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琛看着单晓晨越走越远,他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头肉被挖了出来,血淋淋的,那么疼。
他放下军人的威严,男人的自尊,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让她不要走,如果不是爱到了骨子里,谁能做到?
顾亦琛看着单晓晨绝情地走远,那样卑微地恳求她留下来,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滚开!”机场的安检人员迫于顾亦琛的低气压的气场,不敢再阻拦。
顾亦琛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事后回想起来,他甚至忘了那一天是怎么度过的。
劳斯莱斯轿车上贴满了粉红色的礼花和小熊公仔,顾亦琛看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一颗心冰寒透彻。
“对不起,对不起,亦琛,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单晓晨同样不好受,她低声抽泣,强撑着孤单倔强的背影,渐行渐远。
当单晓晨离开顾亦琛的视线后,金秘书打来了电话,单晓晨抹掉满脸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才接听。
“单小姐,你现在可以使用那张支票了。”
“……”
“另外,总裁已经亲自打电话联系美国的医生,安浩然将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单晓晨放下手机,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觉得好讽刺,哭着哭着,竟然笑了出来。
单晓晨无力地蹲下身来,又是哭又是笑的,搞得自己万分狼狈,手里的那张支票已经被她捏皱,可是她没有勇气撕碎。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用到这笔钱。
单晓晨一直等到日落夕阳才离开机场,在医院的大厅遇到付晋南,他看到失魂落魄的单晓晨,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事情,面色惨白,看起来非常沮丧。
付晋南走到她面前,说:“安浩然还没有醒过来,手术费我已经付了。”
“谢谢你,付先生。”
“你要是难过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单晓晨摇了摇头,苦笑道:“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就这样,白白地挣了一千万呢。”
付晋南讶异的挑眉。
“付先生,给我你的银行帐号吧。”
“不必了。”
单晓晨摇头,“我坚持,这是我欠安浩然的,如果不让我负责,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
单晓晨一个人无助落寞的待在医院里,她无依无靠,联系不上安浩然的父母,也不知道能找谁,最后只能找黄昧芬。
黄昧芬听到手机留言时,着实吓了一跳,她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看到单晓晨,她惊愕的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浩然他到底如何了?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黄昧芬一肚子的疑问,单晓晨觉得自己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看到黄昧芬,她似乎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渠道,靠在她身上痛哭出声。
安浩然在做完手术后的第三天终于醒过来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一直守候在他身边,日夜祈求他早日康复的单晓晨。
可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单晓晨原本以为他逐渐就能康复,但是病情忽然就恶化了,断掉的肋骨刺破了胃部,虽然已经手术矫正缝补,可一旦恢复的过程出现一丝差错,死神随时会夺走安浩然的生命。
安浩然尽管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仍旧虚弱,还不能够说话,但见病床旁的苍白女人,他着实心疼,不止一次艰难的表示,他没有事,让单晓晨快回去休息。
单晓晨不肯走,她握着安浩然的手,说道:“我不走的,我想留在你身边,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
安浩然闻言,心里一阵暖流,同时又有点庆幸,当时是他付出了生命救了单晓晨,现在受伤了才能够得到单晓晨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毕竟男女有别,安浩然不想让单晓晨看到他虚弱狼狈的一面,比如他现在还不能够下床,自己去上厕所,为了维持往日的俊男形象,他坚持不让单晓晨照顾,改为看护照料。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安浩然的健康暂时稳定下来了,他表明了不需要她照顾,她的日子一下子就空闲了下来。她是闲不得的,一没有事情做,脑子里就总想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单晓晨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房间,没有事情的时候,她都是窝在房里睡觉。
单晓晨的情绪到了晚上极其不稳定,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有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单晓晨耳边总是回荡着一句话,你好脏,你脏透了,像是魔音灌耳,让她日夜不安。
再度拿着衣物走进洗浴室,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脱掉身上的衣服,伤口慢慢在愈合,疤痕越来越明显,她看着自己的身体,曾经那样洁白光滑的手臂和小腿,现在却被一个又一个疤痕所取代。
她抚摸着伤口,咬着唇瓣,压抑的哭泣。
肩膀上的纹身随着时日在复原,妖冶的彼岸花越来越显眼,仿佛是被下了诅咒般,在她背上生出纠缠的曲线。
热水浇头而下,淋在伤痕累累的娇躯上,单晓晨仿佛不怕痛,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脸上有着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的难过。单晓晨洗太多遍,最后皮肤都开始抗议,只觉全身上下都好痛。
这番在洗浴室和客厅里来来去去,不停地洗澡,洗澡,房东终究是看不过去了,他唤住单晓晨。
“你又想干吗?”
单晓晨呆怔地抬起头,说:“我、我要洗个澡。”
“你已经洗过不下三次了。”
单晓晨没有理会,径自走进洗浴室里,关上了门,她一定要把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不管有多么痛。
但她的脑子又非常理智的告诉她,事情已经发生了,任她怎么洗都是洗不掉的。
有些伤害,在发生的时候,人是没有感觉的,但是在事后,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些晦暗的阴影,留下的创伤,反而是最难治愈的。
单晓晨其实并不是在洗浴室里洗澡,她只是借着放水的声音,躲在洗浴室里偷偷的哭泣,哭到最后声音直接哑掉了,身上的力气也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