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钱蓉也知道是谁在自己的背后鬼叫。
翻了个白眼,将邀请函还给了瑾行国师,不情不愿的转回身,冲着不请自入的沈言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三姐,哪阵妖风把你给吹来了?”
初来乍到的,虽说要尽量低调点,但面对着一个处心积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该不给面子的时候就不给面子,就像现在这样没来由没准备的被咬了一口的情况下,就根本不用给对方什么脸!
早已习惯了沈言婉敢怒不敢言的沈言蝶在听到钱蓉这句冷嘲热讽的话后,不由一愣,俏脸上虚情假意的笑也在刹间凝结,只能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内心很是不解:这死而复生的她,怎么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我知道羡慕妒嫉别人长得比自己美是女人共有的毛病,可三姐也犯不着表现的这么明显,你看,瞪我瞪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跟个斗鸡似的,难看死了。”钱蓉在抚上自己脸颊自恋的同时诋毁着对方。
“……你!”深养闺中的千金大小姐何时领教过这般近乎泼皮无赖的招式?沈言蝶当即被钱蓉的话给呛着,除了气极的‘你’之外,竟半天憋不出第二个字。
娘亲教过她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教过她如何端出千金淑女的气质,教过她如何掌握男人的心思,甚至还教过她如何使手段铲除异己,但却从未教过她:被一个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上三分的女人欺负了,要如何还击!
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言蝶这才想起自己亲自前来找她的原因,像是瞬间又有了活力,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流淌过一抺违和的阴毒。
轻挥下手帕让身后的贴身丫环端上两个做工精致的锦盒,放到钱蓉面前的圆桌上。笑吟吟的说道:“想必肃王设宴请客一事婉儿妹妹也是知道的了,我娘亲见你娘亲走得早,没人为你准备参加酒宴的衣装首饰继而心生怜惜,特意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一些银两请了宫里人为你量身赶制了一套衣裳,你且先收下,待到酒宴那天穿罢。”
看着桌面上静躺着两个锦盒,钱蓉扯了扯嘴角,嘀咕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母女俩真会有那么好心,狗屎都可以端上桌当佳肴了。”
虽然是嘀咕着,但此刻的屋内却是相当的安静,所以,这番牢骚该听到与不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瑾行国师:“……”昔日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战九王,迷恋上的竟是这等粗俗无良女子,这难道就是传说的互补?!
当事人沈言蝶除了脸色青红交错外,已经被气到哑口无言。
在面对像钱蓉这种誓要将不要脸不要皮进行到底的人,沉默似乎是最有效的应对之策了。
钱蓉伸手取过其中一个锦盒,当着沈言蝶与瑾行国师的面便想打开。
沈言蝶一惊,急忙伸手摁住锦盖,“这是要留在酒宴当天才能穿的。”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当面查验一下。”钱蓉笑嘻嘻的拨开沈言蝶阻拦的手,“现在不看一下,万一真到了那一天要穿的时候才发现哪破了个泂或哪崩了线,那多尴尬啊!到时真找你母女俩,你俩会认这笔账吗?”
“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夫人见你无娘疼爱心生可怜,不仅自掏腰包请人为你做了身衣裳,还让小姐亲自给你送来,你一个谢字不说,还三番五次的挖苦嘲讽夫人与小姐……”沈言蝶的贴身丫环气咻咻的伸手指向钱蓉。
见状,钱蓉只是怔忡了那么一秒,便又笑开了,“再指,我就拿剪刀把它剪下来啰。姐姐可是认真的哦。”
看着她那艳若桃花的笑靥,沈言蝶的那名贴身丫环却浑身抑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呜呜,眼前的这位五小姐突然之间好像笑面虎啊。
沈言蝶暗瞪了贴身丫环一眼,警告其不要再随意出声。
再对面钱蓉的时候,她又换上一副温柔似水的表情,浅笑道:“既然婉儿如此不信任三姐,那三姐再阻着拦着可不就真的讨人生厌了。只是……这国师大人也在,你……”
“我只是查验衣服,又不是试穿,他在不在场有什么好避讳的?事实上,他现在在场于我而言更好,至少他没瞎没聋没哑,真有个什么不对劲,他或许还能为我做个证什么的。”说着,钱蓉朝瑾行国师眨了下眼,“嘿,你应该不是昧良心的人吧。”
瑾行国师:“……”
铁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做工精致,材质上等的淡紫色长裙,细看确实是一件难得的锦衣华服。
将那件长裙摆在手里来回仔细的翻看了好几下,也没能发现什么洞与线头崩断的问题。咦?难不成这件衣服来路不明?
