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官芸回到府上,已接近晚膳时间,刚走进正厅和刚回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上官墨才从皇上那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解决,丞相会再次受到重用,事实上皇上依旧对他态度冷淡,今日私底下面见圣上,还没说个两三句便找了个理由将他请了出来。
不过不想让儿女担心,上官墨表面看来和平时并无分别。
“芸儿啊,听绿环说你今日又去了镇国侯府?”晚饭时,上官墨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南宫小郡主单纯又活泼,他也很喜欢,可是那小侯爷对芸儿这般“殷勤”,他这个做爹的不得不多想啊。
“今日他们府里办了赏花宴。”上官芸虽然不知爹爹突然问起是何意,还是把缘由解释清楚,又将南宫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上官两父子皆被小郡主的“报复”手段惊到,愣了半晌后上官钰才憋出一句:“这报复手段......”该说幼稚呢....
“皇上是真的喜欢七皇子啊。”上官墨感慨道,能在最快时间舍弃原来的太子,转而全力培养轩辕煜,皇上怕是蓄谋已久,只欠东风了。
她能想到爹爹自然能想到,上官芸也不便在轩辕煜的问题上多做停留,她突然想到皇上之前对爹爹的迁怒,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所转变。
上官钰也很好奇,父亲去面见皇上回来神色并不好,只有在他们面前才强打精神,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上官墨思前想后,决定不再瞒着,反正他们总归是会知道的,与其在旁人那被冷嘲热讽一番,还不如由他来说。
将今日的事全盘托出,越听上官芸心底越难受
“皇上他竟如此绝情?这事分明和爹爹没有半点关系。”上官芸愤愤不平,前些时日叶家余党一头磕死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再想到皇上那时的反应,阵阵寒意自脚底涌上全身。
“皇上在位这么多年,凡事有他自己的考量,现在太子之位易主,我也放心了。”跟随皇上身边多年,上官墨对皇上很是敬重,即便是现在的情况他心里也没有多少怨言。
爹爹能忍,上官芸却看不得他“遭罪”,现下旱灾爆发,皇上正烦恼于救灾之事,她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其实我有个想法。”上官芸试探性的开口,果不其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上官墨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现下旱灾肆虐,其实我这有条救灾的法子,爹爹不如在早朝时启禀皇上。”这方法无疑是在赌皇上对爹爹的重视,若是不够重视,即便得了功劳也与他并无多大关联。
上官墨沉默了片刻,“不妨说说看。”
晚饭结束,上官芸和爹爹商论了许多旱灾之事,上官墨惊讶于自家女儿的聪慧,倒是不知道,芸儿的心里还有这样一颗爱国爱民的心。
上官芸不知爹爹心里的想法,许多事都是前世在轩辕煜身边耳濡目染,一切,不过是占了重生的光而已,虽然这个时候干旱之法还没有晚膳,但是在上辈子,齐国对付这些天灾的手段却都已经完善,上官芸不过是照搬而已。
沐浴完毕,上官芸捧着卷书倚坐在窗台边,刚刚落了一场雨,空气中泛着丝丝清甜,最是看书的好时机。
突然,屋顶上传来细碎的瓦片碰撞声,上官芸看向窗外,只透过四方的院子瞧见头顶深黑的夜空。
“出来吧,又不是不知道是你。”上官芸轻笑道,每晚来来回回何必玩神秘,真当她是蠢的嘛。
突然一道玄色的身影自房梁上跃下,熟悉的墨色外衣,熟悉的银色面具盖住大半张脸,以及熟悉的欠揍的笑容。
“你就不能从大门正常的走进来吗?”
“府里那些侍卫来来往往,我若是走大门被抓了,你的清白怎么办?难不成这是你劝我娶你的新方法?”锦摸摸下巴,佯装认真思考的样子。
“那你以后不来最好。”上官芸冷然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天不怼上房揭瓦。
两人继续闹了一阵,最后以上官芸主动吹响陨作为结束。
“今日皇上对爹爹的态度依旧很冷淡。”上官芸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她本是不想再说起此事,可是当锦坐在她身边,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口。
锦擦拭完手里的陶陨,眼神转向窗外,望着深蓝色的夜空,“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想的比做的多,你永远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我有个主意。”说完,转头看着上官芸,眼底含笑。
“嗯?”
“北边多发旱灾,丞相若是能有所作为,必定能重获皇上的信任。”锦的话刚刚说完,突然发现上官芸笑了起来。
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自然也很好看,锦贪恋的盯着上官芸的笑颜,白皙的肌肤染上薄薄的粉色,没想到芸芸笑起来如此动人。
“你笑什么?”
