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受人指使,姑娘何需如此再三刁难本公子?”
“谁再三刁难你了?你这样睁眼说瞎话就不怕遭雷劈吗?”钱蓉将腰杆挺得直直的,一脸的坦荡。
赵炎煊等人:“……”到底是谁在睁眼说瞎话呀?
紫袍公子眼眸危险的一眯:“本公子最后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来的?”
他那审视的目光,令她不禁有些局促不安。
嘿,这家伙似乎并没有表面那般温文尔雅啊,没准儿还是个心狠手辣之徒。自己若真落到他的手里,指不定有得是罪受了。
不过幸运的是,自己现在是一道生魂,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是无法真正伤到自己的。
嗯,如果要对付像他这种表里不如一假正经的人……似乎欲擒故纵不失为良策!
没错!!只要她能混进他家的那道大门,再见面之时便是他的妹妹沈言婉,饶他对她再有非分之想,也只能是——没门儿的事了!
面上楚楚可怜,心底却百转千折。
在与他对视长达近一分钟后,她倏地轻叹一声,伸手轻拭着眼角的泪痕,无视他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柔弱而又艰难的从地面爬了起来,用着满是怨恨的明眸瞪了他一眼,轻喘着指控着:“面对着我我这样一个弱柳扶风举目无亲偏又面容娇美的弱女子,你若不想对撞伤打伤我的事负责,大可直说,反正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真的没必要这样不知廉耻的栽赃陷害我啊?”
说着,又轻拭了下眼泪,凄婉无助道:“算了,我也不要你负责了,谁让我天生命苦,到哪都会遇到明明死不要脸却死要装出襟怀坦白行事磊落之人……”
语罢,慢慢的别过脸转过身,一副欲伤心离去的模样。
被她左一句不知廉耻右一句死不要脸,明着暗着当着众人的面骂了的紫袍公子面露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见她转身欲逃,眉头不由一皱,竟下意识的伸手于众目之下扣住她的手腕。
“你?!”钱蓉回头,满眼的震惊与惧怕,“想做什么?”
心底却乐开了花,嘿嘿,对付像你这种的闷骚贱男,姐还不是像逗猫遛狗般信手拈来?
姐活到这把岁数,除了在懵懂的花季之时被一只名为洛子川的白眼狼给咬了一口外,那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哪个最后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哼,只要她想,就没有搞不定的男人!
一怔,呃,好像还就有一个名叫赵炎煊的男人没搞定……
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那人迟早都会是她的!!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就是有这份迷之的自信。
看着她那阴晴不定的脸,紫袍公子冷哼道:“如果就这样让你走了,那本公子岂不要坐实明明死不要脸却死要装出襟怀坦白行事磊落的骂名了?”手中的力道加重,痛得她秀眉紧蹙。
“既不想负责,又不肯放我走。你到底想做什么啊?”钱蓉借着痛意让眼中的泪水流得更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终于引起了围观路人的恻隐之心,尤其是那些0到50岁之间的糙汉!
对紫袍公子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听着那些对自己的指责声,紫袍公子薄唇边不由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大手忽地一收把她拉了过来,并在她尚未做出反应之际,另一只环过她纤细的腰际将她揽入怀。
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当然是如你愿,带你回府了。”
钱蓉一听,顿时花容失色,面目惊恐的奋力挣扎着,“不、不用了……你、你给我一点钱,我、我自己找郎中……”
内心悄悄的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哈哈,想不想自己这出碰瓷戏演得还挺专业的嘛。唔,穿越回去后若觉得无聊了,完全可以考虑下要不要涉足影视界——
“给你一点钱……”闻言,紫袍公子心底不由一阵惘然,难道她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钱而碰瓷?
“嗯,你给我一点钱,我俩两清。”清亮灵动的双眼像受了惊的小鹿般不停眨动着,于有意无意间撩拨着对方的心弦。
目光掠过她那令人惊艳的脸,紫袍公子当即做出了决定,不管她到底是受人指使蓄意接近自己,还是单纯的为钱讹诈自己,总之落到了他的手里就休想再全身而退!
