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晚蓝正在御辇里独自惆怅,车外的随行人员也都在暗暗纳罕,君主会晤乃何等大事?早在三国的先祖皇帝们定下此约时,就已约定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携后妃随行的。虽然先前也有过胤国皇帝带后妃随行的,但那毕竟是女扮男装随驾的,而不想像他们的皇帝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将其宠妃带在了身边。随着那些侍卫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加入议论的人越来越多以后,原本安坐在马背上的南宫烈,终于坐不住了,打马便行至御辇旁,说是有话要回楚御天。
后者是再怎么也不会拒绝其“发小”请求的,遂移步下了御辇,另骑了一匹马,与南宫烈齐头并进,行在了大部门的最前面儿。
十数日后,大伙儿顺利抵达了渝州行宫,作为“宠妃”的晚蓝,自然住了行宫仅次于楚御天居所以外最好的院子。躺在那张一点不输于她鹂鸣宫大床的舒适大床上,她的心空虚得厉害,开始为自己这次的“伴驾”后悔起来,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走到另一个笼子罢了,她又何苦为本已是众矢之的的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惹上更多的麻烦呢?
渝州的郡守当夜便送了几桌与皇宫膳食不相上下的酒席来,楚御天兴致大好,下令大宴群臣,于是此番随行的但凡有点头面的人物,都聚集在了行宫的正殿里,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不过坐了一小会儿,晚蓝便被眼前那“群魔乱舞”的纷乱和众人不时投来的异样眼光,弄得头昏脑胀,因趁楚御天喝酒的空挡,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顺利退了场。
回去后她连脸都未洗,便扯过辈子蒙头大睡……
次日胤国和衡国的皇帝仍未抵达,只先后派了人来说大概要十来日后才抵达,于是楚御天每日便只为大宴群臣而忙了。晚蓝则更是无所事事起来,带着芷云和春雨几个,将行宫但凡像样点的精致,都赏玩了一遍,晚上回去累极之下,倒是睡了一个好觉,连楚御天半夜来了她也不知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日。
第四日晚蓝正用早膳时,就有小宫女来回:“启禀娘娘,渝州郡守夫人带着郡里其他几位大人的夫人求见。”
“她们来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们。”晚蓝放下手中的银筷和小勺子,好奇道。
“回娘娘,是皇上怕您闷坏了,特意命她们来解您解闷儿的。”侍立在后面的春雨忙上前一步接道。
怕她闷坏了?她何止才被闷坏?她已快被闷死了!
“让她们进来吧。”从芷云手里接过丝帕,胡乱的擦了一下嘴和手,晚蓝才闷声吩咐道,跟着扶了芷云,去了隔壁的花厅。
很快便见四五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半老妇人,簇拥着另一个穿着打扮得更富丽、却也更俗气的妇人,并一尊明晃晃的“金佛”,都挂着满脸谄媚的笑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息的缓缓走了进来。
及至她们走近了,晚蓝才现在那尊“金佛”,赫然是一个身着繁琐华服、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真是有够生猛,晚蓝在心里暗自发笑,这哪里是“金佛”,这根本就是一活动的珠宝架嘛!
“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的呼声,让晚蓝回过神来,“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众人自发分成两列,都低着头端立在了下面。
“本宫才来贵地不久,还来不及认识各位,各位就自我介绍一下吧。”见众人都不敢开口,晚蓝只得清清嗓子,先开口道。
那个打头的妇人闻言忙出列,躬身谄媚一笑,道:“回娘娘,臣妾腾王氏,这渝州郡守,正是臣妾的外子。”
“原来是腾夫人,赐座!”晚蓝靠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个妇人。
不想那腾夫人又一面拉了那个“珠宝架”出列,一面继续谄媚道:“回娘娘,这是小女春香,今年年方二八,尚未许配人家,琴棋书画是无一不精,吹拉谈唱更是无一不晓。臣妾听人说娘娘此行并未带多少得用的人来,不如就将小女留下,也好供您使唤呀。”
晚蓝何等聪明之人,岂能不明白她的企图?只是心情却是很复杂,哪有这种亲手将女儿推进火坑的父母呢?
不理会那腾夫人谄媚期待的目光,晚蓝的目光直接越过她,投向了她身侧的“活珠宝架”:“腾小姐,本宫问你,你自己心里是愿意留在本宫身边的吗?”之所以多此一问,不过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青春,被葬送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宫里罢了。
“回娘娘,臣女愿意!”“珠宝架子”毫不犹豫的应道,跟着便“噗通”一声跪下了,“能在娘娘身边服侍,实在是臣女几世修来的福气,请娘娘开恩,准许臣女在您身边服侍吧。”
外面的人拼死想要进去,里面的人却又是拼死想要出来,世间事怎么就是这么可笑?!在心里冷笑了数声,晚蓝终于开口了:“既如此,你就留下吧。”
然后就见那腾夫人母女两个,都狂喜得跪下不住冲她磕起头来……
入夜后晚蓝命芷云亲自将那腾小姐卸了浓妆,重新收拾打扮了一番,让人送到了楚御天屋里去。她能做的,无非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他的,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岂料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见楚御天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阴森森对侍立在四周的春雨几天道:“都给朕滚出去!”
彼时晚蓝正歪在椅子上正看书以打发时间,见状忙将书放到矮几上,示意芷云也赶紧出去。
接收到她眼色的芷云,只轻轻摇了摇头,仍是立在原地不动,她怎么能留下小姐一人,去承受楚御天那莫名其妙的滔天怒气呢?
楚御天见她主仆不断用眼色交流,更是怒上加怒,伸出一双大手快速将晚蓝拉了起来,旋即箍住她的双肩,冷着脸怒吼道:“你就那么想将朕推到其他女人那里去?你就那么想看见朕宠幸其他的女人?那好,朕今日就宠幸给你看!”
说完狠狠将晚蓝推开,便老鹰扑小鸡似的朝一旁的芷云猛扑了过去,三下两下将她的衣衫撕了个粉碎,跟着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啊……”芷云惊慌痛苦、断断续续的哭叫声,终于让被摔得晕头转向的晚蓝清醒过来,然后她就看到这世间最丑恶的一幕。肝胆俱裂之下,她的腿已然站立不起,只能哭着喊着、不顾一切的爬过去,欲将正对芷云施暴的楚御天推开,只是哪里有用?狂怒中的楚御天,又怎么听得进去她的哭叫哀求?又怎么会理会她不痛不痒的拳头呢?
“不……要啊,楚御天我求求你,不要啊……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好了……啊……”晚蓝嘶哑的哭叫声和芷云痛苦破败的惨叫,以及楚御天空洞的大笑,将小小的花厅,霎时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她还是连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还是连累到她的芷云了!那就让她和她,一块儿去死吧,至少,黄泉路上,她们彼此还有个伴儿!——这是晚蓝在将自己的头,狠狠撞上廊柱后,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