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琴姨,其才和兮倩踏上了回其州的火车。
其才开始上班,而兮倩,则开始找工作,有时也去找找胡欣欣,但始终没碰上她。闲暇之余,兮倩收拾着她和其才的小家,并且开始动笔写文章。她的文笔一向是一流的,之前在大学文学社当社长时就发表过不少短篇作品,现在捡起笔来,一点也不困难。很快,报社就给了回应,同意采用兮倩的稿件,兮倩拿到稿费了!这对于此时找工作无门,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兮倩来说,无疑是一件巨大的喜事。
看到政府部门有招聘工作人员,兮倩就去考,每次笔试通过了,面试也表现得很好,但就是不能被录取。她很郁闷,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够,还是有其他原因,难道是胡副市长?
终于有一次,她在得到通知没有被录用时,大胆地问起:“为什么不能录用我?“大家全都不理睬她,只有一名好心的工作人员在她走好远之后才去叫住她,告诉她说调查了她的档案,有历史污点,曾经藏匿毒品,所以任何单位都不会录用她的。
兮倩惊得差点晕倒,也就是说,自己是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了,就因为这莫须有的污点,莫须有的罪名。她谢了那名工作人员,满含着眼泪在路边坐下,这一幕似曾相识啊。是的,记起来了,那是上大一时,自己被北京姓李的人家欺骗做了一天家教又不给钱时,她也坐在路边,孤苦无依,申诉无门,当时是其才大胆地帮她讨回了自己应得的报酬。可是,这一次该去找谁呢,找哪个部门能去伸冤呢?
哭了一会,兮倩擦干了眼泪,如今,她已不像那时候那样脆弱了,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咬紧牙关,坚强起来。首先,她要去找到胡欣欣,她是始作俑者,然后,她还要去找文化局,如果都不行,她就要去告状,一层层往上告,她就不信了,泱泱大国,就任由政府部门糟蹋一个小姑娘吗?
下定决心后,她就去胡副市长家小区门口蹲点,无论怎样,胡欣欣她总不会遁地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兮倩终于等到了胡欣欣,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那身嬉皮打扮。松糕鞋,破洞牛仔裤,露肚脐的无袖衬衣,还有反戴在头上的帽子。看到丁兮倩的第一眼时,她的眼神是复杂的,兮倩说不清,可能有爱,有恨,有可怜,有同情,也有不屑。她嚼着口香糖,斜睨着兮倩,语气冷漠:“你找我干嘛?“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也从来不曾和她那么亲密的朝夕相处过一般。
兮倩把她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涉及到隐私,她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欣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兮倩平静地问道。她始终相信,欣欣她不坏,她只是从小在缺乏爱的环境来成长起来,所以内心有孤独,也有一股狠劲。其实,她也很可怜,值得同情。
“我怎么对你了,我没有让你坐牢啊,文化局开除你,那是他们的事。“她似乎有点理屈了。
这就是变相地承认了,毒品事件是她主导的,但还好,只有三粒摇头丸,凭着她副市长千金的身份,她可以把一切都摆平,只是,文化局知道了副市长千金的心理导向,昧着良心开除了兮倩。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兮倩质问胡欣欣。
“你哪里无家可归了,你不是和宋其才结婚了吗,他苦苦追求了你那么多年,你多么幸福啊。”胡欣欣说着,看来她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竟然都知道她和其才结婚了。
“可是,我找不到任何工作单位了,他们都认为我有污点。我不像你,有个呼风唤雨的爹,你可以不用工作,不用考虑前途,我必须要工作,才能养活我自己。你千金大小姐哪里懂得我们小老百姓的疾苦!”兮倩越说越激动,不管什么话都往外蹦了。
胡欣欣显然被打击了,被刺激了,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她有个呼风唤雨的爹。“丁兮倩,我为什么要害你,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你,让你也吃吃苦头。你知道吗,我爸,就是因为你妈当年抛弃了他,他才不肯好好地爱我妈,这么多年,他们两打打闹闹,在外人面前他们还要装恩爱,只有我,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讨厌对方,从小我就是看着他们打闹长大的,我从来没有像你一样有恩爱的父母,有爱你的爸爸,有那么爱你的男朋友。所有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做我的好朋友,但我没想到,我不幸的根源就是你,就是你的妈妈!“胡欣欣哭着,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兮倩一直知道,她的内心是阴暗的,是照不进阳光的,她是个可怜的人,可如今,她害得兮倩没有任何单位愿意接收,她又是个多么令人可恨的人。她该去怜惜这个千金小姐吗,不,不需要,她只是内心缺乏爱罢了,而兮倩,她现在是连生存都困难啊。两人相比,谁更可怜?
兮倩扭头走了,明白了,是胡欣欣想要打击她,她把从父母那里得不到爱归咎于兮倩的妈妈,再把恨转移到了兮倩身上。她的思想太偏激了,她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到了别人的身上,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多么让人羡慕的家庭里,她自私,狭隘,阴狠,自暴自弃。但她从小就身处这样的环境,接受这样的教育,长大后才如此叛逆,如此自我,她不曾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因为自己偏激的想法,就会害得一个人断了一条谋生的路啊!
那么,还要去找文化局吗,还要去告状吗,为了三粒摇头丸,会不会牵扯出一堆官场的黑暗出来,兮倩不敢去想。
回到家里,兮倩扑在其才怀里,痛哭了一顿。她该去恨胡欣欣吗,好像也没那么恨,可是如今现实的问题就摆在眼前,除了其才微薄的工资,他们该如何生存。
其才抚摸着她的脸,说:“兮倩,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暂时无权无门路,想要去告倒政府部门,耗费太大了,先把找工作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这时候,其才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在明天,就去答应那个老板吴良的请求,和他一起去办厂。闯一闯,即便失败,损失的也顶多就是时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只是兮倩,这段时间她要跟着受委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