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那日,有两个全福太太陪在房里,一个是吴大娘,还有一个是老太太请来的,姓柳,年纪比较轻,才二十五岁左右,听说育有一儿一女。人长得珠圆玉润,看着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
她果然很会打扮,杜小鱼平日里几乎是不上妆的,被她一番修饰,极为明**人,穿上那件嫁衣后,整个人更是像天边的红霞一般耀眼了。
"难怪老太太说你是个聪明的,人道秀外慧中,果然不错。"柳氏在她头上两侧各插了一支石榴簪子。
老太太私底下还夸过她么?杜小鱼微微一笑。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锣鼓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吴大娘掀开门帘,叫赵氏进来,"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娘儿俩再说说话。"
要说的早已经叮嘱过很多遍,赵氏如今只觉得满腔的离愁,虽说嫁过去也是在县里,可终究是不在自己家里住了,眼泪就一连串的落下来。
"今儿可是好日子。"吴大娘轻拍着她的背,"又是嫁去县里。"
赵氏抹着眼睛,"我是太高兴了。"
杜小鱼看着赵氏跟杜黄花,眼睛也是一红,心里起伏不定,时间过得那样快,一眨眼竟过去了那么久时间。
她来到这个时空原来已经快有九年了,中间的风风雨雨却仿若只在昨天。
"小鱼,你要孝敬公婆..."赵氏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杜黄花笑起来,"娘,你昨个儿晚上都不知道说了几次了,小鱼哪儿会不明白?"
柳氏听得直笑,把红盖头给赵氏,"赵大姐,你来给她亲手盖上。"
那红盖头像一朵云彩般覆该下来,杜小鱼眼前立时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东西,但外面热闹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朵,那锣鼓声,恭贺声,连绵不绝。
卢德昌在门口道,"新郎官进门了。"
吴大娘忙拉着赵氏出去,笑道,"还不去受你女婿的大礼。"
杜显坐在椅子上,跟赵氏相视而笑,接受李源清的拜礼。那一声岳父岳母,真是叫二人心里百转千回,感慨万分,这是从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却也是最好最完美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柳氏扶着杜小鱼站起来,"小心些,慢慢走,这就要出去了。"
又是一阵鞭炮声响,锣鼓齐鸣,杜小鱼坐在轿子里,黄立树几个人拿着茶叶,米粒往轿子顶上抛洒,又送轿子走了好远才返回家里。
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路了,杜小鱼的手微微握紧,但听到前头的马蹄声,像想李源清骑在马上的样子,心里又放松下来。
虽然没有亲人陪在身边,可从此后,却也多了一个人陪伴。
轿子没有立即行往住处,而是绕着飞仙县走了一圈,县里的人都知道今日是县主的好日子,万人空巷,都跑出来凑热闹。一路喜钱也洒了不少,等来到府邸的时候,天都已经微微黑下来。
县衙官邸处处张灯结彩,柳氏是跟着一起去的,此时又扶着杜小鱼从轿子里下来,引领她跨过一个红漆的木制马鞍,走上铺在地上的红毯子,前往喜堂进行拜堂仪式。
李瑜跟李夫人早就坐在那儿等候了,这次的成亲仪式比起李家本应该的阵势,那是简单了很多,一来,这不是在京城,前来参加的客人少之又少,二来,杜小鱼家又不是官宦人家,也不曾想要多少隆重,只按照县里的规格来办。
但跟寻常的人家比,已经很奢华。
杜小鱼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着耳边柳氏的指引把拜堂的仪式认认真真做完,然后握着红绸的一端,跟着去了洞房内。
她坐在床上,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柳氏笑着把小巧的银秤递给李源清道,"大人该挑盖头了。"
她忽然又紧张起来,正待调整下表情,眼前却是一亮,抬起头,与李源清的目光对个正着。
脸颊红得好似火一般,局促不安的神色极为少见,李源清开怀的笑了,看来她同他一样,并不是那么放松的。
柳氏叫早就等候在门口的丫环端进来一碗莲子汤圆。
"大人跟夫人早生贵子。"她笑眯眯道。
杜小鱼从袖子里摸出一封红包给她,两人把吃食分了,柳氏就先领着丫环出去。
看着房门关起来,杜小鱼缓缓吐了口气,顿时觉得头重的不得了,那些贵重的首饰插在头上,又梳了一个高髻,身上都出汗了,实在是很不舒服。
见她这个样子,李源清道,"你先洗个澡,我还要出去一趟。"又顿一顿,"外面两个丫环叫青竹,彩屏,是祖母叫来服侍你的,先用着吧,你对这儿也不熟悉。"
杜小鱼点点头,见他要出去,不由叮嘱道,"你少喝点。"印象里,李源清酒量很差,跟杜显是一样的,一个不注意就能醉得不省人事。
他回过头,挑起眉道,"这个时候我岂会喝醉?你好好等着,别睡着了!"出去又跟丫环交代两句,这才走了。
杜小鱼把嫁衣脱下来,坐到梳妆台前,正要自己卸下那些首饰时,丫环敲起门来。
见她自己在动手,彩屏忙迎上去,"夫人怎么不喊奴婢们?"
