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弦手一挥,掷地有声,"带回去。审!"
蛐蛐简直两眼一黑,急得去抓蔡襄,"襄哥襄哥,永荣哥怎么可能谋害魏小姐..."
就在这时,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你们冤枉永荣哥,明明就是魏小姐绊倒他,永荣哥才压到魏小姐身上的!"
众人转头一看,正义的小女侠非燕她,正叉着腰,满面凛然说公道话。
魏之之猛然脸皮胀红。
苏换好想死,赶忙弯腰去捂非燕的嘴。
大庭广众下压倒都尉千金,这好像也很崩塌啊。
果然,魏大人的紫膛脸更黑了,咬牙迸出三个字,"押回去。"
蔡襄曹风一急就想横来,脚下刚动,却被成临青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永荣终究还是被带走了,自始至终,他没吭一声。
好好一场赏梅,居然将人赏进了大牢,成蕙焦急愧疚,拼命去挠成临青。
成临青瞅着魏弦带人离开,略沉吟后,对蔡襄霍安等人道,"你们先回去,这事我来想法子。魏弦那人脾性强势,这时去要人无疑火上浇油,硬碰硬你们也不是对手。你们放心,这人其实还不算混人,再者他一个都尉,不掌刑法狱讼,不能随便处决人,顶多将永荣带回都尉府。"
成蕙急道,"爹,魏弦最疼魏之之,魏之之要咬着不放,魏弦就算不掌刑法,他堂堂保宁都尉,随便找个说词,也有法送永荣入大狱啊。"
成临青道,"所以你明日一早,就要去都尉府探魏之之。"
苏换等人简直瞠目结舌,不过就是一场误会加意外,不想魏之之一较真,竟然活生生升级到谋害性命的高度。这官家,真是不好相与得很啊。
这一晚,众人回去时,都十分沉默。
蛐蛐简直就要哭了。他和永荣是同乡,又是永荣带他逃灾逃出来,二人感情自是深的。
蔡襄最后默默叹气,"别急。我看成临青说得有理,不过就是那魏弦脸面抹不下,魏之之恶气出不了,带永荣回去关两三日,气一消自然就放了。"
他说着疑惑地自言自语,"永荣我是知道的,脾性老实温厚,怎么就招了那大小姐恨呢?"
苏换捏着霍安的手,抖了一下。
这一晚,苏换睡得极不安宁,翻来翻去睡不着。霍安终于忍不住,起身挑灯,拿了木牌写:"你有事瞒着我?"
苏换没法,只好老老实实将泛舟摘梨子闹的妖蛾子,说给他听。
霍安好郁闷,原来苏姑娘几个月前出门买布,就埋下了妖蛾子的根。他想了想,安慰她,写道:"明日我和蔡襄去找找成临青。"
苏换点点头,哭兮兮道,"霍安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绝不再逞口舌之快。永荣会不会出事啊?"
霍安觉得,其实这事也非苏姑娘之错,于是安抚她一阵,搂了她睡觉。
第二日一早,霍安就和蔡襄去了青帮总堂子,打听永荣的消息。
青帮弟子刚引了他们进去,怒气冲冲的成蕙就从外面回来了,见着霍安蔡襄二人,她也不吃惊,只缓了缓面色道,"你们别担心,永荣好手好脚,如今人在都尉府,性命之虞是绝对没有的。"
蔡襄道,"都尉府什么时候放人?"
成蕙坐下来,咕咕咕喝口热茶,冷哼一声,"那大小姐还来劲了,拿捏着就不松口,想来是要拿些苦头给永荣吃。"
她说完抚抚额头,去看蔡襄霍安二人,真诚道,"抱歉,原本是想邀你们好好赏梅,却不想闹成这样。你们别担心,我爹今日去求见魏弦,会瞅空子提点提点这事的。魏之之素来心高气傲,昨晚众目睽睽下失了颜面,自然要几天来消气。"
蔡襄和霍安沉默。
和他们一样沉默的,还有此时身处都尉府的永荣。
其实正如成蕙所说,他好手好脚,甚至没有挨上半点拳脚,侍卫将他推进一间黑屋后,就锁门离去。
黑暗里很静,四处摸摸,只有冷冰冰的石头地面,稳了稳心神,他干脆坐下来打盹,打着打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直到被冻醒。
睁开眼,发现屋里有了光亮,他有些不适应,眨眨眼,挪挪被冻得麻木的手脚,猛然觉得有人影立在门口,于是睁眼看去。
一看之下,他怔了怔,靠着墙角坐起来,漠然地垂头,沉默。
魏之之冷冷看着他。
两名侍卫为她搬了太师椅来,她撩撩长裙坐下,淡淡道,"你们出去。"
立在身后的明翠一惊,"小姐..."
魏之之不耐烦道,"我说出去就出去。就算这人三头六臂,我不信他马帮还能跑了。"
于是众人只好喏喏地退出去了。
魏之之悠闲地掸掸裙角,慢条斯理道,"好汉,昨晚你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永荣面无表情道,"小姐你自尽吧。"
魏之之抬起头来,似没想到永荣这么爽快,没见着预期中的奴颜媚骨,让她十分失落,气得发笑,"有骨气。"
她顿了顿又说,"有骨气的好汉,你说我要弄死你,你临死前可还有遗言?"
永荣抬起头来,"你想听什么遗言?我临死前满足你。"
魏之之气得牙痒痒,这个男人看着老实得不得了,可一说话就气得她要死,于是磨着牙道,"求我。"
永荣直视她,立马说,"魏小姐,昨晚小人言语冲撞,多有不是,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
魏之之冷笑,"跪下求。"
永荣面色一变,终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了。光亮从一个小天窗投进来,洒在他身上,就地睡了一夜,他那身灰扑扑的衫裤显得皱巴巴,但魏之之却猛然发现,这男人身板瘦长结实,并非面容那般秀气,因此当他慢慢走到她面前时,她心底有些发慌,两手紧紧抓着椅柄,高贵冷艳故作镇定。
她还不信在都尉府里,有妖蛾子是她魏大小姐镇不住的。
永荣站定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魏小姐,正如你那婢女所言,我一个臭走马的,身无长物,亦无牵挂,更是远远斗不过你们官家,说不准哪日走马便横死异乡,不过一条贱命,魏小姐,求你高抬贵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