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会说一口还算标准的国语的沁芳,站在贵宾通道门口,头上祖母绿发卡、身上天蓝色套裙,腕上一只百达翡丽,典雅端方,谁敢说她是“土包子”?担心这包子随便伸手就能砸死你。脚上的绣花凉鞋将原本宽厚的脚点缀的小巧可爱,只怕走红地毯也够本儿了。
“阿成,终于回来了,妈咪都快急坏了。阿姝……”沁芳正像刘姥姥似的四处打量着,就见对面来了个女生,看着比月芳大不了多少,脸上的笑容迷人又随和,正期待的看着她,准备过来拉她,又止住了,大概是被沁芳的疑惑惊着了。
“宝贝儿,来,这是大姐姐。”看其他乘客走得差不多了,阿成才近前牵着沁芳介绍道。
“大姐姐……”沁芳乖乖的叫了一声,又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跟明芳还真有点儿像,不过比明芳高贵漂亮多了。但是,都是她姐姐哦,对她也一样的好。
“乖,来,这是我送给阿姝的见面礼。”阿瑕随手拿出一条项链来,小心的给沁芳戴上,又拉着她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牵着她手往一旁候机厅走去,一边儿笑道,“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也比妈咪说的还乖。阿成,妈咪着急,咱们就不在这里停了,直接回去吧。你没给阿姝说我吗?为什么阿姝不认识我?”
阿成跟着从出口通道拐回来,赶紧笑道:“当然有跟宝贝儿说了,不过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我们。妈咪天天催,我还想带宝贝儿四处逛逛呢,又得等下次了。”
“还逛呢,再等几天不回去哥哥就该去找你们了。我不是来接你的呀,我是接小妹妹。阿姝,怎么样,感觉还适应吗?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告诉大姐姐,或者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大姐姐,好不好?妈咪说你最小,阿成有经常欺负你,回来了就不用再怕他了。”阿瑕小心的牵着沁芳,一边儿笑道。
“宝贝儿有我送就好了,听张爸说最近事情比较多,大姐不忙吗?”阿成笑道。
“公司里的事情自然有人负责的,再说了,就算事情多,也没有小妹妹回来要紧。阿姝,来,这是大姐夫,一会儿让阿成开飞机,大姐夫给他当副驾,好不好?”还没走到休息室,就见机场上走来一个男生,就算传说中典型的“香港人”,穿着牛仔裤,个字不高,瘦瘦的,特别精神,或者说精明,不过看着很温和,给人感觉很舒服。这应该就是阿伦。
听见阿瑕介绍,阿伦笑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恩……”阿伦好好的打量着沁芳,点头赞许道,“好伶俐的小妹妹,阿瑕,你看阿姝的眼睛跟你真像。难怪阿成一眼能认出来,如果让我看见了也会怀疑的。”这大姐夫仗着大姐夫的名头,非要将那蹩脚的国语说个没完,倒是这句赞许听着还比较入耳。
“咱们家除了阿娇是凤眼,别人都是这种月亮眼,不过阿姝的眼睛最大,也最机灵,妈咪一看就喜欢上了。对了,阿姝,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立刻回去?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阿瑕也煞有介事的说道,似乎这小妹妹果真是她妈咪弄丢的那个。不过关心小妹妹可不像装出来的,或者装到这么体贴的份儿上,就算当真也愿意。
“我……还好吧。大姐夫。”被他们一人一句,沁芳才插上嘴正式的打过招呼。
“嗳。来,这个送给你,祝你天天开心,越长越漂亮。”阿伦赶紧递过来一个红包。
沁芳看着阿成和阿瑕,见他们都点头,才道了谢收过来。里边不知道放着什么,不过捏着好像不是一沓子钱。为什么大家见了都要送东西给她呢?而且大姐姐送的那条项链看着就非常不错。像是事先说好似的,项链是用红蓝二色宝石串成的,最中间是一块指甲盖大的蓝宝石,又好看又时尚,跟衣服也很搭。手上这个呢……
见她迟疑,阿成笑道:“好奇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宝贝儿不能白叫谁的,叫了就得给红包,一会儿还有好多呢,只管收就是。大姐,我看还是算了,宝贝儿也不是很累,咱们就赶紧回去吧。怎么?爹地又把飞机调过来了?”
