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渴望,冗长的岁月里能出现一个人,在浮躁的尘世中款款而来,到我面前长身淡立,神情从容沉稳,目光温和宠溺,告诉我,他来迟了,从前的委屈都结束了。
而我可以窝在他怀里,呼吸着他的气息,汲取他的温暖,慢吞吞的说,来了就好,无论早晚,有你在,一天足可抵一生。
夏清鸢坐在钢琴前,洁白如玉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精致的面容,除了哀伤还是哀伤。
那一天,他在噪杂的人群中走来,身姿挺拔,气势逼人,却温柔的望着她说:“清鸢,我是令兄故友,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当她被他的气度折服的同时,也毫不犹豫的坚信,她的那个人出现了,不早不晚,在她痛失亲人,最孤苦无依的时候,他以王者之姿出现,救她与困顿之中。
可是,她错了,他不是她的救世主,只是一场噩梦的缔造者。
身后传来低沉缓慢的脚步声,人还未至,她已感觉到他身上阎罗一般可怖的气势,身心不自觉的揪紧,手脚开始冰凉。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只灼热的大掌搭在肩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经常握枪磨出的茧子,指腹沿着肩膀慢慢摩挲至脖子,带给肌肤异样的触觉。
心底一颤,手下失控错了两个音符,终究是弹不下去。她收回手低着头,低声说:“你回来了。”
“嗯。”林子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一手搂住她过于纤细的腰身,一手不客气的探入她衣领之中,肆虐的蹂躏。
夏清鸢紧紧咬住唇,一直咬到唇上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阻止“不要”两个字出口。她知道,如果真的忍不住说出来,只会换来更深更残忍的折磨,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她已身心俱疲,经不起他恶意的伤害。
他将她抱起放在她最心爱的琴键上,一直安静的女子却忽然激烈的反抗起来,拼命的推他,踢他,甚至张口疯狂的咬他,而眼泪已顺着脸颊飞快的流下来,迅速弄湿了整张脸。
这是哥哥生前最心爱的东西,身为世界知名的钢琴王子,他的琴重要甚于性命。那个向来狷狂不羁的钢琴家,最宝贝的人是她这个亲妹妹,如今她唯一珍视的便也只剩下这架琴。
若是哥哥还在,如何舍得让她受这般屈辱,被奉为公主珍藏的她,又怎么会碰上这个恶魔般的男人?
失控的痛哭声,终于在反抗无果之后爆发出来,他冷酷无情的在她身体里肆虐,年代久远的钢琴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终是发出异常的讯号,当某个琴键破裂,刺入背部肌肤的时候,鲜血慢慢渗出来,她的心也跟着裂开一个洞。
“清鸢,为什么不乖一点,我本想宠着你久一点。”林子宁大汗淋漓,却依旧没有停止身体的惩罚,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那样可笑的语气和话,宠的久一点?能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或者说一辈子?
而这乖,又要怎么乖,明知他心中装的是别人,明知他不过拿她当替代品,还要用自己的一颗真心陪他演戏,时刻忍受着他用看其他女人的目光,来望着她?
夏清鸢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哥哥在天之灵也会责怪她没骨气。
起初被他带回来,他的确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被细心收藏呵护的公主,而当珍藏她的人从哥哥变成心爱的人,这份爱也更深更浓,愈加的专心致志。
那样幸福的感觉,让她完全忘记他的身份,忘记他的过去。
所以,那一日才那样不知好歹的,撒娇的追着他问:“我和乔夜离谁更重要,只许爱一个,你选谁?”
明媚温暖的天地,骤然间风云变色,正抱着她宠溺微笑的男人,不过片刻脸色阴沉,目光阴鸷的盯着她,冷酷至极的声音漠然道:“清鸢,你从未认清过自己的身份么?”
