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里紫薇哭天喊地的镜头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浮现,让她的冷汗滑了下来,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刑具,她发现自己的吞咽越来越艰难。
沈言婉的手这么纤细,那个刑具又是那么的粗糙,要是真往头指上那么一套,然后再两边用力的一收,啧啧……那滋味光用想的就足以让她四肢酸软。
这哪是什么处罚,分明就是逼供啊!
说得更直白一点,这分明就是在利用她试探赵炎煊,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他的软肋!
因为他如果真的在意她,就一定会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想到丑兔肥肥的下场,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此前还只是一只让他破例亲自照顾的兔子就尚且不得好死,何况这会儿自己是一个大活人!
就在她纠结着是要咬牙硬撑着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酷刑,还是为了免受皮肉吃苦直接把全部的罪责都包揽下来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没有预兆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儿臣愿替沈小姐受此刑罚,望父皇成全!”
一惊,抬头看向他。
下一秒,原本还打算要暗示他无论接下来自己招认了什么都要坚决否认,哪怕必要的时候说与她的关系不过是逢场作戏也无所谓,却不想他竟二百五的自个儿一头撞上枪口的钱蓉怒了,不顾仪态的指着他骂了起来,“你丫的傻逼啊!看不出来这一切本来就是针对你的吗?你知道这个玩意儿的杀伤力有多强吗?真要往上一套,你那比女人还好看的手还要不要了?”
“本王承受不了,你就能承受的了?事实将会证明,无论本王做何种选择,最终都会被你给拖下水的,如此一来,不如挺身而出做回英雄?只求事后美人不会嫌弃本王。”赵炎煊伸手旁若无人的揽过她的腰肢,挑起她的下巴贪婪的摩挲着,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死不正经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吃她的豆腐!过于亲密的举止让钱蓉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膛的细微震动,俏脸没来由的一红,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后明白了。
是啊,连她都能看出对她动刑是皇帝老儿故意针对他而设的套,聪明如他还会看不出来?他不仅看出来了,而且比她看得更透彻!
抛却李婕妤自杀身亡的真相,及平阳候勾搭皇宫的罪责不追究,直接二话不说的对她动用刑罚,皇帝老我这分明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以她为饵……赵炎煊要不见死不救,要不挺身而出。
若是前者,只要不断加大刑罚的力道,也一定会逼得她不得屈打成招,最终将一切罪责推到他的身上。
若是后者,呵呵,不仅证实了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更有可能探知赵炎煊如今到底还有几分功力。因为没有足够的内力做掩护,想要保住那双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他真用内力做了掩护,那么欺君也就没有得跑了。
综上——只要对她动刑,那么无论赵炎煊救与不救,结果都难脱干系!总之,他横竖都难逃此劫!
想到这,再看着眼前美如画中仙的男子,钱蓉的心里一阵难受。原来他不是傻,而是为了她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罢了。
不就是夹个手指吗?
牺牲一双手换自己为之心动的男人的周全,怎么想都挺值的……
“呃……反正这个身体……”自觉说错了话,钱蓉有些支吾的改口,“反正烂命一条,承受不了就承受不了吧,多大的事儿?”
不想,这个男人不想给她这个美女救英雄的机会~“婉儿的心意本王领了,但本王还没没用到只能一再的寻求女人的保护。有些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赵炎煊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轻飘飘的瞟了不远处的张御史一眼。
后者浑身一颤,冷汗顷刻间滑了下来。
俗话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眼前这位九王爷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当年自己滥用私刑打死他贴身侍女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都记着的,且总有一天他会报复回去的!
刚听到这话,钱蓉一开始还只是单纯的以为赵炎煊所指的是丑兔肥肥一事,但在看到张御史那冷汗涔涔的模样后恍然,原来他是在害怕自己变成第二个若怜!
莫名其妙的,心底深处竟隐约升起一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劲儿,像是打翻了某种化学名叫乙烯的液体。
就在她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这股酸性液体侵蚀理智的时候,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没什么,他虽完美的几近谪仙,可终究也只是万丈红尘的一介凡夫,免不了受七情六欲所牵制。如果换作是她,也是会有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阴影。
换个思绪来看待此事,能让他不计后果的将埋藏心底的阴影暴露于烈日之下,这或许也是自己成功占据了他的心的一种证明吧!
