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北渊拦住了径直朝龙信阳走去的程慕北。这个场景和长舌鬼那场景太像,周璃瞬间被腐蚀的手就是代价。
程慕北摇了摇头,“这里边没有毒。”
他终于想起来这外边的湖叫什么名字了,永生湖。生存在湖里的事物能永远保持在湖中的生长情况,治百病也解百毒。
北渊看了程慕北一眼,放下了手,见程慕北走过去推了推龙信阳,“小龙阳?”
龙信阳双目紧闭着,脸色很苍白,好像这些天又瘦了一圈,导致本就干瘦的他显得皮包骨头一般营养不良。
程慕北伸手探了探龙信阳的鼻息,很微弱但还在。他手横过龙信阳的胳膊将他架起来,对北渊说,“接着往前走吗?没发现欧阳秋的踪迹。”
往洞穴里面看去,慢慢就变狭窄了,光线有些暗不太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北渊“嗯”了一声,眉头一直皱着。欧阳秋费那么大劲将龙信阳带回生死崖,会这么容易就把他放回来吗?
沈简生十分自觉地走上去开路,前面的路虽然有些狭窄阴暗,但十分平坦,走到后面只能一个人猫着腰才能穿过,程慕北带着龙信阳十分不好走,于是可怜的龙信阳同志被程大少爷活活搁在地上拖过去。
到尽头的时候能看到外面的光亮,沈简生缩着身子到洞口,猛然一顿——下面是万丈深渊。
“怎么了?”走在沈简生后面的北渊问。
“走不了了,这是悬崖。”沈简生艰难地转过身,跟北渊来了个照面,其实程慕北除了眉眼处跟北渊不太像,别的都很像。只是北渊更加英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北渊皱紧了眉,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如果是悬崖欧阳秋不可能逃掉,除非这悬崖有什么蹊跷。“先往回撤吧。”北渊也扭过身,看见程慕北正在犯难。程慕北没法将龙信阳转过身,似乎纠结是不是该直接推着走。
于是可怜的龙信阳同志……被他没良心的老大推着出去了。
途中龙信阳可能是因为不适,略微哼唧了一声。程慕北将他推出去后,拍拍他的脸,“没事就醒醒。”他已经观察过龙信阳的身体情况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儿虚脱,大约是几天没进食的缘故。
龙信阳觉得世界都黑漆漆的,隐隐能听到老大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被朱明绑了多久,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怀疑自己快死了出现幻觉了,但也许一心扑在沈大侠身上的老大根本没发现他失踪了。他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堵在胸腔里,尖锐得让自己难受又无法发泄。
他忽然感受到脸上一凉,鼻子里灌了水,一下子被呛住。
沈简生瞪大眼看着程慕北舀了一壶水就往龙信阳脸上泼,这还非常奏效,龙信阳激灵了一下猛然侧过身拼命咳嗽。
等到龙信阳终于喘过气来,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向程慕北,结结巴巴地说,“老老老……老大?”
程慕北轻轻“嗯”了一声,摸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扔给龙信阳――可惜龙信阳反应太慢没有接住,药丸以程慕北的准头直接沾到了龙信阳唇角,活像颗媒婆痣。
程慕北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化开了。龙信阳也尴尬地笑笑,赶忙抓起药丸往嘴里塞,还偷偷打量一旁的沈简生和北渊。
沈简生平静地和龙信阳的目光对上,他觉得龙信阳像是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好,于是将目光转向了程慕北。因此他没有看到,龙信阳望向北渊时脸色一下子僵硬了,眸子中甚至透出一丝毒怨。
“怎么样了?”程慕北伸手撩开了龙信阳糊在脸上的头发,看着龙信阳可怜兮兮的样子,愧疚感才后知后觉地冒出头来,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龙信阳脑袋耷拉着,摇摇头闷声说,“好像没什么大碍。”
“你被朱明抓来后一直关在这里?”
龙信阳怔了怔,“我也没有具体印象,朱明把我带出扶南庄后就把我劈晕了,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欧阳秋,他变成了一个大人!然后我又被劈晕了……”
程慕北听到欧阳秋变成一个大人的时候脸色变了变,扭过头跟北渊对视了一眼。
他特地去了解过童子功,欧阳秋变成一个大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知道他们怎么出去的吗?”北渊皱着眉问。
龙信阳抬头看了眼北渊,又飞速低下头去,嗫嚅着说,“我晕过去了……”
程慕北发现了龙信阳的不对,“你心虚什么?”
