其实在感情当中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都去给对方留有一定自己的空间。不要过去贪恋对方,就像是自己那时是如何依赖欧阳瑾瑜的,而到最后只能无声的躲在小巷内的墙壁之后痛哭流涕。
从而感叹自己的不值得,也感叹自己初始对人的盲目信任。其实一切都原不过一句太过年轻罢了。
珞儿花费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将两人原本就狗血的故事讲完了。可这一转头却发现程紫彤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己问道:“那珞儿姐姐你后来还有回去看过他吗?”
回去看欧阳瑾瑜?她为什么要那么无聊!对于一个不帮助自己去为家人报仇的人,她珞儿绝对是终生不见的,再者说现在有了师父的存在,还回去找那个无用的太子做什么!空有一副皮相的人,根本不需要再去留恋。
珞儿抬起了自己双臂向上做了两个伸展的动作,顿时就感觉到自己胸腔中又涌入了很多清新的空气,一扭头对着程紫彤微微一笑回复道:“我早说过了呀,那都是过去式了!我这个人呢喜欢向前看,不好的过去就不去怀念了!若不是今日你要听,我真的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完完整整的想起来呢!”
听着珞儿的回复,程紫彤没有说什么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她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将军府,但有些时候也能听到自己的哥哥程昀说过这个当朝的太子爷,虽然无权无势但腹中的才华计谋其实也并不输于其他人。
只是被君主压制的有些厉害,这才反而显得有些像是庸才。可是这样的人对于她程紫彤来说,就已经很是足够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是为了他这份执着付出的真心,她也愿意去努力接近。
珞儿看着自己身侧已经愣神许久的程紫彤心里十分疑惑,正要抬手叫醒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师父带着一名丫鬟走了过来,那眼眸中的浓浓柔情,直直的将珞儿整个人都看的发酥了好一阵儿。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坐着,我娘要厨房炖了些雪梨汤,特地要我给你们送过来”话落间程昀转过身就让丫鬟站在一旁的凉亭处布置好了碗筷,等待着二位姑娘们的品尝。
这时的程紫彤也才缓过神儿来,但碍于礼数悄悄的隐藏了自己的失态,不然要丫鬟们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对自己有一顿礼数的教导,最后娘又该在房里委屈哭泣了。
亭外十分炎热的酷暑,而亭内每人都手捧着白瓷碗装着的雪梨汤喝着,借着上边倾撒的桂花颗粒,舀起一大勺放进嘴里,那一股清凉和顺滑实在是让人留恋往返啊!珞儿许是最近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乐的呵呵直笑。
一旁的程昀见此就不断摇头失笑,自己这随身带着的哪里像是个徒弟,分明像是个未长成的巨婴才对嘛!程紫彤看着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后,悄悄对着珞儿凑了过去耳语道:“珞儿姐姐,你不去看太子殿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现在身边有了我的哥哥?”
多亏了程紫彤这大家小姐的身段,说话声音最大的时候也不过是常人的一般。这话若是被程昀听了过去,怕是珞儿就真的要一头跳进身侧的水池里,哪里还有脸坐在这儿吃什么雪梨汤。
“妹妹多吃些雪梨汤吧解暑!这话儿可不要在师父面前说了,他一向对礼数什么的看的很重,怕是到时候把我清出师门都不一定呢!”见珞儿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程紫彤也被吓到了悄悄抬起头去看程昀的脸色。
程昀毕竟是武将将军,这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没有逃脱的了他的注意。程紫彤一抬头的时候就跟他的视线对视上了,一时间凉亭里本就舒爽的温度竟然显得很冷,端着瓷碗的二人尴尬的笑着却都不知道说什么。
而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儿正好打破了此处尴尬的僵局,金靖祁带着安歌像是刚刚从外边游玩回来,借着热辣的太阳照射,一坐下就看到了冰桶中镇着的雪梨汤,一时间心情就大好的说道:“我这可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热得不行了,就能喝上着清甜的雪梨汤解暑,甚妙!甚妙!”
一看到金靖祁出现程昀就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理会珞儿和程紫彤说什么,嘱咐着一旁的丫鬟赶紧盛一碗过去,而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问道:“不知道金兄最近几日可有收到紫荆城内传来的消息?师兄他们可有找到了?”
金靖祁这边才刚刚抬起手舀了一勺,都还没有吃到嘴里就被拉住问话,顿时心里就郁闷的紧!叹了口气将汤匙放下后说道:“消息的确是有!只是还不能很确定被抓人宫中的两个人是他们!所以还需要在等等,不过你这边倒是可以开始准备人手了!”
的确所言不假,紫荆城的皇宫戒备比西皓的要严的很多,但金靖祁能够在短短两日之内探查出精准的信息,已经是出乎了程昀的所料。顿时起身就抱拳感谢的说道:“而今都是多亏了金兄的帮衬,单靠自己的能力怕是要再多浪费几日才能查出所然来!”
看着程昀一脸坦诚的感谢,金靖祁虽然面上仍就是往常那般的自然。但他的心中却是愧疚的不行,毕竟真实的情况是自己的亲妹妹妙玉将楚骁掳走至今,恐怕仇尘子的失踪也跟她有关,若此事他不能妥善处理好,日后就真的没有什么脸面去见程昀和珞儿了。
而远在金国紫荆城内的后宫之中的楚骁,却格外的精神专注等待着屋外的宫女和侍卫们的交替值夜,一听到众多的脚步声儿远处,就反手对着床下一戳,就感觉到了整个木床都实实在在的颤抖了一下。
仇尘子一脸怒不可遏的从床榻下边缓缓的爬了出来,眼眸中带有着浓浓哀怨看着楚骁,一摔袖子就走到了后窗的地方,几乎是一套提身翻阅窗户的动作十分轻松行云流水,没有听到一丝的脚步声儿,人就已经落到了屋后的暗处了。
一扭头看到远处的地方一排宫女提着宫灯缓缓的走过来,仇尘子没有一刻犹豫转身就离开了让自己痛苦了好几日的房子。
只留下楚骁独自一人看着后窗大半夜面露欣喜之色。这下自己可算是有救了,自己还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妙玉公主在这吃食里下什么毒,现在看来她的阴险之处竟然在熏炉里做了手脚,害的自己现在仍就浑身毫无内力可言。
第二日楚骁被一群宫女侍候的才梳洗完毕。就见其中一名有些品级的宫女独自一人走到了房中的紫金铜炉前,将炉中的灰烬取走,又将新的中药渣子放了进去盖上了炉盖。
一时间楚骁坐在床榻上都能闻到,从前让仇尘子和自己吃尽苦头的那股子甜腻的味道又重新回来了,只是这次自己没有了香包来替换,只能硬生生的闻着不知名的毒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