“妈咪着急,怕等航班又得花时间。而且爹地这几天在家不出去,放着也是放着。再说要接小宝贝儿嘛,别说是派飞机过来,要不是我跟阿伦在这里,还不知道派谁过来呢。”大家一块儿搭车到停机坪去,阿娇一边儿笑道。见沁芳小心打开那个信封,差点儿把里边儿的东西掉出来,赶紧跟她一块儿接住,原来是条手链,阿娇接在手里赶紧给她戴上。
谢先生的私人飞机还挺大的,虽然不比刚才坐的那个大型客机,但跟中型应该差不多大。前仓左边是张长方形餐桌,大概有一两个平方,吃东西或者办公都很方便。右边是一个将近三米长的圆角大沙发,柔软舒服,坐着休息或者睡觉都可以;沙发前还有个茶几。后仓有四排座位,共二十多个,随行人员在休息或者飞机起飞降落的时候可以坐在那里。后仓除了放些东西以外,还有个专门的空间可以放专车。
阿瑕牵着沁芳上了飞机,等张妈妈服侍沁芳坐好,才跟家下众人相互见过。当然阿瑕也不忘给沁芳介绍她的奶娘蔡妈,一个年龄六十左右精明干瘦的老太太。
阿成已经和阿伦到前面开飞机去了,沁芳一下子没人说话,跟阿瑕到底是初见,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虽然以前见了阿成可以满口胡说,那是因为没有什么负担,左不过她就是个农民,光脚不怕穿鞋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现在不同,现在她已经穿上美丽的绣花鞋,也就有了左右为难的条件,凡事就要谨慎小心起来。
这美丽的绣花鞋,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没有的时候光着脚满山满野也能走,走得咚咚作响也不妨碍,虽然偶尔担心路上有刺,可多半时候还是无碍的。高兴了也可以随便上树逮蚊子娘,或者抓金蝉娘,惬意自在。就算村头跑到村尾,山上跑到山下,也是一种快乐。
随便坐在路旁或者树荫下,两脚合到一起,脚心对着脚心,然后把捡来的许多子儿放在脚上,使劲儿把脚抬起来把子儿散开,然后把各不挨着的捡出来,这就叫“打脚子儿”。这个“子儿”,未必就是石子儿,瓦片也可以,桃核什么的都行,用在此处统称为“子儿”。如果谁在捡的时候动到别的子儿,就得停下来,让别人玩儿。轮流下去,直到所有的子儿都被捡出来为止。最后数谁捡的多,比那少的多了几个就打几下手心,或者打脚,腿也行。有时候输得一塌糊涂,手心能被打得发红甚至发麻,那打人的手也很疼,不过都很高兴。
是啊,打脚子儿,有一种比打子儿(打子儿有些地方也称为抓子儿)更好玩的地方,那就是没有太多的技巧,有时候纯粹是运气。如果子儿多,第一个通常很吃亏,唯有到第二第三个,石子儿不太多,又能撒开,就肯定赢了。不过有时候赢得太多,打得自己都不想打了,小伙伴还不让,非要她打完,这种时候会很痛苦;但子儿少了又不好玩,因此,时常都是痛并快乐着。
不过赢的人因为心里想着:我赢了,因此还是高兴。只有到了初中学了力的相互作用原理,才知道打了人家多少自己也挨了多少,其实严格来说,大家没什么输赢。不过高兴啊,回去了还玩。不过长大了不好意思那么大叉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玩的就越来越少了。
但是打子儿却不会少,有时候打的厉害的从小指头往上一溜两三个指头的指甲都会被磨出弧形,似乎无名指的指甲磨的最厉害。有时候被磨了之后很容易长倒刺,或者磨得生疼,那就换左手,疼了再换右手。而打子儿事业也有上下游职业,上游就是四处去寻找最好的“子儿”,只要手能拿得住的,能抛起来接住的东西,都可以。下游职业大概就是子儿的保存了。
上佳的子儿有山上或者溪边捡的金子儿(一种色泽纯净圆润偶尔近乎透明的小石头,有点儿像雨花石或者玉石,以颜色纯净度和形状圆润度为标准,曾有一副七颗近乎纯圆型雪白色大指头大小的金子,视为至宝)、瓦片敲磨成直径一点五厘米左右的小圆子儿、桃核(当地有种小毛桃,桃核鹌鹑蛋大小,把棱角磨去即可)。
小时候有这样一幅子儿,会随身携带,日夜不离身。如果换衣服的时候忘了拿出来,被娘丢到河里去的话,偶尔会大哭一场,或者去河边找回来,或者继续去寻找一副更好的。有时候山上打柴也念念不忘,被老爸指责都是常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