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死亡,全歼敌兵!”副都尉朝林依蓝竖起了黑色长枪,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无死亡,全歼敌兵!”骑兵部的战士们也竖起手中的武器,吼着回答。
雄浑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战场上,短暂的沉默过后,士兵们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叫好声,全无刚才令人胆寒的脸色。那运粮的官儿走了过来,道,“你的兵不错。”脸上满是赞赏。
林依蓝看着他,没什么笑容地平静道:“谢谢,不过你还是快点清点士兵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那人也知道厉害关系,马上就收兵清点人数。没过多久,人数清点完毕,大家就踩着点回撤。
林依蓝把那个被俘虏的将领放在副都尉冷捷的马上,一本正经道:“你驮着吧。”不需要额外的解释,她自己已经策马离开了。
冷捷看了一眼林依蓝的背影,年轻英武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沉沉地点了一下头。
经此一役,骑兵营就出名了,不只是因为林依蓝生擒了一个将领,而是因为他们的伤而未亡一个,那些被及时救回来的士兵描述地绘声绘色,也让大家对这一场战争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林依蓝的名头,那自然是不用说,之后,她从都尉升到了校尉,原来的校尉被调去了慕南天的身边。
林依蓝的升迁速度足以让人惊讶和眼红,也自然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力,林依蓝也一跃成为军营里被私底下谈论最多的人,很多人都猜测林依蓝是不是和玄甲军之中哪个大官有关系,要不然怎么会升迁那么快啊?
可是一直都没得到当事人的反应,所以也只是猜测而已。
总习惯旁观别人对自己议论猜测的林依蓝,在默默听完新版的话题之后,悄然无声的又消失了。
她总不能告诉这些人,跟她有关系的,不是普通的大官,而是他们的主帅慕南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一般,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他们……是夫妻。
林依蓝一路随着玄甲军北上迁徙,时光匆匆,她在军中的岁月是越来越长了,只有偶尔沈孟玉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来见见她,告诉她关于山上的一切,好让她放心,其他的,便只剩下浴血奋战了。
自从得了穿云弓之后,林依蓝再不冲锋陷阵了,她擅用的兵器可以远距离射杀,不必近身搏击,可是,随着她一路帮着慕南天过关斩将,官位也是青云直上,从都尉一路到如今的五品将军,她底下的人也越发的了解到——
因为穿云弓适用远攻,她一般不冲锋陷阵,但凡是与“沈非”对过阵的将领都知道,要么你就冲在最前面,要么你就别出现在她眼前。
她确确实实是个福星福将,也沿袭了主帅大人的出战比胜的好传统,可是,却生人勿近,她是个冷漠的福将,从没有人看见她在军营之中会跟什么人说话,除了主帅王爷之外,她几乎不跟第二个人说话了。
林依蓝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到别人的想法了,与最亲近的人越来越少有联系了,连百瑞他们的消息更是少的可怜,只是偶尔能从军士口中互相传开的消息之中,才能辨别出来。
当初,连圣天带着秋儿离开了,连百瑞却没走,他的原话是,“我还有事情没完成,等我得到我所想要的,自然会回去。”
林依蓝不好问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能干涉,于是从那儿之后,便再没联络了。
关于东方牧歌和慕思远他们的消息,反而轻易得到的多,因为慕思远是慕南天的心头刺,慕南天对他们的关注,那是至高无上的,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宫中那位皇后娘娘。
无论过去慕思远和慕南天之间是什么,如今都是敌手,而东方师叔还有牧歌师兄坚决拥护慕思远到底,他们便注定是永世的敌人了。
谁也无力改变什么,这一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没有人能够停下,这个错误只能继续延续了。
直到有胜负之分,那时候或许才能天下太平。
“沈非,我要你三日之内将浮梁县城攻下,否则,军法论处!”军中便是军中,毫无情面可言。
