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真的转身就往大门走去,钱蓉急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再一次确认性的问道:“你真打算给高府那位诡异的新娘子画像啊?”
“你不是喜欢高府送来的那颗夜明珠吗?”赵炎煊浅笑着反问。
“切~我喜欢的珠宝多的去了!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猫眼石、水晶、玛瑙、月光石、天河石、翡翠、黄金、灵玉……我统统都想要!你总不可能统统都给我吧!!”
“统统是做不到,但至少我可以见一个给一个啊!走吧,反正到时画与被画的人都不是你,你只管收好这颗夜明珠便是。”赵炎煊笑着继续往外走。
看着他那暖如三月阳春的笑颜,钱蓉心底一暖,笑着挽上赵炎煊的手臂,“也对哦,反正出钱与出力的人都不是我,而且还有好戏可看,我还拒绝个什么劲啊!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赵炎煊的视线落到了她那只紧挽着自己手臂的纤纤玉手,竟一时忘了接她的话。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主动抱我了!主动抱我!主动!!
见他垂视着自己那只胡作非为的手,钱蓉蓦地想起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平日里定是不喜被人随意碰触的。有些尴尬的干笑一声,她松开他的手臂打算收回自己的手。
“既然抱了那便给本王抱紧了!在手没酸之前不许松开。”带着笑意的命令声在耳边响起。
“你……”突如其来的纵容让钱蓉不知该如何回应,尤其在她的脑海里冷不丁的浮现出自己当年百般讨好洛子川时的出息样后,更是瞬间微微红了眼眶。
虽然无法预知自己与眼前这位古代王爷之间最终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尾,但至少这一刻她是被宠着的,
原来自己曾经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却又始终得不到的宠爱与温柔,真的可以如付伟与高炮所说的那般,在未来的某个不经意间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即使它也许会像昙花一现般短暂,她却依旧甘之如饴。
抬脸看向赵炎煊,嫣然一笑,问道:“你不是一个什么戏都喜欢看的人。说吧,除了想送我这颗夜明珠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愿意蹚高府的这滩浑水?哎,总不会真像你自己说的,你其实对那位新娘子好奇吧。还有,这里是京都,会画像的人多得去了,以这颗夜明珠的价值恐怕就是想请宫里面的画师都办得到吧,干嘛非得找你?”
面对着她这一连串不带喘的问题,赵炎煊抚额:“我的蓉蓉啊,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钱蓉微微板脸,“当然是一个一个按着顺序回答啊!”
赵炎煊眨了眨眼,然后微微偏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事实上,我会愿意接下这事,最主要的还是你说你喜欢这颗夜明珠。其次才是对那位新娘子的好奇,嗯……准确的说,我是对当年意外救下高府那位病殃子一事心存疑惑,想借此机会查个清楚。”
钱蓉:“说具体点啊。”
“快四年前,凯旋归来后集万千荣誉的我于某日觉得闲来无事,便与长风共同换了便衣出府随意游逛,于城郊的一处水潭处看到有人落水,人命关天,我来不及多想便下了水救人。那人便是高府的二少爷,时年不过十九,正值年少。上岸后,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闻讯赶来的高府人则当场变了脸色,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在行礼谢过我之后便带着神智不清的二少爷匆匆离开。我当朝只道是他们畏惧我的身份,没做多想更未放在心上。”
“回府的路上,长风突然告诉我那位二少爷不是意外失足落水,而是自己跳下水的!回想起我在救他上岸之时,他总是挣扎的不予以配合,且嘴里一直含糊着某个女子名字,我适才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多管闲事了。当年时年血气方刚又风光无限的我哪能忍得住这份憋屈的气,遂派人去高府走一趟,借慰问二少爷近况的名义探查下其投水自杀的原因。不想得到的消息竟是那位二少爷不仅一夜之间变在了病殃子,更是变成了个疯子,见瓶子罐子就摔……”
“察觉到真相远不似自己所想像的那般简单,我便让人去查看水潭,结果那个水潭也在一夜之间被人为的填平了!如此一来,更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刚想借着自己的身份强势介入,哈,不想自己也在一夜之间从云端坠入泥潭,不仅被夺了兵权,还从皇子降为番王流千里开外的放极寒之地,待到我被召返之时京都已是一年后,一举一动皆在父皇与皇兄等人的监视之下……自身难保的我自然也就没有那份精力再去管高府那摊子的闲事了。不想事隔多年,它竟自己找上了我。既然我与它之间的缘份未断,何不一次查个彻底?”
钱蓉看着他,疑惑着问:“听你的说法,自从你遭遇了人生滑铁卢之后就再也没有干涉过高府的事,那高老爷为何会主动给你递拜请帖?还要请你过府为新嫁娘做画?难道他就不怕重新引起你的好奇与注意,从而将当年某些见不得天日的秘密给探查了出来?”
赵炎煊伸手从白林手中接过一只细长的锦盒,打开。
里面静躺着一只通体玄黑,顶端镶嵌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色宝石的画笔,那是一种十分诱人的绿,像葱心的绿,又像是嫩树芽的绿,甚至还有点像菠菜的绿,但无论哪一种都无法准确表达它的颜色。它绿中带点黄,又似乎带点蓝,就连光谱都好像缺失了点波长,总之,它是一种像是沾染了魔力般,能使人百年不厌的绿!