抬眼看向沈言蝶,不拐弯不抹角单刀直入的问:“喂,这件衣服该不会是你们从哪里偷来的,想到时给我来个老套的栽赃陷害吧?要不就是谁穿过的不要的?”
“宫廷绣娘所制的每一件衣裳都是有记录的,婉儿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请人去查。这衣裳浆味尚且未脱,怎么可能是人穿过不要的?”沈言蝶极力耐着性子给她做解释。
“这样啊……”钱蓉直接将衣服提起来,前后翻看着,可还是没有什么可能点,“咦?难不成真是我小人之心了?可你俩母女的确怎么看怎么不是好货啊……”
“……”沈言蝶气得脸色发青,却依旧强撑着僵硬的笑,“这件淡紫描金团绣牡丹披纱襦裙,不知婉儿妹妹是否喜欢?”
“喜欢倒是喜欢,就是心里觉得不踏实。”钱蓉一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偷眼了沈言蝶一眼,果然后者正暗咽着口水,似乎很在意她收与不收。
“五小姐,想听听本座关于这件长裙的看法吗?”一旁的瑾行国师突然开口问道。
钱蓉刷地一下侧脸看向他,微微挑眉:“说吧。”
瑾行国师伸手指了指那件被她提在手中的淡紫色长裙,摇了摇头:“它的做工的确精美,材质也确属上品。却与你所散出来的气质不相符。也就是说,它的风格不适合不是你这种娇柔清丽的女子。”
风格……娇柔清丽……不适合?
钱蓉愣了一下,将长裙拉远一点从头到脚的再次细量一遍后露出几分迷茫的神情,这件长裙的风格没什么出格与不妥啊,淡紫的颜色也搭清丽淡雅的性格啊,怎么就不适合了呢?
带着这份疑惑她又侧目交沈言蝶给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了一遍,当她的目光落到对方那因裙摆过长而几乎连鞋子都看不到的脚时,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原来,这件做工精细的裙子长度不够,穿在身上就连脚裸都遮不到!
眨了数下眼睛后,顿时恍然大悟。靠,沈言蝶母女俩是挖了个深坑等着她往里跳啊!
这样的款式与长度,搁到现代完全算得上保守派了,但这里是古代,是男尊女卑是三从四德的年代——
虽然她曾经的历史成绩不是特别的好,但至少还是知道的,古人对于女子的下|体有着强烈的神秘感和神圣感,并强调女子以裙子遮掩下|体,甚至可以说,除了脸,女子的身体无论是那部分都不可以被人看到,包括脚!否则,就会被认为是轻薄和无耻。
她隐约记得曾经在历史课上,历史老师说过,这是源于当时人们病态的审美需求,因为男子认为女子的脚要如“三寸金莲”才为最美,而女子最美的地方当然只有丈夫能看,被别的人看到一样都是极大的罪过。
想到三寸金莲这个词,钱蓉的又是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瞟向自己的脚,然后又瞟向沈言蝶的脚。在不明白为何沈言婉为何没有缠足的同时,也好奇着沈言蝶那隐藏在长裙里面的脚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她没有记错的话,女子缠足这一陋习可是在北宋时期开始兴盛的。
她也曾有幸见过传说中令无数男人心之所动的三寸金莲,在一次慰问活动中认识的一位年过九十的老奶奶身上看到的,她记得她当时差点就给吐了,那哪是什么金莲啊,分明就像一只快煮熟了而缩起的猪蹄!
轻撇了下嘴角,将心神从回忆中扯回。
视线重新落到眼前这件淡紫色的漂亮长裙,内心一片mmp。
好你个恶毒母女俩啊,这哪是要给我雪中送炭表关心啊,分明就是想背后捅刀子让我难堪吧。、
不穿你们送的这件长裙吧,以沈言婉现在的财力,再加上你们定是事先打过招呼了,她想重新定制件适合的衣裳,估计是很难的了。若没有新的衣服,就只能穿那些旧的,到时在酒宴上定必饶她颜容再美,也只有被淹没在百花之中的份儿,东宫太子是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穿这件长裙吧,虽然会达到博人眼球的效果,却又注定难逃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知检点不要脸的命运,没准还会让东宫太子更加的反感沈言婉。
总之,横竖,沈言蝶就是要让东宫太子讨厌沈言婉!钱蓉微微眯了眯,她似乎了沈言蝶为何三番五次想要陷害沈言婉了,因为那个女孩也喜欢着太子,或者说她也想当太子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