裵愆也跟着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上官兮,却是突然对裴延道:"三弟,我们还是尽快准备回京吧。"
裴延似是没听到裵愆的话,始终站在那里,不说话,裵愆只好转身自行去准备。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贺天青和贺阎便准备好了领着大军朝军营关口而来,将士大多都是用的贺阎所带来的,只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信心气势便可以看出。
而后蹬蹬骑马出来的便是裵愆,他与贺阎抱拳道别一声,便扬声道:"三弟,我先行一步,你速速跟来!"
回京悼唁,这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裵愆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也不再耽搁,而上官兮却不知道此时裴延到底在想什么,大局当是在乾龙国都,在这里逗留做什么?
"出发!"贺阎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奔腾而去,风尘苍茫而过,只是片刻,军营空地之上,只剩下上官兮和裴延,还有零星的几个镇守士兵。
突然,裴延身子一动,便已经飞身朝树旁的一匹骏马掠去,牢牢立在马上,一挥剑斩断束马粗绳,一手紧紧提了缰绳,引得马匹嘶吼,踏几层灰土,就要扬蹄飞奔。
上官兮一愣,反应过来他要干嘛,立刻飞身上前,一把抓住缰绳,厉声道:"这个时候你不快回京复命,还想去哪里!孰轻孰重,你不知道?"
裴延见被上官兮拦住了马匹,本就暴戾的面色更是黑沉的可怕,他充斥着鲜血的双眼狠狠瞪着上官兮,几乎是嘶吼,"你不要拦我!大军溃败,我有何脸面回去见父皇最后一眼,我定要肃清敌军,再回去!你放开!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
上官兮怒极反笑,清俊的面目冷笑起来也是极其狠辣的戾气,"哼,莽撞行事,愚钝之极!你既然知道你还身为皇子,就该知道,哪里才是你一展宏图的地方,回京相争,你是皇室候选之人,留驻作战,你只是一名生死战场的将军,皇位是否拱手让人,你自己选!"
她说着,便将缰绳猛的甩开,该说的都说了,若是这榆木脑袋不开窍,那一切都是注定。
马背上,裴延的暴躁戾气逐渐缓了下去,脑海也清明了许多,这就是他要选择的时候了。裴延抬眸看一眼已经消失成几点的大批军队,又低头深深看一眼上官兮。
他没有说话,猛的甩一鞭子马臀,低喝一声,调转马头朝裵愆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上官兮站在原地,看着那马匹消失的方向,面色毫无波动,这样,京城的事情就会更混乱些吧,现在,也是她该回去看戏的时候了。
她刚转了身子,却见到一声嘶啾声响起,一人骑马而来,很快便到了近前,上官兮凝目看去,却是沉风。
看到上官兮就在门口,沉风露出一丝微笑,跳马下来,欣喜的对着上官兮道:"上官小姐,幸好你还没走,主子让我来传话,如果您要现在就走的话那就先行一步,不用等他了,主子会追上您的,而且还会给您带上一份礼物,您肯定会喜欢。"
沉风笑的很是神秘,上官兮也看着好笑,没有与他计较话语中的油嘴滑舌,笑道:"我本来也就正准备走,裴聿,追不追的上,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是,属下这就去回禀主子,上官小姐激励主子加油追赶呢!"
沉风嬉皮笑脸道,还没等上官兮开口斥责,便一跃上了马,扭头就要离开。
上官兮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斥道:"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属!"
"多谢上官小姐夸奖,是主子教得好!"远处,沉风马不停蹄中还不忘招手朗声道。
上官兮忍俊不禁,心中莫名有些畅快欣喜,将刚刚犹疑压抑都一扫而空。
将到傍晚之时,闷闷轰响了一天的天际终于冲出倾盆大雨,天际乌云密布,闪电雷鸣刺破苍空而来,直袭人之心底,凤华山周围更是暴雨凌冽,像是发怒的雄狮,嘶吼于天际。
站在凤华山半山腰上,可以看见山脚之下一军队雄纠纠气昂昂而来,便是暴雨凌风都不能将之阻困,只是在看到山脚之下已经所剩无几的几个身着红色铠甲的士兵之后,手起刀落,意兴阑珊将之解决,有些焦急疑虑骑马在山脚下转悠。
贺阎不相信,凭他多年来的征战经验,这个时候羽赤军不会有后援前来,难道是他们已经放弃这个关口,等着他们往前追去厮杀?还是已经在半路途中,未让他们遇上?
他犹豫着要不要冲破关口前去拼搏一番,却就在他犹豫不决的这个时候,突然耳边有轰轰阵响却又不似雷鸣的声音响起,贺阎和贺天青终于找到动静抬头去看,当场愣在那里。头顶之上有数个大石滚滚而落,昏天暗地中,竟是看不到布阵之人藏身何处,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和着雨水一起倾盆而下,所有乾龙国士兵一下子就杵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快退!"
贺阎惊声吼叫,却早已来不及,那石头如同锋利冷性的刀刃迎面而来,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兵轻易便被砸伤的彻底,而躲过一波石头的士兵却还是没有躲过接下来的一滩瀑布泥流,黑压压一片的泥石流带着无与伦比的压力倾泻而下,渺小的人力在这样可怖攻击下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躲,无处可躲!逃,无处可逃!混着尸体、泥水和鲜血的山涧下,只有不断哀嚎嘶吼的士兵,他们注定要在这个山脚下埋葬全部。
贺阎双目怔忡,额角的青筋连跳动的力气都没有,想他征战几十年,最后竟然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吗?两军对战,生死无它,而他这个护国将军,损失了他乾龙国十万兵马不说,竟然在大败之时,连敌人的影子都未见到一个,对于一个将领来说,这是比死还要耻辱的事情!
"爹!怎么办?我们快逃吧,那里还有路,快走!"
贺天青狼狈的躲过几个大石头,骑在马上,对着贺阎大声道。
"逃什么!士兵都不在了,你这个将军还想着逃!这是将之耻辱!"
贺阎气的哑声嘶吼,他挥拳而去,想要再教训教训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却在手刚一挥出的时候,就看见贺天青头上有大石落下,他心中一惊,忙弃马飞跃而去,却不想贺天青下意识一躲避,两人方向错乱,一个石头砸下,紧跟着便有第二个,山石之下只有迸裂的血水和苍凉的沉默,谁对谁错,何为耻辱,一切都不再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