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内心,赵炎煊突然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语着:“这个世上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但有一件事情,我却很确定。也只有我自己能不带一点怀疑的确定。”
“什么事?”她下意识的问道。
“我能够失去这天下的一切,包括我自己,但却不能失去你。”
……
钱蓉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刹间……心乱了序。
坐天高位的帝王在听到赵炎煊的请求后,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应允了。
“既然你如此怜香惜玉,朕便成全你!”
冷漠冷酷的语气不见半丝父子情义。
伸手拉了拉欲上前领罚的赵炎煊的袖子,钱蓉摇了摇头,面露乞色:“不要去,不值得。”
沈言婉重塑的这副面容本就柔,这么一乞求,落在赵炎煊的眼中,更是心疼的快要溢出血。
落在屏风后面的太子眼中,则是气恨得两眼几乎要喷出火!同时更是在心底坚定铲除赵炎煊的念想。
轻拍了下她的手,赵炎煊眉眼弯弯的安慰道:“别担心,能替美人受罚是本王的荣幸。”
上前一步,伸出双手。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看着那个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而变得乌漆漆的竹夹子套进赵炎煊那双白净修长却又指节分明的手,都在惋惜着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即将变得惨不忍睹……
看着那个乌漆漆的竹夹子,钱蓉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狠狠的夹住了,痛得她双眉紧蹙,望向他的明眸也在不自觉间染上了一层水雾。
从小到大,虽然她一直乐观着,坚强着,也渴望着,可还是除了外公,没有人愿意为她如此牺牲。
像是过电影般,脑海里浮现了那些他为她笑过哭过,两人打过闹过的画面,徒然一惊,她终于发现了一件事实,原来,他对她的在意真的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小芊姑娘,更不是随口说说……他是真的将她摆放到了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曾经,她以为喜欢一个人并为对方不留余力的付出就是幸福,直到此刻,她才深深的感觉到,原来被保护被珍惜被宠溺才是她最渴望的幸福!
可气可恨的是,总是有人看不得她幸福,总是处心积虑的想要破坏她的幸福!
竹夹子两端的绳索往两边分别用力拉扯,赵炎煊只是皱了皱眉头,同时抿紧双唇,硬是没有吭出一声。
他那身体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孤傲气息此刻却让人莫明的心疼,看着那从他指节间点点渗出的血丝,钱蓉突然高喊出声,“住手!”
刷!!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鼓起勇气看向坐于高位的帝王,钱蓉神情严肃,扬声道:“陛下,虽然臣女无法解释那个无毒娃娃为何会在我的居住处附近被挖出,但如果我能证明即此事确实与九王爷无关,陛下是否可以放过九王爷?”
“婉儿!休得胡来!!”赵炎煊一惊,厉声喝止。
面对着他的怒气,钱蓉美目微眯,随即发出一串媚惑人心的轻笑,娇声道“前有烽火戏诸侯,褒姒一笑失天下。后有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历史的惨痛教训告诉我,当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意气用事的时候,结局往往注定了悲剧。”我可以拉任何人做垫背,唯独不能是你!
看着劝说他不要意气用事,而事实自己却在意气用事的她,赵炎煊他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被竹夹子紧紧夹住的双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且猛烈的跳动着。
万般无奈之下,他最终选择微微动了动嘴唇。
钱蓉蓦然怔了怔,他说……“信我?”
难道他其实早另有准备?替她受罚除了不舍得她受苦之外,还有别的意图……
没有给她细细琢磨的机会,一名殿前侍卫从外面疾步而入,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启禀皇上,证人带到。”
证人?钱蓉双眼微微一睁,噫,还有证人?什么样的证人?
“什么证人?”高位上的帝王替她问出了内心的疑问。
“回陛下,是天牢的守卫,他以招供九王爷曾于昨晚下半夜,暗潜天牢与沈五小姐串供!同时,他也招认巫毒娃娃体内所藏的咒符也是出自沈五小姐之手!这就是证词与物证,请陛下过目!”张御史从那名殿前侍卫的手中接过一纸供词和一场明黄色的小锦布,亲自呈到大颂皇帝的面前。
钱蓉震惊的张了张嘴,侧脸看向赵炎煊,他昨晚什么时候去过天牢了?还有,她至今连那个巫毒娃娃到底长什么样都没见到,又是怎么认定了那个咒符是出自她手的?
靠。看来关于这场莫须有的罪名,对方还是准备的还真是够充分的啊!
