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之中,夏玠又问了慕容子骞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情况。他在慕容子骞离开皇城之后,便去了慕容王府寻找叶青,但是却被慕容子墨告知叶青不在府上,很有可能是偷偷跟着慕容子骞前往冀州了,不禁又担心又失落。所以他也向慕容子骞询问了一些有关叶青的事,慕容子骞都妥善地回答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慕容子骞就已经构思好了怎样描述整个事件,包括有关于席渊的部分,和有关于叶青的部分。当然,他只是巧妙地隐瞒了一些事实没有说,并没有虚构出些什么来蒙骗夏玠,因为席渊在场,只能倍加小心,不落下什么话柄。
夏玠在询问一些有关叶青的事的同时,自然也很关心慕容子骞的身体,嘘寒问暖,倒不像和慕容子骞曾有过间隙。慕容子骞应付自如,也不知这皇上是自己想明白了呢,还是又是被席渊唆使的。
席渊坐在慕容子骞对面,默默地品着酒,一脸平静地听着皇上和王爷你一言我一语,难得的没有插话。他只是在观察着慕容子骞,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染过瘟疫的人,脸上竟一丝疲惫和憔悴都没有,依然气势惊人。按冷玉的汇报,冀州之事一处理好,慕容子骞被治愈的第二天,便启程打道回府,路上虽然行程缓慢,但毕竟旅途劳顿的,也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按理说慕容子骞应当十分虚弱才是,但现在却一点也看不出,席渊总觉得其中还有更大的隐情,让他十分不安。
席渊不是个聒噪之人,只不过他越是沉默,慕容子骞便越是觉得他在酝酿什么邪恶的阴谋。
“子骞,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夏玠笑道,“多亏了你,冀州百姓才能脱离水深火热之中。但你却差点丧命,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皇上。”席渊放下了酒杯,轻轻开口道,“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子骞看向了席渊,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冷笑,这席渊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自己就知道来这龙吟阁肯定不是只汇报冀州情况那么简单。慕容子骞本以为席渊会收敛一段日子再出击,但没想到他重整得那么快,竟迫不及待地在自己刚一回到皇城,就要再次出击了。
看来这次他的阴谋失败,对他的刺激还真是不小呢。
“在这里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但说无妨。”夏玠笑道,心情还不错,不仅仅是因为冀州的瘟疫被妥善地处理好了,自然还有想到了叶青也同样回来了,所以心情大好。慕容子骞看夏玠的神态语气,倒觉得夏玠这次并不知道席渊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王爷这次居功至伟,皇上您自然应当嘉奖王爷。只不过王爷自然是不缺金银财宝,名声又如此显赫,臣想着,王爷大病未愈,也不该太操劳了,不如……”席渊讲到此处微微一笑道,“不如给王爷一段时间好好休养一番。现今天下太平,也不需要王爷外出征战平定,所以这正是一个王爷休息的好时机,等王爷身子好了再重返朝堂之上,为国出力,为皇上分忧。”
原来还是想要把自己支开。慕容子骞不动声色地想道。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席渊还没有闹腾够,还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继续将他支开,远离朝政。
“丞相所说颇合我心意。”夏玠点了点头,道,但又有些犹豫道,“只不过王爷心系国事,恐怕也不愿休养吧。”夏玠心里倒是希望慕容子骞休息几天的,倒不是为了私心,却的确是担心慕容子骞的身体。毕竟患过致使千万百姓丧生的瘟疫,夏玠担心慕容子骞过于勉强,到最后积劳成疾,若是身体就此垮了,后悔也来不及。
“若丞相不提,臣也想向皇上提出这个请求。”出乎二者意料的是,慕容子骞完全没有反对,并声称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而是赞同了席渊的提议,“大病初愈的确让我身体有些虚弱,既然现在天下太平,朝中又有丞相大人,我想我也是时候休息一段日子了。”
“如此甚好。”夏玠笑道,“那这样子骞你便在王府好好休养吧,不用操心国事,丞相自会与我商议的。子骞需要休息多久?半年?一年?”
