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成立姐弟捱到六点便动了身,心中有牵挂却是哪里也待不住,更何况是如此这栋住了近三十年的房子,点点滴滴满满都是旧人旧事。
临了饭馆,成立示意还是吃点东西,自己一个男人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没啥,就怕姐姐扛不住。成悦没理会,自顾自地往前疾走,成立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只是,成立却眼见着姐姐进了“立悦家常”的旁边,跟着听见了强装出的笑语,“张姨来两碗豆浆、四根油条。”
老板看了她一眼张罗去了,成立想说什么却没动口,只能挨着姐姐坐了。
“昨我想了一夜,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母亲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还有什么面皮不面皮。”成悦似是知道成立心中想问,自个主动说了出来。
成立不由得鼻子一酸,满腔的话只憋出了“姐姐”两字。姐姐就比自己大一岁,父亲去得早,辍了学的姐姐便一直帮着母亲打理饭店,天天的人来人往没让姐姐开朗、自信,反而让她渐渐生出了自卑,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姐姐直到今天还是不愿意和人深入的接触,自然也没了男朋友。这事母亲急,成立也急,想帮却帮不上,除了护着便只能慰着。
脚步声起、叹息声来,老板张姨亲自端了东西过来,在桌面上一放道:“姑娘、弟弟,我姐怎么样了?”
成立摇头,成悦却忽然哭出来,不等成立起身,成悦却往边上的张姨腿上一抱哭得越发大声了。
“姑娘。姑娘快别哭了,你这样……这样看得我……我也难受……”张姨一面劝,一面抹着泪。两家店隔堵墙,开的又都是饭店,尽管一个卖面条一个卖饭,平日里到底多少有些摩擦,然而些许的小矛盾在此刻依然荡然无存,人心到底大多是善的。
成立看着,鼻腔的酸涩更甚,只能扭了头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姨,求你救救我妈,你给她作证,证明她是个好人,平时根本就没有用那些,也没那些。”成悦哭着、说着。
张姨一连声点头,“雨姐多好的人,她怎么会碰那些东西,不光是我,就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可以作证。”
听见声,成悦抽泣了一阵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张姨也索性坐下来随成悦姐弟的要求录了音、写了东西还盖了手印……
从饭店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太阳出来了,东方是一片的红。
“成立,一会咱们也别分开了,来饭店的熟客不少,你陪我去附近几个写字楼。”成悦走在前面,停在了一幢大楼前,这些都是平素送餐最多的地方。
成立应了声,陪着姐姐等在大厅,等着他们上班。
手机忽然响了,成立摸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按下接听,成立的身子一抖,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嗯……好,你保重。”
短短几句话说完,逸扬挂了电话,或许他也知道此事自己姐姐就在身边,成立余光一扫,果然看到姐姐在盯着自己看。
“是逸扬,他说诊所暂停营业的事情。”成立也不隐瞒,主动讲了。
成悦偏了头,指责的话并没有再说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大厅人多了起来,成悦要马上上去,成立说了声“周一估计要开会”,姐弟便只能继续等着。
半个小时后,两人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按了电梯,成立的手机又响了。成悦皱了眉,一句“有完没完”脱口而出,成立却拿着电话傻了。
“成立!”成悦上前一步,急声喊话,手也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弟弟,“怎么了,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泪终于流下,成立一把分开姐姐,转身就往楼外冲,只将声音远远扔下,“逸扬疯了!”
成悦紧追而上,到底还是跑不过成立,只见着他上了出租车,很快变消失在了红绿灯的那面。成悦咬着牙,一腔愤怒变成了无力的跌坐,抱着自己的腿哭了出声。
大清早的,上班的高峰期,人圈很快聚集,有人看着,也有人问着。
成悦只顾哭泣,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人也不想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啥母亲都这样了,自己弟弟还心心不忘那个引来一切祸事的曾逸扬,他真的便那么重要,重要到弟弟可以抛下母亲不管不问么?越是想,成悦哭得越发大声,哪怕是身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她也不想接不想理会。
不断的嗡鸣,一遍接着一遍,成悦肩上突然落下双手,她也马上抬起了头,一看却是张姨。
“姑娘,你这是……”带着哭腔,张姨扶起成悦。
有外人在,成悦到底收敛了一些,顺着张姨分出的人圈去到了一边。
站立住了,成悦对着张姨摇着头,同时也掏出了手机,上面九个未接、三个人,一个是弟弟,一个是付剑,一个是个座机。成悦回了付剑,张姨守着她,很快她也见到了呆滞的成悦,以及刚刚收敛的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宣泄而出,“成立……”
复杂的心情,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说,难怪弟弟刚才会这般激动、会这般的六神无主。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哪怕都是姓曾。成立没想到,成悦也没想到,曾逸扬居然会为了母亲做到这一步,居然会去“自首”,将自己作了砝码,救一人、陷一人,救的是母亲,陷的却是他自己。
朝张姨道了谢,又一再摇头说没事,成悦才在她不放心的目光中走远,上了出租车,追随弟弟的脚步去了。
原地,张姨抹着泪,“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儿子结婚结早了。”
刚刚,付剑说了,因为案件性质,曾逸扬马上便被留在了派出所,而母亲却还要等进一步的调查取证。有了曾逸扬的关系,这些个证据其实自己已经没有收集的必要,警方已经通知了曾家的人,他们比任何的证据都来得更加有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