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竹林里,失了眼睛的紫逐爱此时满眼乌黑之色,因为刚刚失去眼睛,还不太习惯,因此,不敢施展轻功,只好伸出手,扶着一旁有标记的竹子,慢慢向外走去。在跌了无数个跟头之后,一身泥渍的紫逐爱终是走出了竹林,来到了苗疆的一条官道上。而像疯了般的凤傲竹在竹林里不知跑了几个来回之后,看到紫逐爱的第一眼便是这个样子。
一身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衫,发丝散乱,脸上和手上全是划出的伤口,眼上蒙着厚厚的白纱,而那原本雪白无比的白纱此刻也已经变成了灰黑之色,一只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无助的,令人倍感怜惜的站在官道上。
就在紫逐爱想着如何搭辆车的时候,就听到一道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等她有所反应,便感觉自己怀里的包袱被人突然抢了过去,紫逐爱不禁大吃一惊,惊叫一声,便扬手胡乱的乱舞了起来。可是,随即,她便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道急切地却又充满怜惜之情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做了?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阿紫,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不会让我感觉到快乐,反而更加的难受。我情愿看不见,也不要你如此为我负出。”
凤傲竹疯狂的在竹林中穿梭,失过光明的他对那种黑暗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体会与恐慌,整日处在那团黑暗里,能让一个人变傻疯,变傻,变得不再像从前,因此,在听到纳兰长老告诉自己,自己能重见光明,是因为紫逐爱用自己的眼睛来换的时,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慌乱。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甚至当初淼儿死在自己的怀里时,也未曾有过的感觉。
竹林很大,慌乱的凤傲竹像一只穿梭在林间的鸟儿一般,不知疲倦的飞驰着,眼前不停的闪过紫逐爱的一颦一笑,以及她失去光明的模样。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黑暗,就是此生再也看不见又何妨,可是,她呢?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那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孩子,怎么能,怎么能变成一个看不见的瞎子。阿紫,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让我情何以堪?
可是,当一想到现在的紫逐爱已经看不见了,无数种情绪同时涌上了凤傲竹的心头,却全部汇成了一种感情,那便是找到她,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她。所以,当凤傲竹再次奔到官道上,看到那抹自己熟悉的紫色身影时,心中对紫逐爱的埋怨,以及找到她,想质问她为什么不问自己的意愿便私自做主了这件荒唐之事,全都化成了一个深深的怀抱。
“阿紫,阿紫。”凤傲竹紧紧抱着紫逐爱,刚刚心中的慌乱与担忧全部因此刻怀里的充实感而消失不见,近而被一股由心底最深处升起来的怜惜所取代。
听出凤傲竹的声音,紫逐爱微微一惊,下意识便要推开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让他看见。一开始,当紫逐爱下定决心用自己的双眼来换取凤傲竹的光明时,就已经决定,要远离江湖,远离凤傲竹的世界,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刚离开竹林,便已经被凤傲竹找到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是在自己最最狼狈的时候。
感觉到了紫逐爱的推拒,凤傲竹心中不觉为此烦乱了起来,紧紧握着紫逐爱的胳膊,凤傲竹急切地说道:“阿紫,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现在,跟我走,跟我去找纳兰长老,把眼睛换回来。”
“不要!不要!”
听到凤傲竹的话,紫逐爱用力的掰着凤傲竹抓疼自己胳膊的手,慌乱的,痛苦的说道:“我不要去,不要去。”
“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吗?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要由你来安排!”凤傲竹再也压抑不住房胸口那股难言的怒火,大声喝道。
“是!这一次是我没有经过你同意便私自做主了这件事。”紫逐爱听出了凤傲竹的话口的怒火,慌乱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事到如今,不如就让一切做个了断吧。想到这儿,紫逐爱停止了挣扎,抑起蒙着面纱的小脸,平静的却又充满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深情缓缓说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任何一个人也无法淼儿在你心里位置,所以,我从未想过取代她,只是想安静的就这么待在你的身边。我也知道,依你的脾气与性格,决不会同意用我的眼睛来换取你的光明,可是,阿紫真的很喜欢看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先生,虽然,这两年你的确是习惯了待在黑暗之中,虽然,这两年你在人前已然变会了曾经的那个人,可是,阿紫就是知道,在先生的心里,还存着一抹淡淡的失望。曾经先生和淼儿说过的话,阿紫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先生说过,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行走江湖,悬壶济世。所以,既然阿紫已经无法还给先生一个心爱的女人,那么,阿紫便还给先生一份光明,一份可以独自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的光明,这不好吗?阿紫知道,先生是不想要阿紫的任何东西,可是,如果现在阿紫告诉你。”说着,紫逐爱微微一顿,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似的,缓缓说道:“当初,如果不是我的一时嫉妒,淼儿是不会死的,先生可还会因为阿紫给了你眼睛而感到不适?先生,阿紫不想背负着这个感情债活一辈子,所以,我现在告诉了你真相,是我,是我害了淼儿,明知那毒不可碰,却不去提醒,任她中毒,最后死在了你的怀里,所以,先生,你看,这便是一报还一报,对吗?我因嫉妒之心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女人,不然,精通制毒的淼儿定能解开你中的毒,所以,现在,我才会失了眼睛,还换你的光明。说了这么多,先生可明白了?阿紫不是什么心甘情愿,只是得了报应而已。所以,先生你大可以放轻松的离开了,你不欠阿紫什么,是阿紫欠你的,欠淼儿的。”
“你说的话是真的?”
听完紫逐爱平静的叙述之后,凤傲竹轻轻放开了紫逐爱的胳膊,双眸清冷的盯着紫逐爱,缓缓地问道。
一股锥心似的疼痛从紫逐爱的心底升了上来,瞬间便传遍了全身,浑身的疼痛几欲让她站立不住,可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能倒下的,于是,微微一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用嘴里的血腥以及那抹疼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坚强一些。
有些事,明知道没做过,承认了便再也无法改变,有些话,明知道是假话,说了便永远无法收回,可是,有些时候,为了心爱之人的幸福,宁愿个人背负这个痛苦真相,而现在,紫逐爱便是如此。
微扬的小脸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紫逐爱平静的回答道:“是真的,先生,我一直在骗你,现在,你让我走吧,我是罪有应得。”说完,慢慢转身,便向着不知明的前方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