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怎的,心情仍是受到了些影响。
也许是想起往事,那些年她营营役役,到后来终于也拥有自己的房子车子,可没享受到几年就遇到意外...
真的很冤枉,所有的努力转头成空!
她立在那里,看着行人纷纷路过身边,又平静下来,甚至又慢慢充满了喜悦。
能再活一次,多少人能拥有这样的恩赐?可是她拥有了,比起别人,那又是何等的幸运!她应该满足!
嘴角露出笑,她又抬起头往前走了。
却是朝着药铺而去。
这些时日,看了那本司牧安骥集,她也稍有领悟,虽然那本书都以马为例子,但养马跟养兔子还是有共通之处的,比如都要预防季节性的疾病,春季有风温,夏季怕中暑,秋季秋燥,冬季易得伤寒。
书里还有不少药方,但她自个儿只会采集草药不会炮制,便打算买些处理好的药草回去做实验,。
从药铺出来,手里已然多了几个纸包。
想着天色也不早了,便要往县大门走,谁料迎面撞上来一个人,要不是她手抓得紧,药包早就掉一地了。
杜小鱼刚想张口斥责几句,结果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这人是白莲花,此刻极为狼狈,衣服散乱不说,脸上表情更是急慌慌的,左脸颊还有一个鲜明的红掌印。
"你被人打了?"杜小鱼脱口而出。
白莲花没料到会碰见杜小鱼,忙伸手掩住脸,又手忙脚乱去扯衣领,她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要马上哭出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杜小鱼很疑惑。
但很快就有人来解答了。
一个满是鄙夷的声音喝道,"那贱人就在前面呢,你们抓住她,给我好好打,不要脸的,竟然敢勾引我的未婚夫!"
杜小鱼眼睛瞪大了,白莲花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吗?
白莲花听到声音,再也顾不得整装,急忙提着裙子快速地跑了。
后边儿两三个丫环婆子打扮的人也从杜小鱼的身边跑过去,最后慢慢走过来的是一个身穿盘金彩绣锦袄,银鼠皮裙的姑娘,年约十五岁左右,鹅蛋脸,眉梢高挑,眼睛细长,脸上含着一股煞气。
杜小鱼也不认识她,只好奇她的未婚夫是谁。
见她也走过去了,旁边便有人窃窃私语。
"这是不是锦花布庄的齐大小姐么?听说凶得很哩!"
"凶有什么用,你不知道啊,他们家跟姜家结亲了,定的是那姜二公子,"说话的人嘿嘿笑,"姜二公子什么人啊,辣手摧花,这齐大小姐再厉害,还不是等着被摧的命!要我说,也别急着打刚才那个小娘们了,以后一长排人等着她打呢,打的她手抬不了都有!"
众人一阵笑。
有妇人听不下去,"这齐家大老爷可不是把女儿送入狼窝,作孽,作孽,可怎么舍得!"
"这有什么大不了,姜家有的是钱,全弄进来当妾又有谁能说嘴?你这大婶,自家男人怕是没本事,不然还不是有人等着你去打。"
妇人呸的一声,转身就走。
这世道啊,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不去拈花惹草都被人说成没本事,杜小鱼摇摇头,把药草拿好去了县大门。
牛车慢悠悠走了会儿,杜小鱼都要打起瞌睡,这时车又停下来。
车上一阵喧闹,杜小鱼睁开眼,原来是白莲花在前面拦车,看来她运气还不错,逃掉了,没有被那些丫环婆子抓住。
看到那些异样的眼光,白莲花踌躇会儿,最后坐到杜小鱼身边。
有些在县里听到些风声的便在那里指桑骂槐,说白莲花不要脸,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还说应该浸猪笼云云。
白莲花只低着头,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她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那些人骂得无趣也就停了。
杜小鱼也不说话,一直沉默,直到回到村子里。
两人下车走了段路,杜小鱼听到白莲花轻轻的啜泣声,知道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可是刚才在车上她是忍住的。
她有些不忍心,叹口气道,"你何苦要这样?"
"我二哥活不长的。"白莲花没头没脑答了一句。
杜小鱼愕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懂。"白莲花摇摇头,拿手抹着眼睛。
淡淡的阳光下,她悲伤又倔强,杜小鱼莫名的有些难过,她想了想道,"若是你们家实在缺钱..."
她最近又积攒了些银子,借一些给他们救救急倒是可以的。
"不用。"白莲花慢慢露出抹笑,"小鱼,你果然跟黄花姐一样,心还是很好的。"她顿一顿,又有些哽咽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别怨我..."
