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余易风不敢相信,都瞒了三年了,怎么就在这时候就知道了呢。
“难怪她会这么激动。其实知道了也好,至少不用每天都逼着她吃药,只是……希望她别知道其他的事情,不然她一定会恨你的。”
“恨我?”严诺的眼睛里因为某种压抑而布满血丝,他苦涩的笑笑,“我为她做那么多就为了能让她恨我吗!这几年,并不是只有她难过,我们所有的人,比她失去记忆的还要痛苦!我整天过着惶恐不安的日子,你以为我能好受吗!”
余易风拍了拍严诺的肩,“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这么做,知道一切是衫的权利,谁会明知自己被骗了三年而无动于衷呢?诺,你觉得是为衫好,可你有没有为她想过,她不需要这些,她需要的是真相!”
严诺一把揪住余易风的衣领,像是被窥视了某些秘密的野兽。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当然是为衫好,因为我比任何人都爱她!”
余易风用力推开严诺,脸上是少有的愤怒。“可衫根本就不爱你!与其把你的大爱放到不需要这份感情的人身上,倒不如把你的感情施舍给真心爱着你的人!”
严诺皱眉,脸上挂着一丝疑虑:“你这是什么意思?”
每次看到严诺这个样子,余易风就从心里替某人不值,可她偏偏要像严诺一样,明明知道对方不在乎,却还是拼了命的付出。所以余易风很愤怒,这些话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他觉得必须趁这个时候好好的和严诺谈一谈。
“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士弱语吗!”
听到这个名字,严诺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随即又变得坦然了。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她来了?”
“怎么?是看到你的影子了吗?弱语那么爱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每天跟在你身后,不是替你占位置就是为你打饭,哪一次在你比赛完之后不是她第一个跑过来为你擦汗送水的!而你深爱着的衫,却依偎在别人的怀里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弱语不是也和你一样吗,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要不停的为心爱的人付出。严诺,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请你多想想弱语的好,而不是只为了衫发怒狂吼!那样的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严诺的心颤动着,他的记忆回到了那段美好且又充满伤痛的青春时光。眼前猝然出现了一张纯真的笑脸,弱语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诺,我一定会为你留长发的”。
心疼了下,严诺很明白,他对她,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那样的爱是平静且永远不会起任何波澜的爱,他对弱语的,仅是歉意与愧疚,仅是这样。
严诺明显看到余易风眼里闪着的碎碎的光,还有脖子上因为愤怒而暴起的青筋。
严诺看着余易风道:“你爱弱语,所以你无法容忍她爱上了你最好的兄弟”。
“呵”。余易风讽刺的笑了,“严诺,我没你那么自私!在我眼里,只要弱语开心了,那我就开心,不管她如何爱你,如何为你付出,我都不会嫉妒,我只是为她心疼”。他走近,看着严诺的眼睛,“我无法改变她的心,她玩儿了命的爱你,我就玩儿了命的帮她,不是因为你是我好兄弟,而是我爱她,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在她身边陪着她!”
严诺愣住了。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发现易风对弱语应该是动了情的,可他从未想过会爱的这么深。原来他们俩都一样,是在爱情里垂死挣扎的人,像是种了情蛊,无法自拔。
“可是……弱语已经死了,不管你再怎样难以接受,她已经死了”。他把手轻轻放在余易风的肩上,像是用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安慰他。
余易风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眼前的好兄弟,眼里除了忧伤外,还有少许复杂的情谊。该不该说呢?他骗了严诺几年,让他活在对弱语的愧疚中,可终究是愧疚,没有爱,不知道弱语知道了会是怎样一种痛苦的心情呢。虽然像是变了个人,整天嘴里说着恨,可他分明感到她对严诺有着割舍不断的情。
余易风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还说不会自私,为了弱语,他欺骗了诺,即使知道弱语是为了报复,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帮助她,只是太过爱她,这不也是他的自私吗。
严诺不知道余易风在想什么,只是感觉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他以为是想起了弱语的死,所以安慰的问道:“还好吧?”