龙信阳身子僵了僵,抱住程慕北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跳下去的时候我怕他们也把我扔下去,我不敢说,我怕你也跳下去……”他哭得一抽一抽的,程慕北只当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跟班被吓着了,拍拍他的背,“行了,不会把你扔下去的。”
“老大你要跳下去?”龙信阳猛然抬头,拉住程慕北的外衫,他眼泪还挂着脸上,鼻尖通红,头发湿透了披散着,显得楚楚可怜。
程慕北还没说话,北渊便打断了他,“先回去。”
沈简生见龙信阳对程慕北的亲密样有点儿别扭,却看到北渊话音未落时龙信阳眼中似乎划过一丝遗憾。很不对劲,他皱紧了眉。
回去的路一样不好走,且不说人间地狱那关怎么过去,但是眼前这永生湖就让程慕北无奈了。
沈简生怕水,他自然得护着沈简生,但见龙信阳那瑟缩在湖边的样子好像也是不会水的。北渊自然是不可能带龙信阳的,这湖还有个很神奇的地方,人无法用内力通过湖面,只能游过去。
“你先送他过去,”沈简生望着程慕北,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等你。”
北渊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说话,径直朝湖边走去扎进了湖里。龙信阳仰着头看程慕北,见程慕北拉起沈简生的手捏了捏,然后朝他走来。
“走吧。”程慕北向龙信阳伸出手,刚刚那一幕浮现在龙信阳面前,他没有搭上手,只是拽住程慕北的衣袖。
程慕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拉起龙信阳,“水凉,自己憋着气别呛到。”
和龙信阳之间没有什么旖旎的氛围,很快程慕北就把他拽过去了。北渊正在观察外边的状况,龙信阳拉住程慕北,“老大……你和沈大侠,在,在一起了吗?”
程慕北勾出一个笑容,点点头,“那是,以后他就是你大嫂了。”他看着龙信阳似乎有些落寞,只当他是担心自己不再关心他了,便伸手揉了揉他湿淋淋的脑袋,“以后再被欺负多一个人罩你,多好啊。”说着,他还略微嫌弃地将手上的水擦到龙信阳衣服上,“这水,算了,出去烤烤就干了。”
外边的火枯兽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没有再喷吐岩浆,气温还是很高,龙信阳觉得自己身上的水在慢慢蒸发。
程慕北又扭头去找沈简生,刚从水中探出脑袋就看到沈简生在湖边等他。沈简生近来好像稍微胖了一点儿,没有之前那么单薄,显得更有精神了一些。
“到我怀里来吧。”程慕北张开双臂,勾出一个邪邪的笑。沈简生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自己慢慢滑下水。他虽然水性不太好,但憋气还是很好的。被冷落的程慕北也不恼,伸手一捞就把沈简生拉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磨磨蹭蹭到了对岸,见北渊已经走出去了。窄桥受到火枯兽的摧残后看上去摇摇欲坠,里溪谷那端,南褚带着几个人正在攻击火枯兽。
火枯兽的攻击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猛烈了,北渊从腰间的储物器上划过,一把弓箭就落到了他的手里。火红的弓箭跟这人间地狱相辅相成,北渊面无表情地拉开弓,箭夹着破风声飞向火枯兽,远远看去箭尾像是着了火。
而那边南褚也将南魄立在了自己面前,意念控制下南魄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影,朝火枯兽袭去。前后夹击,火枯兽痛苦地翻滚,岩浆喷涌,两方的人都赶紧躲开。
过了一刻钟,那火枯兽的动静才消下去了。程慕北探出脑袋看了看,窄桥已经只剩了两端的残垣。
“这怎么过去?”程慕北看着沸腾的岩浆,皱了皱眉。
“小褚会想办法的。”北渊淡淡地说。
果然很快南褚就在那边扯着嗓子喊,“义父——我去找找木桥!”北渊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程慕北瘪瘪嘴,反正南褚比他更像北渊的亲儿子。
这下南褚离开得有点儿久,这么长还可移动的桥也不好找。北渊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下,也不顾忌有外人在,“欧阳秋漏网了,我要回久北阁了。”
程慕北愣了愣,其实他活这么多年,还没有像这段日子一样跟北渊那么亲近地相处过,“那我……我还是呆在生死崖吧。”
北渊瞥了沈简生一眼,“你留这儿干嘛?”
程慕北义正言辞地说,“这生死崖稀罕的地方太多了,我也顺便再研究研究返童阵,看看欧阳秋究竟能躲到哪儿。”
他话音刚落,对面南褚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抬着一大团东西的人,“义父,桥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