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川从琼海市离开,回到很多年前的小县城。
大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但是偏远的地方却好像十年如一日的滞后,这个地方好像被施了定型的魔法。
除了学校周围正在建筑的几个小区,好像没有任何的变化。
小河里的水是种让人看了难受的黑绿色,透着一股死沉的气息,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路上行驶的车子会扬起很大的灰尘,天空看着也是灰蒙蒙的,要很久才会有个晴朗的天气。
颜川穿着休闲服,带着黑色的口罩,把车子停在了一个路口,然后一步步的往学校走。
王子阜也下了车子,但是却没有跟上颜川,靠在车子上看着颜川曾经生活了几年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让他忍不住的皱起眉头,真的是想象不出来的糟糕。
这种糟糕和他行走在很多荒芜的地区的感觉根本就不一样,至少那里的风扬起的不是漫天灰尘,至少那里的水里还能看到游来游去的鱼,带着生命的痕迹。
而不是像这里这么压抑。
穷山恶水出刁民,王子阜以前只感觉这是句话带着不尊重的贬义,但是现在他才明白,这个是中性的形容词。
固定的环境,固定的习俗规矩在某种方面已经脱离了文明的法制社会。
虽然是双休日学校里也有学生在补习,颜川的高中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在这里学校补课收费完全合法,也不害怕有人过来查。
学生不懂,家长也大多愚昧,只有一颗望子成龙的迫切心情。
所以每年高考结束也是学生自杀最多的时候。
这里是颜川不愿意回忆起的地方,他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事情完全推翻了他早先受过的教育,那种世界观全然轰塌的现实,让人感觉太难受。
颜川转身看来自己每天上学会走的路,一点都没有注意过身后会有个人跟了他那么长的时间。
学校的铃声响起,甚至还是十几年的铃声,颜川听着表情一片恍然,站在校门角落里,看着一群打打闹闹的学生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穿着衬衫的老教师行动有些不便的走过来。
这个就是安初的父亲,苍老的脸上带着眼里的皱眉痕迹,从走路的姿势都能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并不好的人。
本来打算上前的脚步就停下了,颜川知道如果安初真的回来也应该不会回家的。
或许她早就不把这个地方当家了。
过去打听消息的几个人也都回来了,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王子阜看着颜川的背影就让其他人先走了。
颜川回到车上,王子阜坐在一边,看着颜川绕着学校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街角上。
“我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坐在班级里,那些学生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动物园看猴子的,我特别的讨厌,所以几乎在班级都没有怎么说话。”
“我就这样一直挺到了大学,从这里离开才像是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恢复正常的交流能力。”
颜川在车子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推开车子走了下去,王子阜跟在身后,两个人走近了一家特别简陋的小餐馆,地板就是用红色的砖块铺了一层,摆放的桌子甚至还有几个是坏掉的课桌。
正在忙活的老板娘也已经上了年纪,颜川过来买了不少的包子大饼,然后又自己打了两份酸辣汤。
这个点学生都已经吃完饭了,小餐馆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颜川把东西都放下,然后掏了一张红色的纸钞放在了零钱篮子里。
“不用找了。”
老板娘愣了一下,看着颜川笑了起来,“这……这些东西都不值钱。”
“我以前也是这边的学生,经常来你这边吃饭。”颜川说着就坐了下去,“这次回来看看,也想听听这学校了都发生的变化。”
“问我倒是问对啦,这个学校开了多少年,我就这个小餐馆就开了多少年,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了。”
老板娘听着颜川这么说,神情也跟着放松的坐了下来。
“刚刚看到一个有点瘸腿的老师出来,好像以后学校里没有的。”颜川开口问了一句。
“瘸腿?是不是走路有点晃?你问的是安老师吧,他转到这边教书没有多少时间,而且……而且在学校里名声也不好。”
“家里有个儿子也不正混,每天和一帮二流子走在一起偷鸡摸狗的,前段时间听说还被人给打了,肯定是做了坏事。”
“他家就一个孩子吗?”颜川接着问。
“两个孩子,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却清楚的很,他后来娶得那个老婆以前就是我们村上的,回娘家的时候就经常跟人说家里有个拖油瓶,是安老师第一个媳妇生的。”
“那是个女孩,家里都不待见,我记得小时候可可怜啦,大冬天的给全家洗衣服,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做,不干活就没饭吃,都十几岁上高中了,看着还没有个初中学生大。”
“不过那丫头好像也考上大学了,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来了,安老师的房子也是这个闺女出钱买的……”
“安老师现在的媳妇还想给这个闺女说个亲,就是她婆家远亲,听说脑子还有点问题,后娘就是心狠。”
“那闺女不回来也好……”
颜川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王子阜开车到了临近的一个小城市,找了一个看着还算干净的酒店。
王子阜点了不少的菜,颜川还拎着打包的包子和大饼让酒店的人帮忙加热一下。
“味道其实还挺熟悉的。”颜川咬了一口大饼,轻笑着说了一句,“我刚开始也吃不惯,饿了两天,然后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吃,最后就习惯了。”
王子阜看了颜川一眼也不阻止,听了那样一些事情,王子阜也感觉有点不好受,他也想不出,那样一个女孩子当初要有多大的勇气和努力才走到了颜川的身边。
而且留在颜川身边不动声色的喜欢了那么久。
“回去吧,她没有在这里,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她肯定走的很远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