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自力更生的典范,下午早早打烊后,去了蔡襄家。
蔡襄已能到处走,就是脸还肿着唇还破着,没好意思出去丢人现眼。成蕙来探了他两次,探得他喜气洋洋,前一次没摸着手,后一次摸着了,成小姐也没反对,于是他得寸进尺还摸了摸她肚子,裂嘴傻笑,"怎么就有了呢,我真是年富力强百步穿杨。"
成蕙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咬牙低低道,"蔡襄你少装,我都想起来了,解毒需要你连着解三次?你这个衣冠禽兽。"
探了两次,成临青就将他女儿禁足了,无限唏嘘,他辛辛苦苦养了女儿十八年,转眼就成别人家的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真的好失落,一失落又想打蔡襄,可考虑到就快成亲了,于是艰难忍住了。
蔡襄倒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抱得美人归,悲的是马帮无人接手。
既然霍安无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永荣稳重可托付。
于是这晚,苏换做好晚饭,霍安从堂子里回来,覃婶也领着永荣喜气洋洋回来了,一桌人热热闹闹吃饭,蔡襄就想探探永荣的意思。
蛐蛐这个八卦王,迫不及待问永荣,"永荣哥,你今日瞅见那姑娘没?"
永荣默默扒饭,点点头。
蛐蛐挤眉弄眼笑,"永荣哥你好羞涩。"
蔡老板心情好极了,笑嘻嘻问,"永荣你是瞧上了吧?"
覃婶这时正端菜上桌,喜气洋洋道,"我瞧着那姑娘挺好。眉眼端正秀气,虽说在乡下养大,可礼数还是知的,就看永荣的意思了。"
蔡襄想了想,放下筷子说,"永荣,你成亲后还想不想干走马这营生?"
永荣抬头看他,一脸茫然。
蔡襄说,"我娶了成蕙,就去青帮。"
他看一眼低头吃饭的霍安,"永荣,帮子我想交给你,你可有意?"
永荣懵了。
这这这,闹哪样?襄哥你成亲是好事,可娶了媳妇就甩马帮,这不厚道啊。
蔡襄继续说,"这事我和孟先生霍安先说了说。孟先生这两年有收山的意思,霍安也要退出马帮。我和孟先生合计着,若堂子里有兄弟愿接手,我就把堂子交给他,咱们路子也打出来了,老老实实去泰宁福胜马市,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我人还在保宁,其他马帮敢乱来,我不会饶他们。若实在没人接,也只好各安天命。"
他苦笑一下,"你们别怨我重色轻义,我不入青帮,成临青他不肯嫁女儿。"
饭桌上沉默。
苏换规规矩矩吃饭,心里想也好,她整好不想霍安继续走马。
永荣想了想,放下筷子,郑重说,"襄哥,堂子有今天,大半是你的功劳,大家服的是你。既然襄哥你不做了,我也想退出,另找些安稳营生来做。覃婶说那姑娘还好,我想着明日就托媒人上门提亲罢。"
饭桌上又沉默。
蛐蛐哭丧着脸,"襄哥,我都还没走过马呢,堂子就要散了?我怎么办?"
蔡襄叹口气,"既然这样,就照着孟先生的意思办,愿意跟我去青帮,就去青帮,不愿意的,那也人各有志。明日我就召人开堂会。"
永荣点点头,蛐蛐哭兮兮说,"襄哥,我还是想跟着你。"
蔡襄笑了笑,点点头。
尔后再无人说话,一顿饭吃得蛮冷清。
回到家里,苏换伤感地和霍安说,"世事真是好难料。"
霍安摸摸她头发,笑了笑。
苏换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白头山?"
霍安写:"等蔡襄成过亲,下月就去。"
苏换点点头,打个呵欠,"永荣也要成亲了。"
霍安沉默片刻,写:"苏换,我欠你一门亲事。"
苏换愣了愣,结结巴巴道,"那那咱们情况特殊嘛。严格说来,也算是我把你拐走的。"
霍安写:"会有一天,我补给你。"
苏换立马瞪圆眼,"那岂不是要被戳穿?"
她赶紧摇头,"不要不要,那人家反要笑话我。"
霍安笑了笑,有些话先忍下不表。世事难料,他怕承诺得太圆满,苏姑娘会失望,不如直接行动的好。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
在这个好天气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蔡襄召人开堂会,马帮最终解散,花红一分,各走各路。孟先生隆叔收山,霍安永荣退出,包括曹风蛐蛐在内的一半汉子,愿意跟着蔡襄走,还有二十来人也退出了。
坐在空荡荡的堂子里,蔡襄心里终究还是难受的。
霍安陪他坐着。
蔡襄叹口气,"自古世事难两全。看来不假。"
正叹气,蛐蛐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襄哥,永荣哥刚准备托媒人去提亲,都尉府来人,又把他带走了。"
于是这日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祖坟风水不对的永荣,第三次被都尉府请去喝茶了。
永荣这次到都尉府,已经很淡定了,反正那对扭曲无比的官家父女,一旦心情不好,就把他抓来变着方儿折磨一下。
这次来的是岚侍卫,对他十分客气,只说都尉要见他。
他沉思着,要不娶了媳妇,回南边老家去吧。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岚侍卫停下来,转身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瞅他,和气地说,"永荣,你就在这里等等,都尉正在会客。"
永荣忍不住问,"阿岚,我是犯着什么事儿,都尉要见我?"
岚侍卫道,"都尉的心思,咱们当差的哪知道。"
永荣伤感地点点头,也是。
岚侍卫歉意地笑笑,离开了。
永荣四处一张望,才发现自己孤零零身处都尉府后花园里,这地方瞧着还蛮眼熟,走了两步,发现一个荷塘子,正是初夏,满塘碧叶,十分悦目。
他哑然失笑,难怪觉得眼熟,那次都尉府醉酒,霍安就是在这里找到他,二话不说将他往冰塘子里按,寒冬腊月里硬是给他醒了酒。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在五月暖阳里,打了个冷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