杜小鱼又不习惯有人伺候,当然不会喊了,彩屏手很灵巧,很快就帮她把那些首饰取下来,又把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理的很顺畅。
"水已经帮夫人放好了,刚才少爷吩咐的。"
净洗房在卧房的西侧,杜小鱼跟着走过去,往里面一瞧,倒是很简单很清爽,除了一个桐木架放着洗脸盆,还有四册小屏风之外,就只有一个原色的大木澡盆。
因为天气冷,屋里燃着炭,而澡盆里早已经放满水,水面上竟然还漂浮着好些或淡黄或粉红的梅花花瓣,香气四溢。
"这打哪儿来的?"杜小鱼奇道。
彩屏笑起来,"后院就种着几棵梅树呢,想着太太应该会喜欢,奴婢就去摘了来,都洗干净的。"
是个很会做人的丫环,杜小鱼细细打量她两眼,长得极为漂亮,老太太那一干亮丽的丫环之中,相比起来,都称得是很好的,而且一双眼睛少见的清澈透亮。
旁边青竹见杜小鱼只看彩屏,嘴角不由撇了两下,上前道,"奴婢伺候太太宽衣罢。"
杜小鱼忙摆手,"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她不是官宦人家长大的,农家的女儿做什么事不是自己动手?如今虽说嫁到李家来,别的还能适应,只这洗澡,她一时还真难以接受。
两个丫环互相看一眼,杜小鱼坦白道,"我真不习惯,不是嫌你们服侍不好。"
彩屏这才笑起来,拉一拉青竹,"那奴婢们就告退了,若是夫人再要热水,吩咐一声就好了,奴婢们就在外头。"
杜小鱼点点头,"好。"
水温稍许有些烫,但在这个时节正合适,杜小鱼泡在热水里,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出来,换了身衣裳,仍是正红色的,只比起嫁衣来,裁剪绣花都简单的多。
青竹拿着一块干手巾给她抹头发。
比起彩屏的容貌,青竹显然普通许多,但看起来还算乖巧。
"夫人要不要吃些东西?"彩屏过来体贴的问,刚才只喝了一碗莲子汤圆,想来也不会饱的。
杜小鱼这才觉得果然有些饿,笑着点点头。
"厨房准备了,这就给夫人端上来。"
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大海碗人参鸡汤,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杜小鱼也不想积食,便稍稍用了些。
正漱口的时候,李源清回来了,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但眼睛很亮,看上去确实没有喝醉。
"打水来。"李源清刚坐定,就吩咐两个丫环。
彩屏应一声出去了,青竹待在屋里头,像是犹豫会儿,才上来说道,"少爷要不要吃些东西?夫人才用过的,厨房也还有剩余。"
"不用了。"李源清淡淡道。
杜小鱼笑着看看他,"你如今也会喝酒了不成?还是偷偷服了什么醒酒的东西?"那酒味闻起来,也像是喝了不少。
李源清看了青竹一眼,后者忙躬身退下去,他这才上来抱起她坐到床头,"你猜对了,我事先服了醒酒丸。"他慢慢抚上她脸颊,除去了妆容,那张脸仍然很吸引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那目光那样专注,杜小鱼的脸红起来,想起这是洞房之夜,心里不由一阵躁动。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李源清听到外面有声响,知道是送水过来,才忍耐住冲动,直起身道,"我去洗澡。"
夜还长,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杜小鱼双颊早就绯红,正要解了外衣躺进被子里去,却听到西侧间青竹的声音,请示李源清要不要她伺候。
她的眉毛忍不住挑起来,兴许真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哪怕主子是男人,居然也有丫环服侍的。
幸好李源清从小在农家长大,就算在京城待了几年也没有染上这种习惯,要不是老太太派了丫环来,他身边是从不带婢女的。
果然他拒绝了,杜小鱼躺在被窝里,只看到满眼的红色,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子,红色的枕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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