“一个月便够了。”慕容子骞见夏玠兴致勃勃,不免有些好笑,难道夏玠真那么希望自己不在朝堂之上,宁愿让席渊一个人把持朝政?“正好我想把我与叶青的婚事办了。”
“婚……婚事?”夏玠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
“不错,我要娶叶青为王妃。”慕容子骞说道,主意已定,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向夏玠禀明这件事的。堂堂慕容王爷要娶王妃自然是件大事,当然要禀明皇上知道,这也是一件足以举国同庆之事。
“这……这有些太突然了吧。”夏玠说道,显然并不是很高兴慕容子骞要娶王妃了。
“皇上何出此言。”慕容子骞道,“臣与叶青已经相识近半年了,情投意合,我已认定她是我此生唯一所爱的女人,娶她为王妃,又有何突然的呢。”
夏玠沉默,然后看向了席渊,眼中竟带了一丝怒气,好像是在问席渊现在该如何是好。慕容子骞也明白夏玠对叶青难以放弃,所以正好娶了她,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王妃,这样夏玠就算再垂涎于叶青,也没有办法动叶青一根毫毛了。毕竟这君臣之礼摆在眼前,夏玠也没有昏庸愚笨到敢动王妃的地步。
席渊却在想着,这二人的感情竟到了这样的地步,若真能让夏玠夺人所爱的话,难保二人不会为一个女人而决裂。慕容子骞表面上虽说是要休养,实际上却是想找时间迎娶叶青为王妃,他宁愿让自己将朝政独揽,也要去迎娶叶青,这几个月来,加之冀州一行,让慕容子骞产生了许多改变,席渊也不由得重新审视慕容子骞了。
这样的变化看似对自己的计划很有利,但是却可能带来未知的变数。现在计划已经渐渐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一步都不能走错。
“那就恭喜王爷了。”席渊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抬手举起酒杯道。
“多谢丞相大人。”慕容子骞回敬道,心情的愉悦加之菊花酒进入口腔之中的顺滑甜美,甚至都让慕容子骞暂时忘记了自己对席渊有多么厌恶了。
“那,子骞想要何时举行婚礼,我好派人帮忙安排。”夏玠只好说道,但眼中怒气未消,很是生气在这关键时刻席渊没能派上用场。
“不敢劳烦皇上操心,臣想就在这几天安排好,赶在中秋佳节迎娶叶青。”慕容子骞心中早有安排,便如是说道。至于夏玠的帮助,他也并不需要,只要他不捣乱就已经很好了。
“子骞这是什么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么说太见外了。”夏玠笑道,“慕容王氏与夏皇室一直以来息息相关,不可分离,慕容王爷要迎娶王妃,我这个皇上自然要帮忙安排了。子骞也不必推脱,等会我便会派些人手前往王府,听候子骞你的差遣。”
“那臣在此便谢过了。”既然夏玠坚持,慕容子骞也不好拒绝,只好应道。
酒过三巡,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三人便开始聊起了慕容子骞不在的一个月所处理的一些寻常政事,倒是一派和睦,而席渊和慕容子骞也是难得的没有争锋相对,只是和平对坐着谈着公事私事,少见的和谐。
大约到了日暮时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三人又畅饮了就着几样合时的小菜畅饮了几盅,这才散了席。慕容子骞告辞回王府,而席渊自然是回丞相府,两人先后离了开来,而夏玠却久久坐在原处没有动弹。
“皇上,天色已晚,该回寝宫了。”一边貌美的侍女莺声燕语地软软说道。
“罢了罢了,起驾回宫吧。”夏玠懒洋洋地说道,这才懒懒地动身站了起来,心中郁郁,直想着渴求而不得的美人儿终究是再无机会伴于自己身侧了,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生气。合着自己听了席渊的话搞出了那么些事情来,终究还是一场空。席渊也真是的,到了竟恭喜慕容子骞娶叶青为王妃,关键时刻竟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夏玠才走到门口,就有一人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龙吟阁的门冲了进来,差点把夏玠给撞倒。幸好夏玠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连忙搀扶住了他,夏玠这才不至于摔个仰面朝天。
“谁……!”夏玠心中正有气呢,正想问谁这么无礼,但是刚刚站定,身后的两个侍女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行礼,竟在自己脚边吓得簌簌发抖,夏玠心中便明白来者是谁了。
能毫不客气地闯进龙吟阁来,将自己撞个跟头,又让自己的侍女吓成这样,除了他亲爱的妹妹夏瑶公主,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