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只有赵炎煊自己一个人回来,静候多时的白林与墨夜急忙迎上。
“王爷,钱姑娘呢?”
“没能带出来……”将瑾行国师所给的那把短刀往桌面上一丢,赵炎煊有些沮丧的叹了一声,将发生在小筑后院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王爷,也就是说非但钱姑娘没能救回来,你还倒欠了一千五百两黄金和十片金叶子?”白林就是一个跳出起,并替他做出了最深刻的总结。
赵炎煊抚额:“……可以这么说吧。”
墨夜忧忡道:“沈二公子与沈五小姐再不合,也是住一个屋檐下的兄妹。今夜沈二公子能带人包围了钱姑娘的住处,想来是察觉出了钱姑娘的异常,此时再将钱姑娘一人留在太傅府真的安全吗?毕竟瑾行国师的风评似乎并不怎么好。”
“可他贪财却也是事实。”赵炎煊话罢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呷一口后便沉默了起来,如水流淌的眸子透过杯沿凝视着灯盏里的跳跃的烛光,良久,眼中竟露出一丝笑意,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他的风评虽不好,但看待事物的眼光却甚是通透。”
“王爷此话怎讲?”白林问道。
赵炎煊浅笑:“其私奔偷情,不如明媒正娶。这是离开太傅之前他对本王所说的一句话。可以说是替本王指了一条明路。”
“……难道王爷你要上太傅府提亲?”白林吃了一惊,又道:“王爷虽不受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是位皇子,沈言婉恰好又是太傅府最不受宠的庶出小姐,按说也勉强算般配。可沈老狐狸是东宫太子的老师,是为太子效命的。而太子又向来视王爷您为眼中钉,你这会儿上门提亲,只怕非但沈太傅不会点头同意,反倒会让钱姑娘的处境更加艰难。”
赵炎煊转眸看向墨夜,笑问:“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墨夜:“回王爷的话,属下的想法与小白差不多。也是认为这或许只是瑾行国师消遣王爷的随口之说,若他真有这心,恐怕也是见不得王爷清闲太平。王爷莫忘了,他可是二皇子身边的人!”
赵炎煊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单手托腮,眼底依旧含笑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爱将:“小白墨夜啊,如果本王也像你俩这般天真,估计这会儿坟头的草都已有一米多高了。谁规定明媒正娶一定要请媒婆上门提亲,或者要求父皇降旨赐婚?”
对视一眼后,白林与墨夜异口同声道:“恕属下愚钝,望王爷明示!”
呷了一口茶,赵炎煊笑道:“很简单啊,既然暗勾不成,那就明搭。贸然登门提亲势必会引起太子等人的猜忌,非但向来谨小慎微的沈太傅不会点头应允,也容易暴露蓉蓉的秘密。可若是像话本里写的,风流王爷偶遇绝世佳人,郎有情妾有意……”看向白林,“就如你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王再不济也是个皇子,也是有为数不多的可以名正言顺继续皇位的人,而沈言婉又只是位不受庞的庶出小姐。那么以沈太傅处世的圆滑,届时必定会在心里暗打两个小盘算,事成,则将在不公然得罪太子的前提下,为自己在这波云诡谲的朝堂之争中多留了一条退路。事败,牺牲的不过是一个不受自己宠爱的女儿,没什么好心疼的。所以本王笃定,以他的为人,届时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蓉蓉自个去睁折腾。如此一来,怎么也比本王将蓉蓉接回府想方设法藏着掖着好强吧。”
白林与墨夜又对视了一眼,嗯,听王爷一说,好像是挺不错的。
可是……
白林:“那王爷打算如何与钱姑娘偶遇呢?她现在可是沈五小姐,一个圈养于深院里的千金啊。”
墨夜纠正道:“是深居闺中!圈养指的是关在圈里饲养……”
白林:“钱姑娘她之前说过,这个皇城里的富家千金小姐都是被圈养的待宰羔羊,现在她自己变成了富家千金小姐,为什么就不能用圈养这词了?”
墨夜:“……”钱姑娘,这难道就你自个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作死吗?
“咳咳!”赵炎煊刻意性的咳了两声,以此来打断眼前两人对自己心上人的评击。掀了掀眼皮,瞟向白林,“你去请隶王过府一趟,就说本王有事相求。”
看了看天色,白林面露一丝难色:“王爷,这天……”还是全黑的啊,这会上门扰人清楚,会不会被肃王直接一脚踹出来啊?