以后?
杜小鱼瞪着她,"你若是敢伤害我姐,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原谅我,也可以..."白莲花幽幽说道,再也不看她一眼,慢慢往前去了。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两个多月不见,她明显瘦了,那身段细长细长像河边的芦苇,可是脚步却是那样坚定。
杜小鱼看着她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胸腔觉得很闷,又无从发泄。
白与时一日还在,她一日总还是担忧的吧?可是,难道要盼着他快快死吗?她吐出一口长气,垂着头回去了。
家里头倒是喜气洋洋的,赵氏跟杜显正说着什么,两个人不时发出欢笑声。
"小鱼回来了啊。"杜显看到她,招招手,"正跟你娘说给你姐打梳妆台呢,再过一年就从万家出来了,现在准备也差不多。"
"是给姐的嫁妆?"杜小鱼把草药往桌上一放,兴匆匆走过去,"是不是去县里的毛记大铺订做啊?他们家师傅手工好,做得好漂亮!"这个她倒是见识过的,但是价格应该很贵,想着她又说道,"我今儿买兔皮得了三两银子呢,拿去给姐打嫁妆吧!"
"胡说,怎么能要你的,"杜显斥责道,"我们还在呢,你凑什么热闹?这两年田里收成都不错,这点钱还拿得出来。"又看向赵氏,"她娘,就这么说定了,我过两天就去毛记给定金,他们家生意太好了,等做出来指不定就要半年后,嗯,要一个梳妆台,两个雕花大箱,高橱..."
他掰着手指头算,眉飞色舞。
这得好大一笔银子吧?杜小鱼瞪大眼,他们是要把银子都用光吗?
赵氏掩着嘴笑,"看你急的,先把梳妆台跟衣橱打了再说,太多咱们家里也不好放,等以后黄花落实了亲事再讲。"
"也对,也对。"杜显眼睛眯成缝,得意道,"你姐现在会双面绣了,刚才吴大姐过来说,都有好几家来找她说媒,一点也不嫌弃黄花的年纪。哎,你姐这条路算是走对了,咱们再把嫁妆都打起来,也好让别人晓得,你姐是咱们家里重视的,到时候总有稳重合适的女婿!"
杜小鱼听着拍起手,"是了,我也要送姐一副漂亮的头面!"
"你啊,银子留着买你的兔子吧,"赵氏拍拍她的头,"头面自有我们做父母的来,你给未来姐夫把把关倒是可以。"
"可以吗?"杜小鱼喜滋滋道,"那我要好好看的,怎么着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文采风流,才高八斗..."
两个人听得直笑,赵氏道,"当你姐天上仙子呢!"
"在我眼里,姐可不是天仙?"杜小鱼眨眨眼。
杜显也笑道,"是啊,小鱼说的没错,咱两个女儿都是天仙,儿子更是人中之龙!是了,我得去毛记好好看看,文渊以后也要讨媳妇的,大床总要打一张,听说毛记的拔步床也是一绝呢!"
这话一出,其他二人脸上一点喜色也无,反而都沉默下来。
杜显奇怪道,"怎的,床不好?也是,咱们都用惯大炕的,不过春夏天可以睡嘛。"他说着又渐渐伤怀起来,"哎,文渊到时候有功名的话,指不定就做官去了,一年也不晓得能回来几次哩。"
杜小鱼听得鼻子发酸,这件事杜显跟杜黄花都还不知道,若是有面对的一天,他们到底会有多难过?
尤其是杜显,他可是看着杜文渊长大的,又不像赵氏,早就晓得这不是她亲生儿子,他倾注了所有的父爱,到最后却只得到一个谎言吗?
"太早了,太早了,文渊还有一年多才乡试,瞧我。"杜显拍了下自个儿脑袋,指指院子,"我去清理下牛粪。"
赵氏看着他背影,嘴唇翕动着,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可以接受杜文渊的离去,可是却没有勇气对自己的相公开这个口。
到底该怎么办?
总有这么一天的!
"娘,你快些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杜小鱼这时忽然拽着赵氏的袖子,"大姐到时候嫁出去,二哥又要考功名,多冷清啊!"
赵氏一怔,脸慢慢红了,"你这孩子。"
这话小女儿不止说过一次,如今也有个姑娘样了,却还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她想着心又微微一颤,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是应该生几个孩子,早些时候担心养不活,如今不一样了,而且,她欠杜显一个儿子啊!
可是,这个不是想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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