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她睡的很沉,他也睡的很沉,两人都没有精神,没有力气去追究那下毒之人。
黎明之前,是夜最黑暗的时刻。
此刻的人们都在睡梦之中,而有一群人却在兢兢业业的守候在大门之外,只等那随时的一声吩咐。
延平侯急躁的在大厅中来来回回,整个安阳城的大夫他都给请了过来,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让白羽醒过来,甚至没有一个能够说的出个所以然的。
唯一一个能够治疗而且功夫比白羽高的虎啸大人此刻也在昏厥中,真是愁白了他的头发。
看着一个个从内室摇着头走出来的大夫,延平侯就觉得一个个都判了他的死刑。
一旦白羽有个什么,他所要承受的下场一定比死还难受。
怎么办?能有什么办法?连大夫都治不好的还有谁能治好?
延平侯眼见自己的手一抓就是一把的头发,更是急躁的难以平静。
"侯爷,妾有一良方,定能让小侯爷醒过来。"
在延平侯急躁之时,一旁站立多时的朱月轻声道。
柔然。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因着下雨的关系,柔然今日的天气变得格外的清爽,似乎是在验证着什么好事来到一样。
"终于到了!"阿穆尔擦着脸颊上飘上的雨滴,看着近在咫尺的柔然国,手掌下摸了摸那小姐用自己两个月时间换来的黄花茼。
"看!"隆多手指一扬。
那高高的柔然国防墙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拿着弯刀的勇士。
"是可汗吗?是可汗知道我们回来了吗?"阿穆尔双眼发出亮光,是不是可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派人去东魏将小姐带回来。
隆多神色黯然。
在阿穆尔的心中,想的最多的始终是小姐,他这个情郎在她的心中恐怕连小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忽然间,隆多多出了一份异样的情绪,如果小姐不在了...
阿穆尔怪异的看着隆多,见他居然一分喜悦的心情都没有,"你怎么了?"
隆多摇了摇头,挥挥手继续架着马车往前驶去。
"依兰,依兰你终于回来了!"
马车刚刚进城,那边骑着汗血宝马的阿那穰就飞奔了过来。
他看也未看阿穆尔和隆多,下了马一头钻进了马车寻找木依兰。
"阿穆尔,依兰呢?"阿那穰歪在右耳边的辫子因为急促的行驶都有些松散了,左耳上的耳环也没有带,一张俊脸上布满了疑惑。
阿穆尔张嘴正准备说出真相,却被一旁的隆多拉了拉手。
"哦,回禀阿穆尔王子,依兰小姐因为收购黄花茼..."
"依兰小姐怎么了?"隆多的话未说完,从城内各个毡帐内走出的百姓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们都知道了那个曾经恶名昭彰的预知女巫依兰小姐为了治愈吐卢汗部落的疟疾支身前往他们敌对的国家东魏购买黄花茼。
虽然依兰小姐本事高强,可一旦让东魏人知道她是柔然人,肯定会被吊在城墙上暴晒的。
现在,依兰小姐的两个随从回来了,但依兰小姐却没回来。
这不禁让这群淳朴的人民忘记了木依兰的恶行,纷纷担忧起来。
"怎么了?女巫大人呢?为何没有见到女巫大人与你们一起回来?"
一队身着亮红色衣锦的士兵手持长枪在前头开着路,将两边的百姓分开,从中间开出一条道路。
一匹高大的白马快步而来,它的脖颈间缀着金色的铃铛,披着银鞍,上面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穿整个柔然颜色最鲜艳的衣锦,腰间挎着镶着宝石的弯刀,头上环着镶着珍贵红宝石的护额,一张犹如刀削般的刚毅俊脸布满了严肃,他挺直的背脊,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矫健有力。
他策着马儿快速赶到队伍的前列,从高马上低头俯视着阿穆尔和隆多。
周围的百姓面带恭敬的朝他单膝跪下,"可汗!"
隆多一个紧张拉着阿穆尔跪下,支支吾吾道,"回可汗的话,依兰小姐...在购买黄花茼时与东魏人起了冲突,被东魏人暗算,幸而被一神医救治,现在还在那神医的府邸疗伤!"
"依兰小姐吩咐我等先送黄花茼回国,一切以救治吐卢汗部落为首要。"
空气沉默了一会,所有的百姓都不怀疑隆多的话。
因为木依兰在柔然就是这么一个暴躁而且还惹事的主,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这个恶名昭彰的依兰小姐竟然会让随从先将治疗草药送回,而她一人留在东魏...
"依兰小姐依兰小姐..."
不知何时何人突然高呼一声,语气中洋溢着敬佩。
空气蓦然的变得喧闹炽烈,所有的百姓都在跟着一起高呼,"依兰小姐依兰小姐..."
婆罗门骑在白马之上,看见周围百姓兴奋的高呼着,而他们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忘记还有他这个可汗在一旁...
曾几何时,会有一个人盖过自己的风采。
阿那穰那张小麦色的脸上布满了紧张,他不是不为木依兰而感到骄傲,可他更担心的是木依兰的安全。
所以当所有的人都为木依兰而感到高兴时,阿那穰却是单膝跪地,一手握拳放在右胸,"王兄,请允许阿那穰去东魏接依兰回国!"
所有人都在他慷锵有力的话语中停下了欢呼,这个在柔然有名的单纯王子竟然说要去东魏,竟然说要去东魏接依兰小姐...
他们开始紧张的看着婆罗门可汗,他们希望可汗不要答应,因为阿那穰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够安然无恙的将依兰小姐带回。
可惜的是——
婆罗门在接触到阿那穰那双坚定的眸子时就知道,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阿那穰虽然生性单纯,可是却有一颗非常固执的心,一旦他想做的事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去做到。
"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婆罗门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他轻扬长鞭,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在了马儿臀部,白马嘶鸣一声堪堪滑过众人的视线,"本汗只有你这个兄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