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晓晨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一改之前掉头就走的习惯,她神情麻木,两指夹起香烟,深吸了一口,再慢慢的吐出烟圈。
高高瘦瘦的男人蓄长了头发,背部微驼,穿着黑色针织衫,深蓝牛仔裤,将一个娇小的女人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低头与她接吻,单晓晨听到的闷哼声,就是女人禁不住撩拨发出来的。
“抱紧我,抱紧我……”
女人迫切的恳求,一双手犹如藤蔓,缠住男人的瘦腰,毫不掩饰情和欲。单晓晨放下手,烟头燃烧的星星之火在夜色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男人吻着吻着就继续不下去了,他掰开女人的双臂,低哑的声音阴沉的说道:“滚开!……”
女人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这个刚从酒吧认识的颓废男人,他虽然没有精神,看起来十分落魄,身材和长相却是不错的。
“神经病!”女人丢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高傲离去。
男人颓丧的低下头,双手纠结的攥着头发,阴郁的沉默着……
单晓晨想起那个坐在地上,面对她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他泣不成声,只对她说:“晓晨,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呢?单晓晨已经算不出具体日期了,她一语不发,又抽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白色烟雾,悄然靠近,男人被头发遮挡的眼睛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蹙了蹙眉,抬起头来,正欲怒骂,声音却在看到来人时戛然而止。
“要不要来一根?”单晓晨斜睨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那么自然而然的语气,问他要不要抽烟。
安浩然呆怔的望着眼前这个一段日子不见的单晓晨,夜色中穿着飘逸长裙的女子,一身素雅,她的目光像是在烟雾中那样迷离,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向他递了过来。
安浩然没有接受,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迟钝的问:“晓晨,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单晓晨嘴角一扬,勾出浅笑,“浩然,你不是说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吗,我好像也是这样的,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
安浩然诧异,他仿佛从单晓晨身上看到了风尘的沧桑和凄楚,他问:“为什么?”
“呵呵……”单晓晨笑着笑着,眼底的悲伤溢了出来,“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安浩然听她笑声苍凉,忽然激动起来,他抢走她手上的香烟,丢在地上,用鞋踩踏,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这么晚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晓晨,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单晓晨笑着答道,“我是最近开始抽烟的,都是一些水果味道的香烟,用来提神的。这个酒吧的老板是我同事的朋友,我是特地过来捧场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安浩然静默的看了她半晌,忽然道:“你进去吧,这里到了晚上治安不太好,你最好早点回家。”
安浩然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单晓晨唤住他,说:“等一下,我有问题想问你……”
单晓晨追在安浩然后面,抓住他的手臂,她问:“为什么躲我?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浩然撇开她的手,拒绝接受她的好意关心,他说:“回去吧,我们以后见面也当做互不相识好了。”
安浩然脚步迅敏,闪躲单晓晨的样子很明显,她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明白他们都无法帮助彼此从这被诅咒的世界里解脱出来,她看着安浩然越走越远,在快要消失之际,忽然冲出两个男人,逮着安浩然就揍。
单晓晨惊得立刻追了上去,靠近时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让她隐约了解到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男人对着安浩然拳打脚踢,完了丢下警告威胁之后就迅速离开了,单晓晨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模样。
安浩然颓废的躺在马路上,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他的脸蛋被揍得鼻青脸肿,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单晓晨激动的问他:“你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你向他们买毒品吗?你为什么要沾染这些玩意儿?!”
安浩然疼得龇牙咧嘴,在单晓晨的帮助下艰难的站起来,他伸出手掌,冷笑道:“这是我花了大价钱搞来的东西,原来是那两个人的货,现在被我抢来了。”
“你疯了吗?”
“不,我没有疯,这是我唯一能为苏做的事情。”
单晓晨想起那个身患艾滋病的男人,不解的看着安浩然露出苦涩的笑容,他说:“晓晨,苏快死了,他就要死了……”
单晓晨怔然,她认识的安浩然,变得这样憔悴不堪,阴郁狼狈,是因为陪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边,日夜照料他的缘故么?
安浩然本是不想让单晓晨掺和到自己的这些事情来的,可是他一个人撑得好辛苦,这一刻是如何也忍不住了,他流泪道:“我什么都无法为他做,我答应了陪他,可是我好怕,我不敢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我卑鄙的逃出来了……”
安浩然以为自己能做到,可是看着日渐消瘦,面黄枯瘦的林紫苏,他感觉死亡离他那么近,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安浩然抛下病重的林紫苏跑出来,良心备受煎熬,来到这个酒吧,搞到这一包会令人精神麻痹的毒品,他只是想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服点。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单晓晨要他把毒品交出来,安浩然不肯放手,她便强行掰开他的手掌,把那小包白色粉末抢过来,倒在手心,然后放飞风中。
“晓晨!”
“你相信我,这些东西不会让他感到快乐,只会令他死得更煎熬,那个男人在哪里?”
“你要去见苏?”
单晓晨点点头。
安浩然想到林紫苏那瘦成皮包骨,头发全部脱落的样子,下意识的不愿让单晓晨接触,他说:“你不要管我的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