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声,欧阳慕青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入目便是雪白的病房,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艰难的转头望向外面,可以隐约看到医院花园里,葱郁苍翠的树木。
她想起昏迷前的车祸,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身体,若是有什么残废,她情愿立即死掉,也绝不做他人累赘。可是,残废是没有,被子下的身体,却让她彻底惊呆了。
原本二十五岁妖娆妩媚的身体,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发育稚嫩,缩小版的自己。心生生凉了大半,这是已经死了?她慌乱无措的跳下床,胃里一阵恶心,浑身虚弱无力,却还是踉踉跄跄的挣扎到镜子前,顿时浑身冰冷,冷汗森森。
那是十二年前的她,只有十三岁,尚且是单纯干净的欧阳慕青,是顾君行的心头宝。
“毒没完全清除,怎么下床了?”顾君行薄怒的训斥声传来,她愣愣回头,5岁的顾君行穿着那时他最爱的休闲装,正快步走过来,俯身抱起她回到床边,将她重新在病床上安置好,才无奈的叹口气,低沉道:“你们家那点家产,我也不放在眼里,他们想要就给他们,你的监护权我也要到了,以后就跟着我。”
欧阳慕青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的,这……是传说中的重生?
根据顾君行所说,以及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经济危机席卷全球,靠金融业起家的欧阳琛一败涂地,病危入院抢救无效去世,母亲连招呼都没打,跟着情人去了国外,而她,在被债主围攻的时候,却还遭遇堂兄妹的暗算,“误食”毒药,险些丧命,她的那些亲人,为的,只是欧阳家仅剩下的几座别墅,本来是要抵押出去还债的,不知道堂兄妹们用的什么手段,都成了他们的。
“慕青?”顾君行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由得低头看她,有些担心的抬起她苍白的小脸,声音轻柔温和的说:“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伤,慕青,放心跟着我就好。”
当年,才经历家破人亡之痛,无依无靠,不过1岁的她,一下子就跌落进他温柔的语气里,不能自拔,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是,到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给她最大温暖与欢喜的人,是他,而伤她最深的,也是他。
轻轻闭上眼睛,她仿佛听见,生命如瞬息万变的风一般,在耳旁呼啸而过。一声与她现在年龄极不相符的叹息声,让他的心揪痛,而她已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神色淡然的笑了笑,淡淡回答:“好。”
欧阳慕青,这一世,再也不要对不起自己了。低低的,暗暗的,告诫着自己,她看向他的目光,再也没了先前的依恋与偏执,反而是一片叫他震惊的理智与清明。
“慕青?”太过反常的她,让他有些惶恐的担心,忍不住低声喊她。
“我没事。”欧阳慕青勾起嘴角笑了笑,把手依赖的放进他掌心,只是手心冰凉。这个男人,从现在开始,她要学着放下,他的心,她捂不热。
“接下来,有什么想法,还要继续演戏吗?”顾君行看着她,低声问。
“不演了,我想回去专心上学。”她缓缓摇头,在他诧异探究的目光中,神色坦然的继续道:“让我住学校吧。”
那个娱乐圈,固然是万人瞩目,光芒四射,可是,终究太伤人,曾经想要站在星光璀璨之中的梦想,如今看来,也是可笑的狠,不如本本分分安安生生的读大学,为自己谋一条平稳的路来走。
“好。”她的要求,顾君行向来没有拒绝的,唯一拒绝她很多年不动摇的,就是她的爱。
顾君行的办事效率很高,她身体康复出院,学校的一切就已经安排好,仍旧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贵族学校,单独为她安排了一室一厅的寝室,跟家里比起来差很多,但是,对于学生而言,已经很难得。
摆放好行礼,顾君行才看着她笑道:“下周一正式上课,先跟我回去吧,今天……蒹葭的孩子满一周岁,我们一起参加。”
顾蒹葭,听到这个名字,欧阳慕青忍不住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顾君行的神色比她更糟,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根本就没法掩饰。那是他自小深爱的女子,曾经只差一步就会得到,终究还是惨败在亲兄弟手里,亲眼看着她结婚生子,而他还只能笑着祝福。
本来不想去的,人家的孩子过生日,她去凑什么热闹,可是,看着他痛苦难堪的神色,拒绝的话,却几次在嗓子眼被咽下去,她有些挫败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终究,是不忍看他独自一人承受痛苦。
只是一个周岁生日宴,可是,萧清尘爱子心切,还是办的有声有色,萧家自己的酒店,一切都是现成的,来客缤纷,热闹非凡,欧阳慕青独自躲在角落里喝酒。
“小小年纪喝酒,可不好啊。”一个低沉调侃的声音传来,欧阳慕青漫不经心的抬头,看见来人却神色骤变,骤然攥紧手里的酒杯,死死盯着他。
“怎么,欧阳家的千金小姐,不认识我了?”来人坐在她身边,狐狸一般笑眯眯的问,声音里透出折辱人的嘲讽。
怎么会不认识,化成灰,她也绝不会忘记,引诱她上床,拍照拍视频发在网上,引导媒体做不实报道,最后在她出门的时候,精心安排一场车祸,害死她的人,正是眼前这位。
“大名鼎鼎的陆导,我哪儿敢不认识。”欧阳慕青咬咬牙控制自己的怨恨,冷冰冰的眸子盯着他,扬声调侃。
“小姑娘很有意思,我今年才读大一,离大名鼎鼎还远。”陆奇调侃的笑着摆摆手,顿了顿,他才晃着酒杯,透过那妖冶的酒红色,眸色深沉的看着她,调侃道:“顾君行也算如愿以偿了,拥有你这样的极品,对于他这个恋、童癖而言,可算是极大的享受了。”
欧阳慕青蓦然瞪大两眼,死死盯着陆奇,满目都是难以掩藏的恨意,咬牙切齿道:“陆奇,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看见她恼怒至极的表情,陆奇了然的笑了笑,狐狸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只淡淡回答:“没有恋、童癖,他这几年怎么会到哪儿都把你带着?欧阳慕青,这些话你是头一次听到吧?可是,我估计顾君行在别人那儿,已经听了无数遍!”
欧阳慕青震惊的愣住,她从来没想过,她固执任性的黏着他,竟会给他带来这种困扰和丑闻,可是,为什么,从来就没听他说过?
一抬头看见陆奇满脸鄙夷的笑,欧阳慕青攥了攥拳头,略作沉思,放松了表情,也不屑的看着他,缓缓问:“听说你母亲生下你的时候,只有17岁,令尊的癖好,不知道你是否尽得真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陆奇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那堪至极的怒目盯着他。
陆奇的母亲当年只是高中的学生,和当时陆家唯一的少爷陆筠发生关系,生下陆奇,但是她本人并未得到陆家的承认,陆奇也是在十二岁之时,做为陆筠的私生子被带回陆家的。这一直是陆奇心里的死穴,任何人都碰不得,而陆筠这么多年身边有很多男人,女人其实并不多,这也是陆家人深以为耻的,欧阳慕青这一刀捅得即狠辣又准确。
陆奇脸色苍白的死死盯着欧阳慕青,想要反驳什么,远远的看见顾君行端着酒杯过来,冷酷残忍的轻哼了,便起身离开了。
欧阳慕青微微蹙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走路已有七分醉意的顾君行,忽然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声,便断了根弦,紧张慌乱的盯着他走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