“是沈某让姑娘受了伤,若不能亲眼看姑娘痊愈,沈某的良心岂能过得去!”语罢,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强行揽着她往马车走去,留下一众惊掉了下巴吃瓜群众。
见状,赵炎煊登时妒火中烧,手中的折扇啪得一声收合,正欲迈步上前却被白林一个眼明手疾拉住袖子。
“王爷,冷静、冷静!那个死不要脸的浑蛋所抱着的不过是一个稻草人,一堆稻草——稻草!!冷静!稻草!!”
脚底一顿,愣了一会后赵炎煊抬起折扇甚是懊恼的轻敲下自己的额头,微感尴尬的一笑:“红颜祸水乱君心,此话还真一点都不假。”
白林:王爷,你这话可是会很容易失去女朋友的,真的!
众目睽睽之下,钱蓉嘴里喊着不要,脚下却很自觉的配合着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让她颇感意外的是,一进马车紫袍公子就显现出了真实面目,居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唇角边勾起一道邪肆的浅笑:“不管你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就凭你这张脸,本公子就不可能放你走了。”
从他的眼中读出贪婪之意,钱蓉当即明白他所说的这番话都是认真的。继而得出一个结论:这货的确不是一个好人!
硬是逼着自己很是惊讶的愣了数秒,然后露出一副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该有的反应,俏脸尽是惊恐之色,伸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尖叫着:“不、不要……小女子知错了,求公子高抬贵手……”
心底:恶!好恶!!太TM的恶心了!!!
“听你说话时的措词,像是识得字的。”紫袍公子伸手撩起她垂落在胸前的秀发,凑至鼻间轻嗅着。
强忍着一巴掌盖上他脸的冲动,钱蓉佯装怯弱的柔声应道:“之前跟着亡夫识过几个。”
果然,紫袍公子的手猛地一滞,眼露讶色:“亡夫?你已婚配过?”
看了他一眼,钱蓉水灵的眸子里顿时又蓄满了泪水,且凄楚的低泣了起来:“我与亡夫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本以为会携手共白首,不料……新婚之际,他竟在迎亲过程中遭埋伏被仇家所害,可怜我还没真正的出阁就被扣上克夫的骂名,爹娘认为我拖累了娘家,遂将我逐出家门,小女子身为一技之长,迫于生计只好……”
垂下眼让低泣变成了无声的抽噎,掩饰于衣袖后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越是属于别人的东西,就越想横插一脚,尤其是那种别人曾视若珍宝却最终无缘消受的东西,更是想破头壳使尽手段都要得到。她曾给这种心理取一个自认为贴切的名字,叫犯贱!所以,眼前的沈二公子在她的眼中就是一枚妥妥的贱男!
哼,谁说看言情小说不成气候了?这不,关键时候它就比那些唐诗宋词史记资治通鉴等等有用多了!至少它眼下可以让自己在这位伪君子的心里更有神秘色彩,从而更多了一层成功混进沈府的把握!
再说了,在像他这种一看就是才子级别的人面前提唐诗宋词史记资治通鉴这些高级的文明产物,与在关大爷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这种没事踩地雷的事,她钱蓉是不会去做的!
紫袍公子定定地盯着她看,半晌,问道:“你的亡夫因何有人结仇?多大的仇恨会让对方不惜挑选你俩大喜之日动手?听你的口音不像帝都之人,你娘家在哪?被逐出娘家又有多少时日?又是如何来到这的?”
一连串的问题一口气问完,中间不带半点喘息。
看着他那如鹰一般锐利的冷森眸子,钱蓉的心中一凛,妈啊,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个逼供高手啊!
