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二人再无话说。
霍安在调试内心,面对苏换这种逆天存在,他得加强内心建设。
吃完饭,苏换乐呵呵烧水洗澡。
水缸里水不太多了,苏换想着还得留些给霍安洗漱,于是只烧了半桶洗澡水,抹一抹也不错,下午在马巍坡跑得一身汗。
关上窗,关上门,苏换姑娘脱衣服抹身子。
她先抹了抹上身,又实在忍不住那热乎乎洗澡水的诱惑,三下五除二脱个干净,跳进浴桶里,泡泡腿也可以嘛,她跑一下午,腿都跑酸了。
正半眯着眼泡得舒服,忽然听到吱吱两声。
苏换睁开眼。
正好与对面桌子上一只灰皮大耗子的绿豆眼对个正着。
啊啊啊,耗子!她就说有耗子嘛!
她警惕地看着耗子,耗子也警惕地看着她。
一人一鼠对峙良久,最终耗子决定先发制人,尖鼻子抽了抽,顺着桌腿嗖嗖嗖溜下去,然后嗖嗖嗖直奔浴桶,最后嗖嗖嗖爬上浴桶,吱吱吱吮了吮木桶边沿上的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骇得洗澡姑娘四分五裂,想也没想惨叫一声,浴水而出,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出浴桶。
她不要和耗子一起洗澡!
不要不要不要!
在院子里扫地的霍安叹口气,她就是铁打的吧,从不知累,又惨叫什么呐?
很不幸地,由于今晚只有半桶水,由于洗澡姑娘突然重心偏移,木桶晃了两晃,连带着还没爬出去的姑娘,哗啦一声倾倒在地。
苏换又惨叫一声。
半桶洗澡水泼洒出去,耗子受惊,吱吱地从苏换撑在地上的右手手臂上踩了过去,最终引发了苏换惨绝人寰的叫声,"霍安,霍安,耗子咬我!"
霍安听得她接连惨叫两声,又传来砰砰啪啪一阵巨响,吓得达达和小二都跳起来狂叫,想来这个妖蛾子比平日都闹得大,于是奔过去啪啪啪敲门。
他不会说话,只能敲门。
苏换光溜溜趴在地上,全身湿透,惊魂未定,正准备开口说话,忽然瞥见那耗子跑到墙角无路可去,跳了跳又原路返回,再次从她左手手臂上踩过去,于是话也忘说了,抖着手再惨叫一声。
霍安觉得不对,这动静太大了。她就是把皮扒下来洗了,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于是一急,干脆去推窗。
猛一用力,那窗户后的木头插梢就断开了,两扇窗户砰地弹开,桌上那盏青纱油灯闪了闪。
苏换一抬头,霍安一低头。
"啊——"
苏换姑娘今晚第四声惨叫,比之前三声都来得惨烈。
霍安脑袋里炸开爆米花,一时呆在那里。
她水淋淋趴在地上就算了,她还一丝不挂白晃晃。她一丝不挂白晃晃就算了,她还颤悠悠撑起上身抬起头来看他,于是胸前那两只又白又圆又胖的小兔子,也跟着颤悠悠啊颤悠悠。
霍安顿时觉得,脑子里轰隆隆跳过去,然后又轰隆隆跳回来。
苏换低头看看自己,赶紧伸手去捂,无比悲愤,"不准看!"
霍安赶紧转身回屋。
是你喊我来的好不好?是你喊我来的好不好?
这一晚,对于苏换和霍安来说,都变得空前凌乱。
苏换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收拾那一地狼藉,胡乱裹了衣服跑去掩上窗户,便一头扎进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个密实,在黑暗里全身发烧。
她真的可以死了,遗言都不用留了。
全身都被霍安那坏蛋看完了。
好后悔,今晚还是应该洗黑澡。
霍安没有勇气,也没有心情去帮她收拾那一地狼藉。
上半夜,他都处于混乱失眠状态。
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一群白兔轰隆隆跳过去,然后又轰隆隆跳回来。
于是,他这个一直被苏换忽视的正常男人,在半梦半醒间,可耻地有了正常反应。
天亮了,苏换其实早已醒来,但她猫在被窝里,在起床与不起床之间挣扎。
起床吧,今天该怎么面对霍安?笑一笑说,嗨昨晚睡得好吗没吓着你吧没梦吧?
不起床吧,屋子里乱糟糟看着就好伤心,还有,日子还得过呀她不能因为昨晚就贞烈自尽吧?
正垂死挣扎,苏换姑娘的好姐妹帮她做了决定。
她觉得身下涌出一股热流,暗叫不好,好姐妹,她来了。
于是苏换只好有气无力地下床收拾自己。老天爷,你就是喜欢调戏我是吧?是吧?
把自己拾掇好,她鼓足勇气扒开门,晨光微起,院子里空无一人。达达和小二在槐树下翻滚打闹,左边偏屋的门开着。
霍安已经起床了?
此时,霍安正就着晨光,在静悄悄空荡荡的桃花河下游洗冷水澡。
他浇起一捧水起来洗了洗脸,发了片刻呆,果断地跳上岸,穿起衣服,提了木桶去取水。
待他回到家时,苏换已收拾好屋子,将昨晚剩下的青菜面絮子汤热了热,坐在灶前捂着肚子发呆。
她好郁闷,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洗澡受凉,她这次好姐妹来,小腹酸胀得厉害。
霍安看见她时怔了一下,低着头走进去,将手里两桶水倒进水缸里。
苏换无精打采地瞅他背影一眼,心里开导自己,算了算了,反正他看也看过了,她一不会为此上吊跳河三贞九烈,二不会为此挖了他眼珠子。想开点呐,日子还要过。
于是主动招呼他,"霍安,你给达达和小二弄点吃的吧,我今天不大舒服。"
霍安放下木桶,转身看她,发现她的确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蜷在那里像个小老太婆。
于是他出去拿了木牌过来写:"你真被耗子咬了?"
苏换好想吐血,能不能不要再提昨晚的糗事了?
她摇摇头,站起来,微弯着腰往屋里走,"我想睡会儿。"
霍安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生气了?还是生病了?
正想着,院外传来宝丰的声音,"霍安,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