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在告诉我,我们之间已成为过去,从此以后只是朋友关系。
如果是在以前,高丽丽没有亲自来找我,我还会抱有一丝幻想,傻瓜式的自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哪怕是百分之一。可是就在现在,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心中仅剩的希望化成了泡影,随着空气,烟消云散。
其实从她口中说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不禁有种物是人非后的荒凉。的确,她变得更会打扮自己了,而我,一直在怯懦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她说她喜欢阳光,我又何尝不是呢。回忆往昔,每次上大课,我都会提前到阶梯教室,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同一列靠窗的位置上,相互传递纸条,把帘子悄悄打开一个缝隙,阳光穿过窗户,照在手上,抓不住,摸不着。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有个人一直如太阳光一般在你身边,保护着你,照亮心底一抹黑暗。
可是现在的我,离光越远,靠近了黑暗,好像在无情的揭露我和她又多了一层差距。这种感觉,不亚于把新疤撕了,让它从新结疤,如此往复,痛彻心扉。
我的思绪万千,过了好久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本能的想要说出我以前喊她的亲密的昵称,但是话到嘴边,脑子里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不是那层关系了,“丽丽”也就变成了“你”。
“我打电话给王姨,才知道你来一中复读了,顺便让我带句话给你,让你照顾好自己。”高丽丽点了菜,把菜单给了我。
我点完菜,看着碗里的水,长时间地走神。于是两个人便陷入了沉默。
高丽丽一直把我妈叫“王姨”,我家离学校也就一堵围墙的距离,周末放假,我没少邀请她去我家吃饭,一回生二回熟,她自然而然地和我家里人打好了关系,所以我并不奇怪她打电话给我妈。
“你在学校学习生活地还习惯吗?”终于,她打破了沉默,开口问我说。
看着她娇俏的脸,感到我的内心已经快要崩溃,害怕在她面前出糗,我迫切地想要结束谈话,可是不止一次想要正视她的面容,但是找不到一个理由。
“还不错,你呢,大学生活很美好吧?”
高丽丽轻轻抿了口热水,“美好说不上,但是比高中枯燥的学习有趣多了。”她顿了顿,“为什么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残忍吗?”
我沉默,目光再也不敢看她,此刻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一股脑地全部拉黑,现在我们还会是这般处境吗?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隔半年之后,我终于对她说出:“对不起,是我错了。”
高丽丽再也不像刚才那般平静,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我,眼睛噙着泪水,使劲抑制住,不流出来,“你说的容易,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不是张瑞,我简直不知道怎么熬。”
饭菜端上来了,我们都没有动筷子,听到她的话,我痛苦的抱着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却又无力反驳。的确,我深深伤害了她,对她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我心里明白了过来,原来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和照顾的时候,张瑞及时的出现了。高丽丽心里一直期待的是我,我却给了她巨大的打击,重负之下,张瑞代替了我的角色,慢慢走进她的内心。
我早该想到的,痛苦之余,我更痛恨当时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事情也就不会变得现在这样,我一个人的错误决定,造成了两个人的悲伤。
她看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知道了我此刻复杂的心里波动,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倒是说话啊,以前不是话挺多的吗?”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也知道我拒绝你之后,那段时间你的痛苦,我还知道你现在是张瑞的女朋友。难道你认为我就好过了吗?在这个城市,在这座城市的学校,我找不到一点归属感。我敏感且自卑,我觉得所有人都对我不怀好意,当然,除了我在学校认识的那几个哥们儿除外。”
我掖了掖眼角,有点湿,继续说道:“我现在的任务是每天学习,目标仅仅为了考一个本科,我能拿什么面对你,我一无所有。有的,只有陪伴我走过四年的篮球,但是打球能当饭吃吗,能让我抬起头吗,能赚钱吗?我又不是职业球员,现在家里面唯一的期望就是我能考一所大学,将来找个体面的工作,考个公务员,说出去,父母脸上也有光。”
“从我决绝地删掉拉黑了你的一切联系方式起,在那一刻我,我们已经注定了是两个世界的人。没错,我是胆小,懦弱,我不想看到你在我身上下功夫,那样只会毁了你,更不愿意你将青春献给一个未来是未知数的人,你懂吗?”
高丽丽看着窗外,答非所问地说:“你知道太阳为什么会落山吗?”
我摇头,不说话。
“那是因为夕阳是留给我们的最美好的回忆,可回忆终究只是回忆,纵使过去再怎么让人留恋,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罢了,夕阳的消失,代表着太阳累了,它需要休息,于是月亮升起来了,”她擦干眼泪,对着镜子里的我说道:“现在,我的梦醒了。”
恍惚中,我抬头看了看没有落山的太阳,只是再怎么有光,也没有中午来的那么刺眼,那么有温度。
我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没了温度的太阳,给不了任何温暖。现在我不是她的太阳,张瑞变成了她的月亮。
“明天龙凤山庄有一个同学聚会,我来看看你,顺便通知你一下,先走了。”高丽丽深吸口气,背上挎包,侧着身子从我旁边走过去,离开了我的视线。
而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她的一句“梦醒了”,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要刻意的保持距离,拿出电话,拨通了龙翔宇的号码,说道:“出来喝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