只可惜啊,这一回他要失望了。
“呜呜呜~我至今都不知道亡夫当年到底因何事招此杀身之祸。他是一名镖师,自十七岁起就跟着镖局里的师傅们走南闯北,我俩总是聚少离多……我清楚的记得,他在走完最后一镖回来时的情景,浑身是血,伤口泛黑,嘴唇发紫,却强笑着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难过,说从今往后就可以一直陪伴于我左右,并无意间说那次的托镖之人出手极其阔绰,他一人就分得……呃,一小袋的金子……”不太清楚这里货币面额大小的她,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编,“具体的数目他并没有告诉我,只说托镖之人来自帝都,那些足够我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金子在那人眼中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呜呜呜,他死后,被逐出家门的我寻思着此生左右是凄苦残喘了,何不在有生之年里找到当年那托镖之人,探明亡夫死亡的真相,以慰其在天之灵……”
说完,又是一阵悲泣,并借着衣袖的遮掩偷瞄着对方的反应。
一段话,篇幅不长,不仅避开回答她那所谓的亡夫的具体死因,也从侧面回答了操着外地口音的她为何会出现于京都,更是杜撰出了一个凄婉的江湖儿女爱情故事。
她简直不要太佩服自己!
紫袍公子沉默了,因她的一句托镖之人来自帝都且出手极其阔绰而沉默。
“你的夫君是于何时遇害的?”
钱蓉哭泣微滞,轻咬着唇:“有四个年头了,而我非但没有查出当年托镖之人的丝毫讯息,反倒流落街头以碰瓷讹诈为生……”心下却暗嗤,哼,姐就知道说四年前你小子会变脸。若说这些年发生于帝都皇城里最为惊天动地的事,自是莫过于四年前七皇子离奇遇害身亡,九皇子被认定为幕后凶手一事。
没错,姐就是有意无意的要让你将我的‘亡夫’当年被杀一事与那起皇城惊天血案联想在一起!只有这样,你小子才会将打在姐身上的那些龌蹉念头暂时压一压
四年前?紫袍公子面色徒然一变,沉声追问:“除了来自帝都之外,你亡夫可曾提及过关于那位托镖之人的其他事情?”
“其他的事情?”钱蓉微微偏头,佯装认真的回忆着,“……我好象记得在新婚的前一晚,亡夫曾说他有见过那人一面,说是一位长得极其好看的男人,还说对方那张脸比我还要美艳三分。这些年来,我时常在想,夫君是否是因为见到了对方的真实面目而被灭了口……”
看着钱蓉那丝毫不逊色于有着京都第一美人之称楚瑶的绝色容颜,紫袍公子敛着眉再次陷入了沉思。
放眼帝都,长相可称俊美的男人不在少数,可是要同时满足家财万贯身份隐秘长相比她还要美上几分,且还要与当年那起惊天血案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恐怕就没有几人了——
蓦地,一道战袍加身手执长枪腰系长短双刀的身姿浮现于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不由一僵,荆山王赵炎煊?!
会是他吗?
难道当年七皇子遇害一事真与他有关?
若是如此,眼前这位女子于东宫太子而言,有可能就是那颗走活全局的棋子!
“二少爷,到了。”
马车突然停下,车夫敬声说道。
掀起车帘,钱蓉迎面看到一座挂有沈府二字的恢弘府邸。
看着那扇紧锁的朱色大门,她的双眼微微一亮,原来它就是让自己和赵炎煊想破脑袋也要挤进来的门啊!
朝着身侧的男人柔柔一笑,“原来公子姓沈啊。”
紫袍公子:“嗯,沈轩,沈太傅之子。”
佯装吃惊的看向身侧的沈二公子,“太傅?原来公子的身份如此的尊贵显赫!”
为了不功亏一篑,她决定将戏演到最后。面对着紫袍公子伸向自己的手,她吓的往后退缩,颤声道:“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小女子……”
马车里的空间就那么点大,就算有心要躲又能躲到哪去?
不一会儿,她便被沈轩一把扣住手腕,强行打横抱下马车,走向那道朱红的大门。
看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门,她的心也随之越跳越快。啊,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好激动好兴奋啊!!
她的这份自然流露的紧张落在沈轩眼里,俨然成了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最后的矜持。
嘴角微微上扬,为自己今日出行能觅得此等佳人而心情大好着。
却不知,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怀中的女人冲着府外的某个方向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V且来回轻晃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