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的主意本来就很好,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又看那两个人的了。”东方牧歌老神在在道,他看上去倒是很有信心啊。
那两个人,最好是将他们的谈话原封不动的带给慕南天,倘若他是真的想用这两个废物打听消息的话,也太失算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刚刚那两个人太过简单,让他们一试便试出来了,还是,其中别有深意呢。
连百瑞恍然大悟似的,眯起眼睛笑,“好,你看的比我透彻。难怪小天会叫我跟你好好学习,你是个好老师。”他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美好。
“你也不差嘛,该是我向你学习才是。”东方牧歌谦虚道。
“嘿嘿嘿……这都是小天教的,都是小天教的好嘛。还有阿非……”连百瑞笑的腼腆。
东方牧歌摇摇头,没说什么转身便回了军帐,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但愿,事情能够顺利一点才好。
玄甲军营,慕南天住所帐篷。
“桓桠究竟怎么样了?”看着慕南天那张铁青的脸,林依蓝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勇气说话,追根究底,打破沙锅问到底。
慕南天明显是已经被她气的差不多了,但是,林依蓝这么一开口,他还是往她那里看了一眼,也仅仅是轻轻一瞥,并不开口。
“桓桠受伤了,伤的怎么样?还差半寸,就是没事,是吧?”林依蓝知道他是存心故意的,所以也不计较。
慕南天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冷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南天,你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也该知道此时此刻我会在想什么。虎威营的援军,关系着那四千人的性命,桓桠出去是做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你派桓桠去拦截援军,可是桓桠负伤而归,我可以理解为——援军已经成功抵达这里,而你……的如意算盘即将化为泡影么?”
“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又包了太久,里面已经生出新肉,要将长出来的新肉剜掉,才能上药包扎。”慕南天面无表情地道,不过这话没头没尾的。
什么?林依蓝忽然听见慕南天那话,还一愣一愣的。
慕南天看见了她的反应,却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讽刺的意味,“你不是问桓桠的伤势么?他可是险些就废了一条胳膊呢,就算如今保住了,也要承受别人不能承受之苦,生生将血肉挖掉。倘若真是你的搞的鬼,你怎么对得起他?”
“怎么会是我搞的鬼呢,你颠倒是非黑白了吧,慕南天?”林依蓝心中无愧,抬头挺胸,底气十足地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啊。桓桠会受伤是因为你,我会这么辛苦也是因为你,如今我受伤下不了床,还是因为你,无论什么样的悲剧发生,通通都是因为你啊。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到底是知不知道啊?”
且不说林依蓝这番话是说了什么,单是她这可有可无的语调,和若无其事的态度,就足以令人恨得牙痒痒了。
这可有可无的态度,实在是……
慕南天紧紧盯着她,那一双幽深的寒眸盯着林依蓝那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像是要看看透这双眸子的背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灵魂似的。
林依蓝被盯的都有点背上发冷了,慕南天这看人的习惯可不怎么样啊,就算是想看见她心里的想法,也不必如此的。何况……
她也没什么心思值得慕南天窥探了的吧?反正她已经是在他的势力范围了,瓮中鳖了呀,逃也逃不出去,就好像永远翻不出如来佛祖掌心的孙猴子?噗……看她把自己给比喻的,真的越来越不争气了。
“林依蓝,你究竟是何时变得这么聪明的?”慕南天看着看着,便开口道。
这话,毫无预警,像是忽然想到,特别像慕南天心血来潮的一个问题。可是,林依蓝她是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的么?
林依蓝听到这问题就忍不住嘲笑道,“慕南天,我是什么时候傻过了?值得让你问出这个问题来?”