不仅证人,就连物证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那个所谓的证人被带了进来,在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钱蓉惊呼出声,随即满脸愤懑的质问道:“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诬……”
话音戛然而止,美目浮现震惊与一抺难言的痛楚,定定的落在对方那始终紧抿着的双唇,及下巴处那些刺眼的猩红。
余下没有说完的话,尽数噎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只扫了那个以证人身份出现于此的天牢守卫一眼,赵炎煊本来平静无波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无论钱蓉再怎么问,对方都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因为他已经事先被人割去了舌头!
看着眼前这位几个小时前还安慰劝说自己,现在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的年轻守卫小队长,钱蓉的心里被是被人强行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同时也疑惑着,天牢里那么多的守卫,为什么就偏偏选择了他做牺牲品?没准儿,他事实上就连在场的到底谁才是九王爷都未必认得出来。
但不管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是她连累了他!
大颂皇帝看了眼证词,然后铁青着脸拿起那场小锦布,瞥了一眼后揉成一团丢到钱蓉的面前,冷声道:“你告诉朕,这上面所写的是不是真的?!”
钱蓉暗咽一口气,硬着头皮从地面上捡起那场小锦布,忐忑不安的打开,只看了一眼,她就徒然瞪大眼,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否认:“不,不是真的!九王爷……”
一怔,心中恍然,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见状,赵炎煊再也镇定不住了,急声问道:“这上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在她翻看那块锦布的时候,他也极目而视,可却不想那块锦布上竟密密麻麻的画了一些他压根就看不懂的小小的奇怪的符号。虽看不懂,但却清楚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将那块锦布用力的攥于手心中,钱蓉
一旁的白林与墨夜等人也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
钱蓉将那块锦布紧紧的攥于手心,咬牙低声道:“这上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咒符,而是法文!我们那里的一种外国语言!意思大致是说你的功夫根本就没有废,上次的太后显灵一事也是你精心伪造的……”
听到这话,赵炎煊心中立时一沉。终于知道事情不妙在哪了。
不管这块锦布所写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也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钱蓉看得懂,就足以证明张御史所说的那个巫毒娃娃体内的咒符是她写的!
因为除了写符之人,没有人能看得懂……不对,既然没人能看得懂这些符号,那么这块锦布的内容是谁写的?
他迟疑的看向钱蓉,后者咬牙的声音隐约可闻,“洛子川,一定是他!当年他曾与我一起选修过法文……”她狠狠的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却是一片血红:“马勒戈壁,洛子川,为了铲除我你还真是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啊。你以为,这一次我还会任你摆布?”
错不了,这一切一定都是洛子川为了杀她灭口而设下的连环局。
赵炎煊在听到她的这声愤怒的低喃后,嘴角不由浮起一个莫名无奈的笑:我的傻蓉蓉啊,你只说对了一半,洛子川不是想铲除你,而是想通过计谋重新赢得你的心,想要告诉你,这一世,他会陪你到长久……
这一世的他已然不是那一世出生低层的洛子川,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不出意外,他就是未来的帝王!
我的蓉蓉啊,如果有一天,当你认清了这个形势,发现了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恨,而是后知后觉的爱,到时你又会是何种感想?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当然,我是不会傻到主动告诉你这一切的。
“啪!”重重的拍桌声响起,皇帝龙颜大怒的站了起来,伸手指向她:“这是咒符,前国师江爱卿苦心钻研数夜才破解出来,而你只需一眼就看懂,你还敢说你与此事无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来人,将此妖女给朕拿下,即刻推出……”
突如其来的巨变不仅让一直隐身于屏风之后的太子慌了阵脚,也让一直强忍着指间那钻心之痛的赵炎煊乱了心神。
就在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候,当事人钱蓉出声了,“且慢!臣女有话要说!”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皇帝冷着一张老脸,“什么话?”
钱蓉:“臣女可以证明那个巫毒娃娃不是臣女所投放!只求陛下能给臣女一个解释与证明的机会!”
皇帝眯了眯眼,声冷如冰:“你要如何证明?”
钱蓉伸手提了指一直被静放于皇帝左手边的一个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的人偶娃娃,语气坚决的说道:“答案就在这个娃娃身上!”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哗然。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巫毒娃娃会自己开口替你辩白?”皇后娘娘脸色一沉,语气瞬间冷了许多。
“臣女不敢!这个娃娃虽不会说话,但她身上确实藏有足以证明臣女是清白的证据!”钱蓉的眉梢不易察觉地一跳,按捺下心底对皇后娘娘的那份不满。
“哼,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
“回皇后娘娘的话,证据就是……”
血丝凝结成珠,顺着掌心缓缓下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