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片殷红,触目惊心的红,地上一滩滩的全是血迹,而夏梦萦,穿着他今天说的那身最好看的衣服躺在浴缸内,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脑后,她的右手拿着一个薄薄的几乎不被发现的刀片,而地上的血,正从她的左手,潺潺流出。
言司明看着,眼睛都被要被那殷殷的血迹染红,看的他是一阵的心惊肉跳,身上完全不受控制的出了身冷汗,他的眉头懊恼的拧起,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想那么多了,走到浴缸前,抱起夏梦萦拿着手机就往外面赶。
时隔一个多星期,他再次站在手术前,想到昨晚和今天夏梦萦的表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而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他愤愤的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一拳打在墙上,用力之大,手肘处都流血了,但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枪伤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这样的皮肉伤了。
为什么他的反应这样迟钝呢?居然一点也察觉不出夏梦萦的异样,她分明早就已经抱着赴死的决心了,这一段时间,她对自己好,为自己洗衣做饭,大概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想要报答他而已,他替她教训夏晓雪那些人,不是为了她的报答,而如果他想要的是她的报答,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根本就不够,远远不够。
每次她洗澡,他因为不放心甚至都会检查她的衣袋,每一次她都极其配合,昨天,昨天她陪自己逛街是有目的的,她到底是从哪里顺来那刀片的,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怎么会那么粗心?
想到那一地的血,言司明的手几乎都握不紧,千万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两人都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言司明的面色阴沉,满心的懊恼和后悔让他有撞墙的冲动,他不应该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应该的,如果他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夏梦萦,她心里抱着希望,或许就不会自杀了,他怎么敢这样托大,以为凭自己就可以留下夏梦萦,他高看了自己,他没有那个分量。
言司明就站在手术室门外,那些充斥在脑海心上的负面情绪将他淹没,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曾觉得时间是这样的漫长,他看着手术室的门,和上次一样,他刚刚对出来让自己选大选小的护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好害怕,他真的好害怕,他比上一次更加害怕这个孩子没了,他忽然间比任何人都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留不住夏梦萦的,他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个只有两个月大的孩子身上,就算这个孩子最终无法降临到这个世界,但是至少,在夏梦萦的身体里多呆几个月,在她悲痛的心情慢慢平复之后。
这一回,夏梦萦足足昏迷了三天的时间,两次大量的是血,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苍白的吓人,嘴唇也是,那乌黑的发丝披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和鬼似的,在灯光下看着有几分瘆人。
夏梦萦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射进眼底,十分的刺目,让她十分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发出了比猫儿还轻的声音,不过这一声,还是惊动了就在床头柜趴着的言司明。
言司明坐了起来,关切的看向夏梦萦说道,“你怎么样了?”
那张和宁子谦有五分相似的脸全然没了以前的霸气和威慑,十分的憔悴,他的脸色和精神看起来都不好,那双囧囧有神的眼睛几乎成了名符其实的熊猫眼。
夏梦萦头也没转,依旧看着天花板,四周围特属于医院的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言司明的脸还有手腕上的疼痛,让她知道还活着,她闭着干涩的眼睛,有眼泪流了出来,“为什么要救我?”
连着昏迷了几天没有说话,这突然开口,那声音除了虚脱,还有几分苍老。
为什么要救她呢?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生存这样痛苦,就连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她真的太累了,累的想要用那种一睡不醒的方式解脱。
言司明听着这声音,心里揪的厉害,他转身给夏梦萦倒了杯水,然后拿了根吸管,将水送到她嘴边,但是夏梦萦却紧抿着唇,别开头去。
言司明心里有火,他虽然杀人,不过他自己却是个很惜命的人,他最最看不起的就是自杀这样的行径,这要是别人,他肯定扔下水杯,拍拍屁股转身走人了,但偏偏是夏梦萦,言司明觉得,自己对她真的很包容,至少,她自杀,他虽然气她,但更气还是自己,而且他真的不忍心就这样将她抛下,说到底,他就是做不到放任她的生死不关,不然的话,他不会威胁那群医生,更不会在医院连着守好几天。
“就算是想死,也想想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夏梦萦猛地睁开眼睛,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言司明,“你刚刚说什么?”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夏梦萦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牵动了手腕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
她苍白的脸,还有盯着言司明的那双眼睛无一不透着关切,言司明知道,她在意,她都那样误会宁子谦了,可对这个孩子,他们的孩子,她还是这样在意,他觉得心里真他妈的酸,但是这种酸涩里面又有甜,只要关心这个孩子就好,短期内,她肯定不会想不开了。
“我知道你心里很伤心,难过的想死,但孩子是无辜的,你总该给他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言司明看着夏梦萦这样子,心里是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早知道,她上次一醒,他就坦白交代了,现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他不由又想起她昨晚说的那些话,在心头叹了口气,其实,她就是间接向他诀别呢,她说想和她妈妈一起回Z镇生活,其实就是想让他在她死后将她和和她妈妈一起送到那个地方去,这个到处都是充斥着宁子谦气息的地方,对她来说,有太多太多无法承受的伤痛。
夏梦萦直直的盯着言司明,那双如石灰一般的眼睛有流星般的光亮闪过,然后又变的和死水一样,冷冷的笑道,“不可能的。”
她眼底的光亮消失,声音俨然不带半点希望,那冷冷的笑,就好像在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前三个月,胎儿是最不稳的,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她这才两个多月,最容易掉了,夏晓雪就是,就因为受了刺激,孩子不单掉了还不孕,她承受的精神刺激并不比夏晓雪的小,而且两次都流了这么多的血,孩子怎么可能还在?
想到孩子,夏梦萦鼻头酸酸的就觉得想哭,她一直没问言司明孩子的事情,是因为她觉得孩子已经掉了,她不敢问,因为她不想承认那个事实,其实她心里是很想留下这个她和宁子谦共同的孩子的,就算宁子谦不爱她,只把她当成挡箭牌,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痴痴的爱着那个男人的,她是真的很想保下这个孩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