“你到了那就问他想不想早一点抱本王的孩子?想的话现在就过来,逾期不候。”
白林:“……”
墨夜:“……”
王爷,你这话说的……简直不要太误导人!!
斜了两人一眼,赵炎煊没好气的解释了一句:“他一直叫嚷着要寻一名资质绝佳的娃儿做弟子!并很是无耻的将主意打到了本王的身上。说本王天资绝顶,日后生下的儿子也定是难得的可造之材……”
白林:“……”
墨夜:“……”
王爷,你这样变相的夸赞自己真的好吗?
月色清明。
钱蓉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不久之前瑾行国师所赠的圆形石头,自言自语着。
“唔……他说你叫定魂玉,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那么你一定凝聚了不少天地灵气。如果让你和九王爷身上的那块流传了千年的夔龙玉放在一起PK的话,你俩谁会比较厉害?”
将石头举高至与视线水平处,借着透入木窗的月色微微眯眼端看着。
半晌,“哎,我叫你一声,你会答应吗?”
时间静默了下来,除了窗外偶尔响起的虫鸣声,没有声音回应她。
看着摊在手心间寂静的纹丝不动的石头,明眸终于一翻,成了死鱼眼,脑海里徒然冒出两个字:有病!
悻悻的将那块石头往怀里一塞,拉过被子严严的裹住自己,“睡觉!!”
同一片月色下,一道矫健的身影闪进了九王府,直直的奔着王府主人的书房而去。
呯得一声推开书房的门,迎面便嚷:“孩子呢?让我看看。”
赵炎煊从书本中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没生。”
“……没生?!那你这大半夜的把我从温柔乡里叫来做什么?”严恪平一脸不爽的往椅子上一坐。
赵炎煊将手边的茶壶往他面前一推,颇为恳切的说:“求你帮个忙。”
看着他眉目间一片认真,严恪平一怔,敛去脸上的嘲笑,语言间透着几分不忍与同情:“和她有关?”
都过去那么多天了,看来他还是没能从痛苦中走出来。
轻叹一声,唉,亲手射死自己的心上人……
这事若是搁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可没有那份把握自己会做的比他好,因为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便是即使明知在那种情形下,它是最正确的选择,他也依旧忍不下那份心肠亲手射出那一箭。然而天威难搞,不射出那一箭,这九王府或许就成了传说中的。
“嗯。”赵炎煊点头。
“炎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我想小芊姑娘若在天有灵一定会理解你的苦与痛。你不要让自己一直这样消极……”
赵炎煊合上手里的书,看着喋喋不休的严恪平,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沈太傅府上五小姐起死回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严恪平点了点头:“有所耳闻。好好的你怎么会问起……”看着赵炎煊那似笑非笑的俊脸,一愣,双眼蓦地睁大,其间一片震惊,“你、你是说……她……”脑海里冒出一直流传于坊间,却从未亲眼见识过的四个字,借尸还魂。
赵炎煊浅浅一笑,“嗯,是蓉蓉。”
严恪平惊得低呼出声:“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炎煊:“如你所想,借尸还魂而已……”将钱蓉如何借沈言婉的身体还魂于阳间的事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即使他说得很风轻云淡,严恪平依旧听得惊心动魄。
“你是说,太子已经暗自回京了?”
“不是暗自,而是密召。”
“瑾行国师识破了钱姑娘的秘密,并向你勒索了一千五百两黄金?”
“嗯,但他给也我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什么建议?”
“与其暗会偷情,不如明媒正娶。”
“什么意思?你要上太傅府提亲?那老头儿会同意?”
“这是我现在叫你过来所要相托的事情。”
严恪平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一仰,与赵炎煊隔了些距离,一脸戒备的说:“你该不会要我去当媒人,替你上门提这个亲吧?”
“你是那块料吗?”赵炎煊反问道。
严恪平:“……当然不是,说吧,你打算让我怎么帮?”
赵炎煊:“很简单,在你府上办一场酒宴,宴请沈太傅一家,并特意强调让他带上蓉蓉,至于用什么理由随你发挥。”
严恪平抗议出声:“为什么是我来办这场酒宴啊?为什么不是李凯或云铮两位贤弟替你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