余易风一怔,很快又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在片刻安静之后消失不见。
就在两人都充满歉意的相视而笑时,李秘书突然冲了进来,对严诺道:“总经理,刚才童小姐拿走您的车钥匙,下了楼就开车走了,走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严诺怒道:“你怎么能把钥匙给她呢!”然后问余易风,“你的车钥匙在哪儿?”
“在我办公桌上,我带你去!”
二人着急的跑了出去,丝毫不理会正欲解释的李秘书,她委屈的立在一旁,要知道,童小姐可是原董事长的千金,整个公司都是她家的,自己还敢说什么呢。
彼时
严诺和余易风火速的上了车,他们深知开车对衫的大脑来说算得上是致命的冲击!特别是严诺,他想起当初医生说的话,如果再次接触直接导致车祸的东西,或是面对一模一样的场景,那对童衫的大脑来说该是一种怎样的刺激?
开了十几分钟后,严诺终于发现前面不远处正在行驶的车子,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停的按着喇叭,可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的童衫似乎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随着车子开的越快,脑袋就越痛,可她的手像是没了知觉,根本就握不住方向盘了,甚至连踩油门都不知道了。
严诺发现似乎不太对劲,他不停的按喇叭,头也伸出窗外,对着前面大声喊:“停下来!快停下来!”
而童衫听不到,她的耳边响起的是碎掉的玻璃和车身在地面摩擦翻滚的声音。她的头太痛了!心里也犹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握着方向盘的手猝然松开了,童衫脸色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童衫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辆小车和迎面的卡车相撞,她尖叫着,挣扎着,然而一切都发生了!她看到玻璃碎片飞了一地,而旁边赫然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满脸是血,紧闭着双眼,像是正在和死亡做着交易。
“啊”
此时车子正失控的往栏杆上撞。
严诺眼看着童衫的车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以一种绝望的姿态冲向栏杆,一切又要重演了吗?
“不”
此时车子已经撞了过去,被迫停了下来。
严诺踩了刹车,迅速的开了车门冲了过去。坐在后座的余易风也吓了一跳,他开了车门,紧随其后。
严诺冲过去打开了车门,幸好车子在划过去的时候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童衫才没受到伤害,只是还处在刚才的惊魂一刻,她的神情呆滞而恐惧。
看到人没事,严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将衫扶出车外,焦急的查看她手上的擦伤,然后心疼的放到嘴边吹了吹。他看着已是满脸泪痕的衫问道:“是不是很疼?”
而童衫在严诺紧握她手的那一刻,便再也控制不住恐惧的内心,咬着发白的嘴唇,颤抖着说:“诺,我怕……”便扑到了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此时的严诺,已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断的说:“没事,有我在……有我在……”。
立在不远处的余易风,看到此情此景,心终于放了下来,在安慰的同时心情又复杂了起来。此刻的他们,猝然一对情侣的样子,他不仅为现实感到可笑,又为严诺感到些许悲哀。情哪,真是个复杂又可怕的东西!
此时的另一边
美川像往常一样,天色渐亮就提着温好的汤给溪慕送了去。
美川推开门就愣住了,原以为现在溪慕应该还在沉睡,可他却孤零零的坐在床头,看着窗外不算清晰的天空。
那个无助且孤单的背影深深刺痛了美川。他在想些什么呢?她不知道。陪了他那么久,以一个‘唯一存在的亲人’的身份呆在他身边几年了,她依旧看不清他,哪怕他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还是看不清。
还是走不到他的心里吗?美川在心里嘲笑自己。
命运真会开玩笑,如果当初在孤儿院,她死死拉住他的衣角不松开,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会不会他们就在一起了?会不会童衫就不存在了?可是想归想,世事弄人,因为一个错误,爱情也会变得南辕北辙了。
像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溪慕回过头来,没有血色的脸扯动着,荡起一抹令人心疼的微笑。
“美川啊,什么时候来的?”
美川故意忽略掉他的悲伤,她笑起来,“也才刚到,特意送汤来的。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是在超市里面做售货员,平时不是很忙,而且休息时间也很多哦!还可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