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突然操心起家兄的婚姻大事了?”慕容子骞一惊,这个话题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也从来未曾考虑过的。
“啊,其实是丞相提醒了我。”夏玠道,略微有些兴奋的样子,“他说也许解决了你兄长的婚事,再安排你和瑶儿的婚事,会更加合理,更能令人接受,因为说不定你就在担心你不应该比子墨先成家呢。”
一派胡言。慕容子骞在心里暗暗道,但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地道:“丞相大人真是多虑了,家兄若是没有此意,我也不好为他做主。”
“王爷您是慕容氏的一族之主,完全可以为您的兄长做主。”席渊道,“而且您又如何知道他无此意呢,若不是……真像传闻所说的那样,您和兄长关系不睦吧。”
“你也说了,是传闻,丞相大人不会就这么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吧。”慕容子骞冷冷道。
“我自然是不信的,但其他人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席渊往后扫了一眼金銮大殿里站成两列的大臣,有一些大臣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席渊凌厉的目光。有许多“传闻”,都是从站在金銮大殿里的一些大臣口中传出来的,若是被慕容子骞知道,下场一定惨不忍睹。“我自然相信王爷和兄长手足情深,令兄还曾特地为王爷您举行选妃大会,关心王爷您的终身大事,这倒正好是个回馈他的时机。”
“丞相说得有理,这不正好是一个澄清谣言的机会嘛。”夏玠乐呵呵地说道,似乎很高兴做这个媒,“子骞你大可以放心,我当然会为子墨挑选最好的女子的。毕竟子墨也是一个谦谦君子,十分出众,值得才貌双全,又有高贵身份的女子相配。”
“多谢皇上,但是……”慕容子骞还是觉得此事不妥,想着该怎样拒绝夏玠的一片热心。
“我已经选定了一名女子,”夏玠打断了慕容子骞的话,突然变得很坚定,难得的不容置疑的样子,“是祁皇叔的女儿祁沐莲,是除瑶儿外最才貌双全的可人儿了。我已经派人去和祁皇叔说过了,他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你们两家有足够的实力在开元节的最后一天联姻,丞相大人说那天是个非常合适的日子。”
这也太急了。慕容子骞不禁想自己半节早朝没在到底都错过了什么,对席渊还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这很明显是席渊的阴谋,但是慕容子骞却猜不出他为子墨请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夏玠对此事是如此的热衷,也让慕容子骞感到奇怪。
夏玠的口气是如此的不容违抗,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甚至在慕容子骞和夏瑶的婚事上他都没有用这种口气强迫过慕容子骞。
慕容子骞知道此时他再反对是非常不明智的,只好道:“多谢皇上赐婚,我回去后就开始准备。”
“对了,”夏玠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婚礼当日我自然会亲临王府参加,而我也希望叶姑娘可以出席。”
“遵旨。”慕容子骞低头道,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早朝过后,夏玠没有多留慕容子骞,而是让他早些回府为慕容子墨的婚事做准备,看样子这婚事是势在必行了。
慕容子骞虽觉得这事其中有猫腻,而且也很突然,但转念想想,也未尝不可。
慕容子墨已近而立,但是却不近女色,所以就一直未曾成家。慕容子骞也从没有过问过慕容子墨的私事,只认为他大概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才如此洁身自好。
慕容子骞就很讨厌慕容子墨这种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生活,也为此总是走着与慕容子墨相反的极端,他追求权力,喜欢征战沙场,喜欢红色,除了自己个性使然之外,无一不是想和慕容子墨对着来。在慕容子骞的眼里,自己兄长这种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生活,实在太恶心了,而他就是要过着慕容子墨讨厌的那种生活,恶心着自己的兄长。
这次席渊撺掇的婚事,慕容子墨肯定会不愿意,但是皇上亲自赐婚,娶的又是个郡主,恐怕由不得慕容子墨了。这样也好,无论慕容子墨和叶青之间有没有什么私情,正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那么,首先,就是要告诉慕容子墨这桩御赐的婚事了。
“不行。”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慕容子墨想也不想一口便拒绝了。
“你没有认真听我说么。”慕容子骞靠在自己的座椅之上,低着头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有意无意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你一句‘不行’就可以否决的。”
“你可以和皇上说,我的身体不适合成亲,免得白白浪费了郡主的青春。”慕容子墨的态度很坚决。
“你难道准备一辈子不成家?”慕容子骞淡淡地说道,完全没有将慕容子墨的抗议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慕容子墨越是抗议,这桩婚事就越是势在必行。“还是说,只是对象不合你心意?”