林依蓝默默点了头,不认也要认。
这长期的折磨,她忽然间好希望可以早一点结束了。早一点决战早一点解脱……
当日午后,点齐兵将,林依蓝便出发了,带着几万玄甲军继续打着前锋。
浮梁县城。
城楼下,林依蓝骑在黑色高头大马身上,右手的银弓穿云发着寒光,背上的烽火连天箭更有一股寒冷杀气。
攻城正在进行中,她并不出手,只让底下的玄甲军去拼杀。攻城,从来都是不易的,尤其是浮梁县城城楼高耸,易守难攻。
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守将却是从前东方青云门下的强将,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县城的重要性,跨过这座小县城,前面便是极其重要的要塞了,这是前大门。
“将军,城门坚固,撞不开。”底下副将来报。
“将军,城墙太高,梯子够不上。”又一个人来禀报。
林依蓝沉了沉,抬首往城楼上面一望。正巧,此时城楼上的守将俯身朝下面望了一眼,对上她的视线,心里蓦地一惊,那是股杀气。
林依蓝缓缓垂下眸子,好一会儿,轻轻道:“让大家停下来。”
两个副手看看林依蓝,不敢多问什么,凭着她的战绩,他们听命便是了,多问无益。
玄甲军按照命令,全体停下攻城,守城的人看着,反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这是想做什么了。
林依蓝伸手从背上抽出一支箭来,搭上银色寒弓,瞄准着城楼上的某一个脑袋,沉沉道:“城楼上的人听着,我这箭只想射一个脑袋,若有人想开了,此时投降,还来得及。”
城楼上一片寂静,随即哄闹无比,鄙夷声四起,充满了不屑。尤其是守城的将领,他不应该用那轻蔑的眼神看着林依蓝的。
林依蓝眼中,闪露一抹寒意,拉弓放箭,烽火连天箭宛若满天烽火直冲而上。
“突”的一声,准准扎在了浮梁县守将的眉心处,他只来得及错愕,连惊恐也顾不得,便直直往后倒去,城楼上的守军,方寸大乱。
林依蓝挽好弓,顺手一踢将梯子安到城楼下,施展轻功登楼而上,在诸多军士还错愕不已之中踩上城楼,拔剑开杀戒,见血封喉。
等军士们反应过来,大约都死伤过半了。
两个副将见状,一人一张梯子,登上梯子顶端借力,也学着林依蓝的模样冲上去。有身教在前,玄甲军的士兵便知道该怎么做了,纷纷效仿之。
那边,林依蓝和两个副将已经杀到了城楼下,两人垫后,她去开城门,大声一呼,他们退后,外头士兵用大木一撞,城门骤开,再没有什么阻碍,可以长驱直入了。
有人给她牵来了马,林依蓝一跃上了马背,漠然收缰,铁蹄入城。
夜幕之下,城内正大肆屠杀,血腥遍地,林依蓝忍着那浓重的血腥,喊停了屠杀。
慕南天带着大部队入城,她第一件事便是上前去,“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死!”
慕南天淡淡瞥了眼城里的四处狼藉,道:“你是大将军,你说了算。”
冬去春来,夏去立秋,一年多便过去了。
暮春夏初,林依蓝穿着一身战衣,落寞独立于华庭花园之中。昨日作为先锋军的先锋将军,林依蓝率兵攻入禹州城,慕南天第一件事便是将这繁华无比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民脂民膏的知州个人别苑给了她,美其名曰:论功行赏。
其实,她想要的,又岂是这一座院子?
罗定成刚刚从慕南天那边过来,转过前院入了花园,远远瞧见独看落花的身影,从这里看去,她的身姿竟是有些落寞的。
不过,那样的念头很快就被罗定成给否决了,他扬声喊道:“沈将军。”
闻声,林依蓝只顿了一顿便回眸看他,罗定成顿时有种错觉:回眸一眼百媚生,那双明眸如水荡漾……
“罗将军,什么事?”
罗定成很快把那股奇怪的感觉甩掉,正色道:“是我刚刚从王爷那里过来,王爷让我告诉沈将军你,从今日起你便是玄甲军的大将军了。”
玄甲军,大将军?林依蓝反而一下子愣住了,玄甲军,从来是慕南天那支军队里的精锐之师,是他的亲信之师,攻城略地必然以玄甲军为前锋开路,遇见最棘手的问题,也必然是要用上玄甲军的,他竟然……要把这支军队,交到她的手上么?
“沈将军,你可是有什么为难?”罗定成见“他”发呆,以为她是胆怯了,可是从他的角度看,这位“沈非”沈将军完全有能力领导,昨夜攻城,半夜开始至今早,短短几个时辰内她便攻下了禹州城,这样的能力,放到哪里都是不可思议的。
“不,不是。王爷为何突然这样决定了?”慕南天,他想做什么?
“王爷的决定我不好过问,沈将军既然没问题,明日军营见了。”罗定成简单交代完,便离去了。
留下林依蓝一人,她忽然间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好久好久,天空飘起了下雨,蒙蒙细雨,她在雨中站了许久,痴痴抬着掌心去承接那雨滴,却怎么也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