上官芸止住笑声,眼底泛起雾气,“我笑咱俩还是挺有默契的。”能同时想到利用旱灾做文章。
锦听完上官芸的解释,嬉皮笑脸的凑近,“既然咱俩如此默契,可见上辈子就缘分匪浅,不如……”话未说完便被上官芸一掌拍开。
“登徒子!”上官芸佯装拂袖而去,方才锦凑的太近,呼吸声自耳边清晰的传来,现下整张脸红的发烫。
锦摸了摸挨揍的半张脸,既开心又好笑,原来芸芸也是会害羞的啊。
皇宫里皇上倚在案几上,翻阅奏折的声音清晰的在大殿之上回荡,不时伴随着奏折被扔在地上的脆响。
“皇上您要不休息会?”曹公公关切的询问,眼见着皇上的怒意越来越重,再看下去无疑是火上添油。
“这帮蠢货,除了知道让朝廷拨款还有何主意?怕是到时饿死了灾民肥了他们的口袋。”皇上冷哼一声,又是扔出去一本奏折。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手中的奏折上,将视线移到最后一列。
“丞相吗?”
两日后早朝,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被点名的几个官员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不由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惹得各个官员颤颤巍巍,生怕成为下一个倒霉的目标。
“上官爱卿”皇上突然点名,左右几个官员快速转向上官墨,眼底无不带着嘲讽,即便是罪名洗清,皇上对丞相依然不冷不热,有些本欲去讨好他的官员快速抽身,现在正处于观望状态。
看吧,终于到你了,和上官墨不对盘的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眼里尽显幸灾乐祸。
上官墨不受丝毫影响,快速走到前方,拱手作揖,“臣在。”
“昨日朕看了你递上来的奏折,对你所写的内容实在感兴趣,不知丞相可否解释解释?”皇上冷着脸,叫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上官墨不慌不忙的说道:“正值北方旱灾,老百姓受苦受难臣也很是忧心,对于此类天灾,朝廷的做法向来是拨款救灾,不过臣觉得此法不妥。”
有些上奏请求拨款的大臣只觉得被当众打脸,不服地嚷嚷道。
“现下灾民缺衣少食,正是需要银两救命,丞相此话何意?难不成要到他们快饿死了再拨款吗?”
“臣绝非此意,还望各位听我说完再做商议。”上官墨不理会那人的暗讽,继续说道:“据臣所知,北方旱灾虽说不是年年如此,却是隔上几年便会有一次,朝廷拨款多年却不见丝毫起色,臣不得不怀疑中间有人中饱私囊了。”
皇上脸色阴沉,眯起眼睛,“你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没有,但是皇上怎不想想,若是拨款真的顺利到达了当地,即便是一年时间也够当地百姓做些准备了,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摧毁了呢?皇上若要查,臣的建议是私下暗访,毕竟没人会将这些东西放在明面上。”上官墨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神色坚定脸上不见丝毫迟疑,周围原本窃窃私语的大臣都被这话震在原地,就连龙椅上的人也是若有所思。
“自然臣要说的并非是这些,现在旱灾百姓缺衣少食,臣听闻皇上欲派七……太子前往北边,臣的建议是不妨兵分两路,一方面由太子出面安抚百姓情绪,一面暗地查探当地情况,若是这地真有互相勾结吞并拨款,那即便是拨款几千回也于事无补。”前几日听闻自家女儿的推断他也很怀疑,连夜派人查探此事,却发现此事确有蹊跷,似乎真的有人在靠救济款发家。
官员之间议论纷纷,有些怀疑丞相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这等事也能乱咬的吗?
皇上盯着丞相不知在想些什么,上官墨也是担心皇上不相信他的话,昨日他递交上去的奏折中,粗略的写明了他调查到的情况,即便他查到的证据显示如此,万一等人下去了没有查到任何情况又该如何?
“还有呢?”皇上突然说道:“你不仅仅是为了此事吧?”
见皇上似乎有接纳之意,上官墨一鼓作气,“每每旱灾发生,当地百姓除了坐以待毙外并无任何办法,若是能在当地兴建水利,即便不是长久之计也能解一时之急,若是长远打算,不妨从植被入手。”
“这主意可是丞相所想?”皇上这话似是带了几分笑意,像是对上官墨的话赞赏有加。
“是。”实际上里面确有芸儿的功劳,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并不方便直说,毕竟大部分官员所持的态度都是闺房小姐不应参与前朝之事,说出去惹人诟病。
“不知太子有何看法?”皇上突然转向轩辕煜。
“儿臣觉得丞相确有其道理,自受命起,儿臣也在查阅近年来的文献,救济款之事的确疑云重重,并没有证明救济款的确完好到了百姓手里。暗地里查探也并非坏事,既可以深入了解百姓的情况又能看到明面上看不到的事物,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
对于轩辕煜如此站定丞相,众人皆有些疑惑,这丞相可是出了名的难搞,现在也没有看到他站队过哪个皇子。
“既然如此,朕便准了此事,查探一事全权交由太子。”皇上的脸色由阴转晴,“只是若救济款之事并没有出问题,丞相可愿为今天的话担责?”
“臣甘愿受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