慕容子骞的这句话似乎说中了慕容子墨的心事。他皱了皱眉,转过了身去,道:“不,我的确打算终身不娶。”慕容子墨这句话其实也是他的心里话,若是没有叶青,他本来就打算终身不娶的。现在虽然叶青就近在咫尺,但是却不属于他了。对慕容子骞来说,若那个人不是叶青的话,他是永远不会成亲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的。
他心里只有叶青一个。
慕容子骞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缓缓道:“子墨,我很佩服你的坚持,不过这桩婚事恐怕由不得你了。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皇上希望婚礼明日就举行,说明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过会儿祁皇叔就会来商量婚事,婚礼就在我们王府举行,皇上明日也会驾临。我劝你一会儿和我一起和祁皇叔好好商讨一下婚事的细节,虽然你不能决定娶谁,但是你至少可以决定你自己婚礼上的安排吧。”
慕容子墨没有再继续抗议了,因为他知道现在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用了,而且他也不喜欢对着慕容子骞低声下气的,他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反而乐得看他的笑话。所以慕容子墨只能暂时对这件事听之任之了,毕竟慕容子骞才是慕容王府的王爷,他才是有权利决定一切的人。
正午时分,祁皇叔带着一大队仆从驾临了慕容王府。
慕容子骞及慕容子墨携着几名侍从前往大门迎接。
一顶大红镶金边绘祥云纹的大气轿子缓缓停在了慕容王府的门口。从轿子上踏出来一个锦衣玉冠的男人,留着漂亮的山羊胡,人十分清瘦。他理了理自己的黑色绣金袍服,转向了慕容王府的大门。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带着一丝狡黠。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是很老,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很慈祥,但神情还算是友善。
“祁皇叔。”慕容子骞上前微微躬身,表示了自己的敬意,跟在他身边的慕容子墨也一同行礼,不过要比慕容子骞得体的多了。
慕容子骞的身份和地位其实并不逊于这位皇叔,反而要比他高。但是作为一个晚辈,他还是需要行礼的。
祁皇叔本名为祁镇,是夏玠母亲,也就是先皇的皇后,现在是太后的祁太后的弟弟,所以被称为皇叔。他在政治上对朝廷没什么贡献,只不过是挂个皇叔的名号,也不用上早朝参与议事,但是他十分善于经商,是个十足的商人,在国库充盈上,倒是有很大的贡献。
既然是商人,他便很精明,很狡诈,不过却并不吝啬。他非常睿智,也不昏庸,慕容子骞曾觉得,若是祁皇叔参与到朝政上来,一定会有很大的作为,推动出一个崭新的局势,但是祁皇叔对政治一点兴趣也没有,总是避免搀和进来,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参政。
这次联姻,对慕容子骞来说,也许就是一个很好的拉拢祁皇叔的机会。
慕容子骞将祁皇叔请进了二进的园子,也便是上次与夏玠用午膳的地方,与祁皇叔坐在了亭子里。很快几个美丽的侍女便端上了精致的糕点以及芳香四溢祛暑的香茶,然后侍立在了一边。
“其实我早就想来慕容王府瞧瞧了,但却一直没来成。”祁皇叔率先开口道,端起了香茶轻呷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真的来了,却是为了联姻。”
“皇叔您想来便可来的,不过讨论婚事我自是可以去您的府上,怎敢劳烦您跑一趟呢。”慕容子骞寒暄道。
“哈哈,是我女儿要嫁入你们的王府,又不是你家的男儿入赘到我家,按理说还是得我跑一趟。”祁皇叔是个商人,也懒得附庸风雅,只是实话实说,颇为豁达。他放下了茶杯,目光在慕容子骞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转到了慕容子墨的身上,微微一笑。
老实说,他和慕容子墨的接触,甚至要比和慕容子骞的接触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