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曾怨?”
钱蓉一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自己不久前才问过他,不想这么快就被他给抛了回来。
抬头看他,却见他神色阴晴难定,目光幽暗却又灼灼的直盯着她。
心弦微微一缩,他这是在同情谁,他还是她?
一怔,倏地抬爪捂脸,笑得浑身颤抖:“王爷,你有没有觉得我俩之间其实还是有共同语言的,那就是,在情爱之网中,我俩都是失败的一个。”
看着她那刺眼的笑,赵炎煊嘴角微抽:“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钱蓉瞪了他一眼,笑意依旧,“我为什么要笑不出来?对我来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放下过去,就是等于放过自己!懂不?!刘天王的一首歌里有这么一句,我觉得用在你我身上很是贴切——不管爱是多情,爱是无情,人生还要走,别说爱情苦,爱过就该清楚……”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泪流满面的她才恍然,此刻的她之所以还能笑得出来,只因还没真正的用情。真正付出真心动过真情的爱——是永远不会因时间而成为过去的,甚至会因时间沉封的越久而越痛!
她的诡辩让赵炎煊的唇角不由浮起一个莫名无奈的笑,轻摇下头,“……如此没心没肺外加脑子不灵光,活该你嫁不出去了。”
“呸!谁说本小姐嫁不出去了?!”本小姐才1,一朵含露初开的娇艳小花好不好?!就你这个混蛋一天到晚哔哔着本小姐嫁不出去,到底是安何居心啊!
撇了撇三瓣兔唇,反讥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虽然我不是这里人,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风俗,在你们这里,一般到你这年纪的男子恐怕孩子厉害的都可以练习骑马射箭了,比如说岳飞父子。哪像你,除了一个虚设的皇子头衔外,一无所有!”
“放肆!”白林脸色徒然一变,手甚至都搭上了腰间的剑柄,却被赵炎煊用折扇给制止了。
赵炎煊侧脸看着她,那深邃的黑瞳里似乎藏着谁也看不透的东西,深得无边,半晌,哑然失笑:“如此说来,本王与你倒是应了那句……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哈!你若是能恢复原身,本王或许还能考虑是否要将就的与你凑成一对。”
凑你妹哦!钱蓉在心底暗呸,面上却谄笑着:“谢王爷厚爱,小女子恐将承受不起!”
她干脆果决的拒绝让只是随口开玩笑的赵炎煊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在嫌弃本王?”
“不敢!只是……”抬爪指了指马车后方,语气中的辛灾乐祸明显大于担忧,“小女子觉得,王爷你当着你家男人的面如此沾花惹草真的好吗?”
马车后方不远处,一队身着异装的队伍正疾步追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让赵炎煊为之头疼的未婚夫——北疆单于佐穆邪。
看清来人,赵炎煊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阴魂不散!”
“王爷?”白林浓眉紧皱,偷瞧着他的脸色、
“加速前行!”赵炎煊不耐烦了,沉下脸冷声道。
“是!”
看着前面突然加速明显有着甩掉自己之意的队伍,佐穆邪的眼睛不由一黯,虽然有些失落,却又生不出一丝怨恨,只得下令队伍以跟不丢的速度默默跟着。
于是,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着相同的速度前行,直至夕阳即将落山之时,才先后进了城门。
一进城门,赵炎煊等人便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一瞧,果然沿街两边的百姓都对着自己的车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嘿,看样子你与单于之间的喜事已经广而告之了啊!”钱蓉看戏不怕事大的嘻笑道。这还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昨个刚赐的婚,今日便人尽皆知。
仔细一想,倒了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没有什么比王孙贵族的八卦传的更快的了。
“闭嘴!”赵炎煊铁青着脸,一记眼刀剜过,“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俩之间的关系了?”
“你……”钱蓉面上一窘,虽然知道他所指的是那种蹦不了我跑不了你的蚂蚱关系,但这些话从他那性感诱人的红唇逸出,还是让她没有节操的想歪了。
不理路人的指点,一队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府,紧关大门!
望着那扇开了还没半柱香又紧锁上的朱门,高坐于马上的佐穆邪心里下了一场春雨般,湿答答的。
早知会是如此,他宁愿在战场与他保持着那种惺惺相惜的敌对关系,至少每次都是正面相对,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徒留自己遥望背影。
轻叹一声,挥手:“就近找个落地处住下。”
整整一天,赵炎煊都没有离开过王府一步,坐在二楼可以观察到九王府大门一举一动的贵宾包厢的窗前,佐穆邪端着酒杯,脸色阴郁而隐忍。
半敞开的木窗之下便是繁华的街市,人来人往熙熙囔囔。
不同于往日的叫声吆喝,今日市井之民谈论最多的竟是……他与荆山王赵炎煊之间的婚事!
这不,透过木窗,他与贴身侍卫一行人便清楚的听到,来自楼下沿街小茶亭内几位闲情男子的对话。
——“哎,听说了吗?这回北疆蛮子的大王能亲自前来,为得竟是咱们那个被废了的荆山王……”
——“可不是,杨大人家的小翠都听到了,说那个蛮子大王当着皇上的面直接拒绝了公主,点名就要荆山王当夫人!你们说,这两个大男人……”
——“哈哈,这要是换成了你,当然会觉得恶心反胃了。可人家蛮子大王看中的可是咱们大宋第一美男啊!说起来,我曾有幸远远地瞧过九殿下一眼。啧啧,那个美啊,别说姑娘家脸红,就连我这个粗汉都至今都难以忘怀!”
——“你小子就别痴心妄想了,他就是再不讨皇帝老儿的欢心,再落魄,也是你我高攀不起的。更何况……”
——“嘿,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九殿下其实很可怜吗?那么玉树临风的一个妙人,怎么就那么时运不济呢?皇宫内公主郡主那么多,怎就偏偏他倒了这个霉?依我看,他与其说是去和亲,倒不如说是被变相的送去当人质!”
——“人质……倒也不无道理。要知道,两国开战的那几年咱们天朝靠得可是九殿下啊!他手中的那杯银柄可没少让那个蛮子大王丢脸。如今他从云端坠入泥潭,人家大王岂会轻易放过报复的机会?没准就场所谓的和亲,初衷就是出于一种蓄谋已久的凌辱!”
谈话一度陷入了中断,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叹气声,及什么‘荒唐’、‘可惜’、‘天家难混’——
“他们是谈论我们的大王吗?”佐穆邪身侧的一名侍卫面色愤怒的问向自己的伙伴。
“嗯,好像是的……”该伙伴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可恶!什么叫倒霉、荒唐、可惜?”问话的侍卫腾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我们大王可是盖世英雄!草原的王!不行,我去教训教训他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市井小民!”
“坐下!”一道满是威严的怒喝声响起,佐穆邪面色严肃,浓眉微拧,“与百姓计划这些,成何体统!”
殊不知在他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人质?迟来的报复?蓄谋已久的凌辱?——难道,炎煊的心里也是这般想的?若是如此,他又该如何解释,如何证明自己的心意?
天可明鉴!自自己高立于城门,透过边塞夕阳的余辉见到他绝世容颜的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危险了。从知道爱上他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孤单为何物。后宫粉黛佳丽,自此再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满心满眼……都是他!
执书默念的赵炎煊突然打了个喷嚏,俊颜微惑的嘀咕着:“天气渐凉,难道本王着凉了?”
“一想二骂三感冒。你就打了一个喷嚏,很明显……有人想你了!有可能是楚美人、也有可能是德歆郡主,甚至更有可能是你的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