什么身份?她张口想问,他已粗鲁的推开她,起身拂袖而去,不留半点情分。
过了两日,他带她去娱乐中心玩,竟没有要VIP包间,只在鱼龙混杂的大厅里,点了一杯威士忌,姿态悠闲的握着酒杯,目光幽深的望着灯柱下的钢琴。
她的心慢慢的凉下来,仿佛能预感到即将被撕破的真相,会让她有多痛。
一袭乳白色低胸晚礼服的乔夜离,慢慢走到琴前坐下的那刻,她不想面对的事实,还是残忍无情的被摆在眼前。
他们的初遇,正是在这家娱乐中心,彼时作为乔夜离的闺中密友,时常被邀请来她家的娱乐中心客串弹琴,在她不过是打发失去亲人之后的痛苦时光,却不想,竟因侧脸和气息太像乔夜离,而被这头恶狼盯上。
是她太笨太傻,明知他与乔夜离那段纠缠不清的过往,还是飞蛾扑火的到他身边,乖乖的落入他的温柔陷阱。
夜晚床榻缠绵的时候,看见他胸前的枪伤,问他为何而来,当时他只淡淡抿唇,说是一次与敌手格斗时,不小心中枪,那时,她还傻乎乎的流着泪问他,当时一定很疼,俯首温柔的亲吻他的伤疤,以期望能磨平他心中的痛。
到后来才知,那伤是为救乔夜离而来,他的得力手下告诉她,乔夜离被人追杀,他已中枪,却还是假装无事抱着她一直逃,直到将乔夜离推给接应的手下,才因失血过多当场昏倒。
究竟是有多深的爱,才能让他如此不顾性命,突破身体的极限,只为护那女子周全。
身上的男人终于满足离开,她的身体完全虚脱,一点点滑下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背上被琴键弄伤的地方,还在慢慢的渗血,她似全然不知,忽然扬起头,在昏暗的天光里,癫狂的大笑起来。
已走出一段距离的男人,被那笑声震得心中一痛,停住脚步回身望着她。
记忆中她总是温柔安静的,即便开心时的笑,也只是窝在他怀里,偷偷的抿唇低笑,何曾有过这般疯癫之举?有些烦躁的揉揉额头,他在想,今晚也许真的有些过分了。
可是,明日是乔夜离生日,她的夫君裴锦宇广发请帖,遍请黑白两道的人,誓要给妻子一个风光无限的生日宴会,当她亲手将请帖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头一次觉得如此狼狈不堪,而她竟还笑问:“什么时候结婚?”
可是这些,都不是眼前这女子的错,这些日子的折磨,她已经日渐委顿,他也许该收敛一下。
缓缓返身折回去,他俯身抱起她回到房间,将她放在温暖的大床上,才发觉她背部竟然受伤了,懊恼的低骂一声,他转身准备去拿药酒和纱布,却听见身后传来宛若幽魂的哀求:“我们结束吧。”
伟岸的身子骤然僵住,他蓦然转身盯住她苍白的小脸,她正抹干眼泪,淡漠无情的望着他,满脸坚定决绝:“放我走,或者看着我死。”
彼此对峙半晌,他回去跪在床上,伸手毫不犹豫的紧紧掐住她脖子,力道不断的加大,十指越收越紧,冷然道:“那你就去死。”
夏清鸢震惊的瞪大双眸,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胸前的空气快速耗尽,她挣扎的推他,却无济于事,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她瞪着他冷酷决绝的神情,目光终于软下来。
冷瑟的笑一声,放下挣扎的小手,夏清鸢扬起头,在白炽的灯光里缓缓闭目,嘴角勾出一抹解脱的笑。
如果或者只剩下彼此折磨,那么,死也将是一件幸福的事,死在他手里,从此后半生,成为他生命里的烙印,也好过现在的状况。
“夏清鸢,认错求饶,我就松手。”林子宁冷酷的声音传来,手上的力道没有再继续加大。
她睁开眼,目光骤然清明,静静的凝望他片刻,淡然飘渺的微笑,缓缓摇头,只是艰难的做出一个口型,他看的见她说的话,再见。
她宁愿死,也要离开他,逼到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主动给她台阶下,她给出的答案,便只是这两个字,再见。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痛恨她的倔强和骄傲,在她固执的追问谁更重要的时候,他对她的倔强只是不屑一顾,使出残忍的手段去磨平她的菱角。
然而,这一次,他忍不住痛恨了,因为,她这宁死不折的固执和倔强,让他束手无策了。
彼此僵持了良久,谁也不肯让步,还是得力手下进来找他有事,看见这局面大吃一惊,才打破死寂的僵局。
“老大,你当真要杀她?”手下关好门,才望着神色冷酷的男人,他没阻止老大杀人,对于常年混迹黑道的人而言,杀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低沉的反问:“老大,那天属下问您的问题,你一直未回答,在您眼里她究竟是另一个乔夜离,还是这一年多的光景,您已动心?”
夏清鸢浑身一阵,骤然望向他,这样简单的问题,他为何迟迟不能回答?他在迟疑什么?
“就凭她,如何能与夜离比?”思绪还未转够一圈,冷酷无比的声音已淡淡传来,再次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这一刻她只盼脖子上的手,能再用力一点,好让她从此解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