取过那只画笔,他眉眼含笑道:“我想,他之所以会冒着再次招惹我的风险执意要请我为新娘子做画,也许就是因为听说了我手中有它。它是在我被流放其间从一位异邦少年手中……”
看到那只画笔的那一刻,钱蓉就双眼放了光,根本就顾不及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了,惊呼着:“啧啧!祖母绿!!绿宝石之王耶~呀,土豪,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中国人虽然对祖母绿也十分喜爱,但帝王贵族开始用其做首饰应该是从元代开始,盛行于明清两代。其中最为出名的应数明万历帝的玉带,上面镶有一颗特大祖母绿,现藏于明十三陵定陵博物馆里,常人难一睹其真容。这会儿它的出现,着实让她很是惊讶。
“蓉蓉识得此物?”她的惊呼让赵炎煊微讶,遂问道。
“这支画笔不认识,这颗宝石为祖母绿无疑!比钻石还贵重的存在。说祖母绿你听不懂,但如果叫助水绿或子母绿或吕宋绿,你或许会有所耳闻。”钱蓉伸手戳了戳画笔上的那颗绿色宝石,想了一下,继续道:“若我所猜无误的话,你手中的这只画笔在世人眼中肯定有着某种超凡的能力,就像马良手中的那支神笔一样,具有某种迷信色彩!”
赵炎煊拧眉:“马良?”
钱蓉噎了一下,真假半掺的说道:“我们那里的一个传说中的小孩,传说中他的手里握有一只画什么都能变成真的神笔,画摇钱树能天天撒钱,画马车能载人载物,画风画浪能翻船。”
赵炎煊似懂非懂的沉默了一会,将手中的画笔来回翻转一下,说道:“你猜对一半,这只画笔在世人眼中确实具有超凡的能力,却不是如你所说的画什么成什么,而是……”
“如果不是具有画什么成什么的能力,那定是类似照妖镜般的存在了,也就是说,它在世人眼中,画出的皆是事物的原形!”钱蓉睃了他一眼,微微挑眉满是自信与不屑的接过他的话头。
赵炎煊的眼中浮现惊叹之意,浅笑道:“我的蓉蓉啊,你这般聪慧也敏锐~让我往后如何是好啊?”
钱蓉轻敲了下他手中的画笔,好气又好笑道:“少损我了!这种宝石自被人类发现以来,就一直被视为具有驱鬼避邪的神奇力量,人们通常都喜欢将它作成护身符,避邪物或宗教饰物,相仿佩带它可以抵御邪灵恶鬼甚至是毒蛇猛兽的侵袭。你这支画笔时别的宝石不镶,偏偏选它……只要明白它的特殊功效,还会推测不出这支笔的大致寓意?”
赵炎煊赞赏的含笑点头:“没错,世人皆传此笔能识破一切伪装,画出世间万物的真实面貌,父皇曾三次派人潜入我的府中,只可惜每次都失望而返。”
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钱蓉轻撇了下嘴,极不给面子的切了一声,“得了吧,真有那么神奇的话,我回去把寄存于珠宝大师保险柜里的那条我老妈遗留下来的项链戴上,不就变成了二郎神,往哪一看,哪里的妖魔就得乖乖现出原形?现实点,它就是一颗比钻石可能还贵点的绿宝石之王!”
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嗖地一下斜向赵炎煊,语气阴森森的问:“哎,老实招来!在我还是玉兔的时候,是不是也用它偷偷的给我画过像了?”
“没有!”赵炎煊回答的斩钉截铁。
“真的?”她的语气更阴森了。
“真的!”赵炎煊的神情更加的磊落与坦荡,“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八成都是成了精的兔子,既然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你是一只不正常的兔子,也就没有什么好奇与疑惑,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偷偷给你画像?还有……从头到尾,我一直都没有误认为你是玉兔过。”
钱蓉:“……”你马勒戈壁!!
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如此反复数几次后,她才鼓足一口气,冲着他低吼着:“你是当我傻子吗?没有偷偷的给我画过像,那晚你怎么会突然间跟发神经似的拽着我喊小芊?”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在那场他被皇帝赐婚给北疆单于的秋猎的某个夜晚,他一把将她从睡梦中拽起,摇晃着叫她小芊时的失态模样……如果不是见了她的原身,他怎么知道隐藏在兔子身体里面的是一位长相与小芊相仿的女子?
面对着她的愤怒,赵炎煊眨着眼,一脸的无辜与单纯:“你自己刚刚不是说了,这支画笔上所镶的只是一颗比某物可能还贵点的绿宝石之王,坊间所传的只不过是愚昧之说?”
“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她算是彻底的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唯绿茶与白莲难斗也’,尤其对面着还是一朵看起来比自己更美丽更纯洁的雄性白莲……那种感觉,简直……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更年期提前十年开始,推迟十年结束!
生怕把她给真气坏了,赵炎煊伸手轻顺着她的秀发,改用一种认错的语气解释着:“事实上,除了长风,我还没有用这支笔给任何人画过像!至于你所说的那事……说了你一定要信,当时我推门而入时便看到了你化为原身趴在那张靠窗的木床上睡着了,我当时一时情急想叫醒你,却在伸手之时你变回了兔子……”
仔细的回想了那晚的事后,钱蓉面露尴尬之色。
哦嚯嚯~弄了半天是自己忘了当晚月圆如盘倾洒大地,而自己又是沐浴着月光而睡的重要线索了!
尴尬的轻咳一声,她岔开话题,“你给长风画过了,那他现形了吗?”
“诺,就是那张。”赵炎煊转身指了指九王府正厅正中间的墙面的所挂着画像,那是一张笔力苍劲意境苍凉的孤狼啸月图。
愣了愣眼,钱蓉笑出了声:“就这只笔在坊间的传闻而言,月色之下一个骚包小白脸昂头眺望才是这副图的正确打开方式嘛,怎么还是一只骚气十足的狼呢?哈哈哈哈……传闻果然不可信!!”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你还是那只脑袋与屁股更顶着一块胎记的丑兔的时候没能直接一爪子拍死你!”不远处,一只黑狼龇牙咧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