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愣了一下。哟,他还真没想到这好点子。
苏换脸色却变了,扯下头上的布帕子,拿在手里不安地捏来捏去,"霍安,你嫌弃我了?"
彼时,酒楼小伙计正托了菜盘子走过来,布了两荤两素四道菜,听见这姑娘幽怨的声音,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哟,这姑娘真漂亮,居然被嫌弃?
霍安嘴角抽了抽,只好忍耐地拿过桌上那小布包。
苏换见他收了银子,顿时一扫面上阴霾,神清气爽,笑眯眯地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吃块排骨,配小黄瓜,嚼着可带劲了。"
酒楼小伙计想,哦,原来是小情人闹别扭。他羡慕地看一眼霍安,这兄弟看穿着似乡下人,怎么搞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
霍安冷冰冰看他一眼,他赶紧转身走人。
菜品味道不错,二人吃得很欢畅很和谐。
食足饭饱后,霍安和苏换一前一后下楼去。
楼下传来伙计响亮的声音,"哎,几位爷,楼上雅间儿请。"
几个年轻男子正抬步上楼,为首一个穿黄衫子,外套暗纹浅灰比甲,脸狭长,眉斜飞,吊儿郎当耍着手里一条油黑的马鞭子。
酒楼里自然人来人往,苏换没去看那几个人,她跟在霍安后面下楼,笑嘻嘻说,"我在楼上看着下面有人卖梨子,我要吃梨子,你吃不吃?我请你吃。"
正说着话,与那黄衫男子迎面擦肩而过。
黄衫男子听见娇脆的少女声音,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哦,这是谁家姑娘,眸似春水面若桃花,一头乌发还那么荡漾,险些就荡到他脸上了。
后面的人见他停住,奇道,"二爷,怎么了?"
黄衫男子保持着上楼的姿势,缓缓回头,望着快走出酒楼的一男一女背影,笑了一声,"好漂亮的小村姑。"
说着,将手里马鞭弯折了,又嘭的一声猛力拉开。
卖梨的老翁还在,苏换喜滋滋地挑了六个梨子。
她并不知道,楼上有个男人正懒洋洋倚窗看她。嗯,笑起来尤其像桃花,艳丽无方。
他一勾手指,对身边人道,"叫店小二过来。"
霍安抱着苏换塞过来的纸包,盯着里面六个黄澄澄的大梨子。姑娘,你真有自知之明,知道钱放自己身上一准花光。
想着便要拍又盯上隔壁槐花糕的苏换,一扬脸间,忽然瞥见楼上那半倚窗户的男人。
他抬眼看去,那男人懒洋洋退了回去。
于是他拍拍苏换,指指天上日头。
苏换顿时大悟,"哦,对对对,办正事要紧。"
由于她坚持不肯说要买什么,霍安只好抱着梨跟着她走。东转西转,终于看到一家成衣店。苏换严肃地对他说,"你等着我,不许跑。我找得到你家。"
霍安很无语,奇葩,我要丢你早丢了好不好。
于是苏换姑娘嗖的一下蹿了进去,不片刻,又嗖的一下蹿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厚厚的黄纸包。
原来她是要买衣服。
霍安在地上写:"回去了?"
苏换摇摇头,"我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没置办。"
然后又带着霍安转去一条巷子,巷口有个老婆婆摆了针线摊子,正低头做针线活。
霍安左手抱梨子,右手提衣服,站在不远处等她。
苏换飞快地在针线摊上买了四条做好的月信带。还好还好,成衣店里有个老板娘,她才好意思问了问这种小物件在哪里买得到。
然后又买了皂角膏之类的杂物,二人走出东城门时,日头已经开始西落了。
霍安的表情显得很郁结。凭他的脚力,天黑前跑回家完全没问题,可他今天偏偏还带着苏换这么个小废物。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在城里住上一晚?
苏换拉拉他,"霍安,你杵着干嘛?天快黑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霍安蹲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要不在城里住一晚上?"
苏换摇摇头,彰显她的节俭美德,"那多浪费钱。我们走快些,还是回去吧。有你在,天黑我也不怕。"
最后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打动了霍安,他想了想,又遂了苏换的意。
太阳落下山了,苏换姑娘也走得气喘吁吁了。
天边红彤彤一片,就跟苏换姑娘走得红彤彤的腮帮子一样。
苏换看了看手里大包小包,偏还走得神定气闲的霍安,好崩溃呐,他凭什么人比她高腿比她长还走得这么悠闲。
也活该她倒霉,走了这么久,也没见着路上有个牛车驴车什么的路过。
霍安瞥她一眼。
她那脸真是艳若桃李。
苏换又坚持走了一阵,终于忍不住了,"霍安,我们歇歇吧,反正天黑前也赶不回家了。我好渴啊。"
于是两人坐在路边石头上歇气。苏换抱着一个梨子啃,一边劝霍安,"霍安,你也吃一个嘛,好甜。"
霍安却没理她,微眯起眼,望向城里的方向。
那方向正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很普通的蓝布车篷,但马却好,身高膘壮,双马双驭。
苏换也看到了,她惊喜地扯扯霍安,"霍安,有马车。"
霍安还是没看她,只竖起右手食指,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换只好两手捧梨,老老实实啃梨,眼巴巴瞅着那马车不紧不慢地过来,不紧不慢地走过。
霍安冷冷盯着那马车。这条路是通往乡下,不管是去哪个村落,这种马车都是不多的。自然,也不排除城里人家在乡下有个庄子,这时赶去庄子。
可这马车不像赶路的样子,它慢悠悠从他们面前经过,蓝布帘子微微掀起一角,里面有人,但光线太暗,看不清面目。
霍安转头去看专心啃梨的姑娘,有些忧愁,晌午逢春居楼上那男人在看什么?楼下有他,有卖梨老翁,有苏换,还有一篓梨子。想来想去,脑袋没被门夹的情况下,看的都应该是苏换不是梨子吧。
霍安想,但愿他想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