“是么?”慕南天不以为然地侧过身去,黑眸之中的深意,只有他自己看的见。
眼前的林依蓝,这可有可无的态度,暗暗中透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好像让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在天牢之中,见到她的时候,那股势不可挡的气势,浑然天成的傲气……
两年前,天牢重地。
天牢就是天牢,从来就与地方上的普通牢狱不同。把守森严自然是不必说的,就连墙壁也要厚三分,那栅栏也要更牢固,这地方更是阴气极重。
大概就像别人说的那个样子,天牢死的人太多,关过的太多有怨的人,最后怨气不散,让这个地方不但不见天日,更是阴森恐怖的厉害,若是可以,想必是任何一个人都要退避三舍吧,没事谁也不愿意往这里面钻。
当然,被关进来的人,就另当别论了。比如三天前被关进来的叛逆臣子左相府中的家眷。
逼宫叛乱事件已经落下了帷幕,二皇子慕南天带兵归来,一举拿下叛军,左相被当场诛杀,家眷事后被抓捕入狱,只因为前日是先皇国丧和新皇登基之日,所以暂且关着他们不杀。
如今么……
女狱卒看看牢里关着的女子,都觉得她可惜了,不由得叹一口气。
见过惨的,可没见过这么惨的,父亲位高权重还叛变,被当场诛杀,身首异处。
母亲算是好的了,在得知事情之后,受不了丧夫之痛,也一根白绫上吊了此残生了。她死了个痛快,一了百了,也免去了在天牢之中受苦跟有朝一日曝尸荒野的凄凉,起码那时候死了还有人收尸。可是女儿呢?
而唯一剩下的,这相府的大小姐,娇娇弱弱,身子骨之单薄,像一阵风就会被吹走,看那模样长的,也是国色天香,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京城里有名的美女,除了刚刚入宫为后的第一美人季柔情,就数到她了。
可谁曾想,这堂堂相府的千金小姐,本来养尊处优的大美人,有别人没有的荣华富贵和优越生活,奴仆成群,两手不沾阳春水,却在一夜之间便落到了在这天牢之地受苦,等着人头落地的凄苦。身边还一个亲人都没有啊。
好生凄凉啊。
这些天了,她都一句话不说,除了送饭进去她会吃之外,她就好像是死了一样的,要不是她夜里偶尔还出几声,也不知道念的什么,就真的要以为她没气已经不会动了。
好好的一个绝色佳人,就这么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怜啊。
狱卒再看一眼阴暗的牢房,摇摇头,叹息着继续巡视了。
真的太可怜了!
牢房里,关着的犯人女子穿了一身绫罗绸缎,在牢里的几日折腾,已经皱皱巴巴,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显得有些破旧了,她屈膝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把脸庞埋入双膝间,似乎是睡着,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在睡,还是怎么了。
入狱三天来,她就一直是这样的姿势,也不吭一声。
女狱卒巡视了一圈回来,她还是屈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从外面看进去,里面阴暗的有些吓人,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一团影子看着更可怕。
整个天牢里,只有过道点着火把以照明,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这死牢里更是暗的吓人,阴森得恐怖。
在外面站了好久,还是不见角落里那团人影动一下,女狱卒就担心了。
二皇子……不对,如今已经该叫镇南王了,王爷有交待,这个人是林家余孽,必须看管好了,若她出了什么问题死了或跑了,她都是要吃罪连坐,担待不起的呀。
女狱足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证明里头那个是活着的,可别出什么状况了。她鼓足勇气又走近牢门一步,望着牢房里面的黑漆漆,道:“林依蓝,你在做什么?”
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静静的。阴影之中,角落里的人一动未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没听见有人在叫她。
“林依蓝,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呀?”女狱卒凶神恶煞道,其实,她心里是很怕的,很害怕,所以喊的比较大声,以此来掩饰她心里的慌张。
“……”里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蜷卷着的人,也还是一动未动。
“喂……林依蓝,我是在叫你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呀,你要是再不出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直得不到回应,心里就更慌张了,女狱卒不由得喊得更大声了。
“……”
可是,牢房中角落里的那个人迟迟不动不出声,女狱卒心急又怕,“林依蓝,我告诉你,你再不出声,我可就……我可就进去了我!”
女狱卒气急败坏,拿出钥匙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开这个牢门的,大概是太心急了,以至于左右翻找,试了再试,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钥匙,“喀”的一声,锁开了。
霸气地抽出锁链,女狱卒照着牢门临门一脚,气势汹汹地冲进门去,牢房里暗的可以,可是角落里的目标实在明显,她几个大步就冲了过去,居高临下地吼着:“林依蓝,我在外面叫了你半天,你是听见没有?倒是吱一声啊你……”
林依蓝要是再不动的话,难保她不会动手去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