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午夜驱邪,驱得苏姑娘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还没爬得起来。她将脸蒙在枕头里想,大概昨晚真是中邪了,睡得好好的去招惹霍大爷,这时回想,倒好似做了一场甜美的梦,话说霍大爷战斗力真心越来越强了,技艺一次比一次进化,她觉得好舒服啊。
这么想着,就红着脸爬起来了。
霍安不在,屏风后有干净的洗澡水,半凉正适宜。于是她欢快地洗了一个晨澡,清清爽爽地将头发用簪子绾起,然后手脚麻利地收了皱巴巴的床单,还有霍安扔在一旁的脏衣服,扔木盆里,准备待会儿去洗。
走到吃饭花厅,只有蛐蛐跷脚坐在那里喝稀饭吃包子,看见她,嘴里塞了肉包子吱吱唔唔笑,"四...四姐姐,你才起来呀。襄哥说...唔恩爱的小夫妻通常都半夜睡午后起..."
苏换脸皮大红,捏起一个肉包子就扔过去,又羞又恼,"不要听你襄哥那个不正经的胡说八道!"
蛐蛐接住肉包子,贼嗖嗖傻笑。
苏换镇定镇定,坐下舀稀饭喝,一边喝一边问,"他们人呢?"
蛐蛐道,"你说襄哥和安哥呐?在后院打架呢。"
苏换噗的一口稀饭喷出来,慌忙抹嘴巴,"打...打架?"
蛐蛐嫌恶地看她,"四姐姐,你端庄一点。今日堂子里没什么事,襄哥闲得慌,就找了安哥去后院打架,我看了一会儿,他们打得太快,看都看不清,我就回来吃包子了。"
苏换拿了一个包子,恶狠狠咬,暗自腹诽,霍安,你从桃花村出来后,越发喜欢打架了。半夜才和老娘打了架,一大早起来你还有精神打!
中午时,正准备开饭,隆记那个小茶壶跑来了,说是隆叔有话传给襄哥。
蔡襄跷脚坐在那里,小茶壶弯腰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蔡襄原本懒洋洋的神情便敛了些,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小茶壶便又飞快地跑回去复命了。
蔡襄沉默地喝了一口茶,才转头对蛐蛐说,"蛐蛐,去堂子报个信,让这次走马的兄弟下午去堂子,咱们走马的日子得提前,改在明日一早就出发。"
霍安和苏换俱是一愣。
蛐蛐甚是乖觉,也不多问,哎了一声麻溜地跑出去了。
蔡襄看一眼苏换,招招手,引了霍安到一旁去讲悄悄话,"隆叔收到消息,说去北边贩老参珠宝的商队回来说,这些日子西北有些不安生,胡人几大部族内部夺权,争来斗去,见着中原商队就抢掠,连泰宁和福胜马市,朝廷都加派了驻兵。所以我想了想,马还是得走,这个好时节,好马最是多。不过咱们这次就不进草原找牧民了,直接去泰宁马市。既然咱们收到这个消息,其他马帮想必也收到了,我们得快些启程,否则买不着好马。"
霍安点点头。
蔡襄道,"我先去堂子里。"
见蔡襄出门,在一旁假装镇定的苏换,赶紧猛跳起来,跑过来抓霍安,急道,"蔡襄和你说什么?不是说十天后出发么?为什么提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安见她满面紧张,正打算握她的手安抚一下,不想蔡襄又折回来了,"霍安,这位公子说认识你。"
霍安和苏换扭头一看,只见蔡襄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笑眯眯的儒雅公子,白袍青冠,正是有些日不见的白庆薰大少爷。
跟在白庆薰身边的白春看见苏换,兴奋地喊,"四姑娘!"
苏换赶紧迎上一步,惊喜道,"咦,白大哥白春,你们怎么来了?"
白庆薰笑道,"来谈生意啊。"
蔡襄歪头喊一声,"覃婶,上茶。"
苏换很见机,赶紧道,"襄哥,我去我去,你们聊。白大哥你坐。"
说完从厅堂跑出去了。
霍安对白庆薰点点头,伸手邀座。白庆薰也不客气,袍子一撩坐下了,笑看蔡襄道,"唔,都说南关马市的蔡老板气宇轩昂,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转头道,"白春。"
白春机灵地点点头,捧着一只紫檀色的木盒,双手呈给蔡襄。
白庆薰道,"我家贩茶,便带了两盒上好的休宁松箩来,给蔡老板尝尝。"
蔡襄笑着接过那木盒,坐下道,"白公子客气客气。"
他转眼瞅了瞅坐一旁的霍安,"霍安,想不到你认识的人蛮多呀。"
白庆薰笑了笑,"不过是来保宁的路上遇着了霍安和小四,觉得投缘,便同行了一段路。"
他咳了咳,微敛笑容,拱手道,"蔡老板,今日白某冒昧登门拜访,并非探望友人来的,实则是想和蔡老板谈笔生意。"
蔡襄微眯眼,也不接话,听他说。
白庆薰道,"前几日,霍安和小四来怡园探访,说起加入了蔡老板的马帮,这几日便要去北边走马。我听说,蔡老板的马帮,都是些身手出挑的人,不但走马贩马是好手,有时也帮着走运些货。"
蔡襄有些明白了。
这时苏换端了茶托来,给白庆薰布了茶,还递了一盏给白春,然后兴致勃勃地坐霍安身边去,听他们谈生意。
白庆薰继续道,"前两日,我在保宁谈成一笔生意。货主是西北边从州来的客商,订了十车上好茶叶,准备运押到从州去。可那客商对保宁并不熟悉,因着运押茶叶的事,犯了愁。"
他笑眯眯看蔡襄,"我听说保宁的马帮,大多是往那边去走马。不知蔡老板可有意愿顺带接了这笔生意?"
蔡襄道,"要论走货和押镖,保宁有的是帮子,譬如说青帮..."
白庆薰道,"青帮我自然是知晓的,不过这条线我也时常走,知道青帮主走南北漕运,要说北边的老板走货去南边,自然是首选青帮,可这番那客商要走的西北边,找青帮也不错,可要说往更北边去,没有帮子比你们马帮更熟捻了,是吧,蔡老板?"
蔡襄一笑,"看模样,白公子对咱们保宁马帮倒是有几分知晓。不瞒你说,走货不比走马,马是自己的,货却是别人的,不是那么好走呐。这番我得了消息,西北边最近不大安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