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五行之道,除金生水、土生金之外,如水能生木,而亦能腐木;火能生土,而亦能槁木;木能生火,而亦能灭火。要知木得火而通明,究竟火附木而俱灭;天下有木既成灰而火不熄者乎?”曼师道:“
就算做是,是何必用旃檀香木?”鲍师道:“燧人氏钻木,冬取槐檀之火。
则知檀为阳木,与阴火适相契合。然此非凡火,若以凡木当之,一燎成灰,而火又延别物。唯旃檀为仙家之木,内胎神火,属阳。以火引火,同气相求,谓之从治。从治者,从其性而治之;能治即能制也。而且檀木之性至坚至刚,竭火力以燔之,方得焦枯。此之阳火灭,而彼之阴火亦灭,同归于尽矣。”月君鼓掌曰:“善哉!列子以传薪谓火不灭,师以附木谓火亦灭,各有至理。少不得要烦请曼师到西乾竺去伐枝檀木的。”曼师道:“不必天竺,我刹魔甥女就有旃檀香林,取枝来打什么紧!倘若灭不得火时,把这个道姑头发烧起来,兀的不是燎毛?”鲍师笑道:“你且小心着,我做首诗来送你:坎坎伐檀兮,负之肩之上兮。不慌不忙,胡瞻尔有此秃贼兮。”尚未吟完,月君大笑,曼师忽不见了。
未几,从空掷下一株旃檀香树,曼师却在树内钻将出来。
鲍师笑道:“多因是拿贼躲在里面的。”曼师道:“且不与你斗嘴。”遂一齐飞向前去,仍旧结下层台。曼师大骂:“泼贱人,快把你那hua儿放出火来!”太孛夫人自想这件东西除了赤瑛管,更没有甚破的,就将珠来一洒,喷过去时,竟似条火龙,盘旋抽掣,好生利害。那时旃檀香树早已植在台中,火焰旋绕在树间,“哗哗剥剥”,片时烧为黑炭,火气全消,焰光尽灭,月君大喜。曼师又大骂:“怪妖妇,你还有甚话儿,再放些水出来罢!”
太孛夫人正为水精珠内火熄精枯懊恨之极,忽又听得骂出这些话来,却像人知道他有赤瑛管的,沉吟了一会,自忖:“此二宝天生配合,互相制伏的,今珠内之火竟为木降,难道管内之水也有别物可以收得么?到此地位,不由他不显出来。”就将赤瑛管握在纤纤玉手,叫声“如意儿”,早见管眼内涌出一缕素练,长有丈许,散作喷筒相似。有词为证:初看若千百颗珠玑错落,再看若数百道晶玉辉煌。飒沓疑闻剑戟声,惨于锋刃;拉杂似含火爆气,毒胜硝磺。漫饶你皓月之中,逞其伎俩;可恶他太阳之下,显此精神。
曼师笑道:“真个放出水来了。”说犹未毕,早把层台打灭。
鲍师大叫:“大叫,沾不得身的!”即遁形去了。曼尼就倒栽葱撞入地下,月君却飞上太清。看那水时,也竟向空中射将上来。
正有许多白鹤,轮翅舞爪,要在那里攫人,返溅着好些,纷纷坠下。原来都是人变的,顷刻肌肤腐烂。月君太息道:“好狠毒也!”即飞向清凉台。
鲍师已在台上,曼师却从台底下钻将出来,鲍师拍手大笑不已。曼师道:“敢是风了!”鲍师道:‘好袈裟,好袈裟!好端端打了个洞儿嗄,险些儿在光头上也打个小小的洞儿。请问你像恁怎么样?“曼师亟脱袈裟看时,肩上打了一孔,恼得三昧火从眼光射出,发作道:“若在有毛的脑盖上打个窟笼,请问你像什么样?”鲍师道:“好,好!连帝师总骂在里面。泼怪打坏了你袈裟,不能去报仇,返在家里使威风哩。”月君道:“我知曼师顾不得多少。”曼师道:“
真顾不得?我如今只把这泼贱妇扇做飞灰便了!”吐出蒲葵扇,一手擎着,腾身而去。
月君与鲍师随后也赶上。
那时太孛地人因反害了自己徒弟,咬牙切齿道:“这三个泼货不要慌,拿住了时,只叫他吃些赤瑛管的水,变做掩攒臭虫,方泄得我的忿!任你腾那变化,也逃不得我天罗地网!且给他迅雷不及掩耳。”随后握赤瑛管似待。恰好月君等正来了,那管中的水劈面就射,曼师如飞就扌扇。不扌扇犹可,好似虞山的拂水,被风一卷,翻起半空,从上溅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