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话，我一定要对叶姑娘你说。不然，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桓羽生语气郑重地说道，“司二公子，立林，可否，请你们回避?”
“不必了。”叶幸急忙开口，“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与您单独私聊。这于我的名声有损。”
事已至此，过去的是是非非，她一点都不想再触及了。
她突然，什么也不想听了。
叶幸转身就想走。
“等等，”司歆伸手拦住了她，“阿幸，有些事，总要去面对。”
叶幸停住了身子没说话。
司歆继续说道：“关于你的名声，你不必挂心。我会让何留带着他们去别处转转。门口，有我给你守着。你只管放心。”
叶幸摇了摇头，“不妥。”
决不能让何留带着老谢他们乱转，万一陆青青跑出来了正好撞上了怎么办？！
叶幸直直的看着司歆，想把自己的意思通过眼神传达给他。
司歆与叶幸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这次终于体现了一把。
叶幸的眼神中的含义，他终于领会了一次。
“在下，听闻了不少冷大人在安国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的事迹。在下对冷大人也是钦慕已久，不知冷大人可否赏光，与在下去那边一叙，”司歆用手指着院子里的一处角落，对着冷立林说道，“我有许多问题，想向冷大人讨教一二。”
冷立林的有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可以——倒是可以，司公子客气了。”
叶幸冷眼看去，冷立林与老谢随着司歆离开时，还不时的回头向着桓羽生的方向张望。
看来，若不是出于无奈，他是绝不会离开桓羽生一步的。
“叶幸妹子，”在确定冷立林等人已经走得足够远，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时候，桓羽生主动开了口。
“叶姑娘，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非常——”
“桓大人，”叶幸打断了他，“我们的身份，都不是从前了，还请你，唤我一声司夫人吧。”叶幸不冷不热地说。
桓羽生苦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坚持，那，好，”桓羽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语气郑重，“司夫人，我对你，——非常——”
非常？
非常什么呢？
叶幸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使自己陷入一个未知的境地的话来。
“司夫人，我，我非常珍视我和你的友谊。我希望，无论我们变成了什么身份，我们这辈子，还能和以前一样，做无话不谈的朋友。”
“桓大人，承蒙桓大人对我青眼相加，只是，咱们身份有别。从前，您未娶，我未嫁。在一起说说天，谈谈地，这并没有什么。可是如今——您已有了妻室，我呢，也已终身有靠。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您方才说的做一辈子的朋友，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司夫人！你对我的大恩，我这辈子结草衔环，恐怕也不能报答一二。”
“当年，若是没有你的鼓励和开导，我早已心灰意冷，怎么可能又去参加武试？！若不是因为你的资助，我又怎么能有机会通过一道道关卡，最终拿下武状元？！”桓羽生的语气激动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没做什么。加上桓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年，只是尽我所能，回报桓大人罢了。桓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如今，看到桓大人得偿所愿，安国的百姓的生活大有改善，我也感觉，与有荣焉。”叶幸继续用不冷不热的话回他。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几年前的叶幸，并不知道，有朝一日，她资助的少年，真的成了能为朝廷效力的正四品大员。
她也不知道，她当初只是为了自己懵懂的少女心请所做的善举，有一天，会让这么多人受益。
我们虽然无法预知未来，无法改变命运，但是，我们可以再面对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做出我们自己的选择。
也许，当年，在娜娜抽走梯子，自己掉落潘华林，被桓羽生救起一事。
古茶树将自己送到了潘华林，让自己遇到了桓羽生。
也许，上天的旨意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给桓羽生一个实现他自己的抱负的机会。
古茶树将自己送到桓羽生面前，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救安国人民于水火。
古茶树并不只是救了自己，更是救了全安国的子民。
“桓大哥，”叶幸突然对桓羽生改了称呼，“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桓大哥了。我这次来安国，听到的，都是安国子民对你和你的左膀右臂冷立林的夸赞。你真的，实现了你当年说的话，努力让安国乌烟瘴气的朝廷有了一丝清明。”
“你与冷立林大力推行改革，为安国的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高兴。”
“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是在心里替你高兴了。”
叶幸说着说着，笑了出来。
真是奇怪，原本心理的那团怒火，随着这番话的出口，渐渐消没了许多。
叶幸的笑，没了之前的哀怨，反倒多了几分释然。
“你们苍顺城姑娘送及笈礼的习俗，我是今天才知道。”桓羽生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叶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在说什么？！
这件事，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提起了。
没想到，这件事，就这样被他轻易的扯了出来。
叶幸因为心情的大起大落，有些说不出话来。
桓羽生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我的大恩人，总想着，有朝一日，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你。”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原来当年，你资助我时，是对我存了那般的心思。”
叶幸觉得羞耻。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桓羽生审视着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部分。
她身上最耻辱的事情就这么被眼前这个始作俑者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你说——你不知道？”叶幸强撑着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下午。
她将鲛珠赠给桓羽生时的那个下午。
桓羽生当时说的话，从回忆的最深处，涌了出来。
“你方才说，这是，你的及笈礼？”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待我他日实现了今日的愿想，我想请你来安国与我一同见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