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安景凉的速度会这么快,在我还没有想好对策之前就这么出现在了我面前,很显然震惊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勤太妃和温念裳亦是因着那一声大吼而愣住了。
我才不管安景凉此时是什么样的神情,我的眼里如今却是只有安景尘一人,然而自他出现在我视线时起,他的头始终低垂着,连着一眼都未朝我们看。我急急的想要冲上前去,然而双脚还未跨出一步,便是被勤太妃一把拉住抵在了身前。
“都别过来,不然我立刻杀了她。”不知何时,脖颈间已横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略略动一动,就能感受到划破皮肤带来的刺痛。我皱眉瞥向勤太妃,不觉轻怒出声:“勤太妃,你在干什么?”难道她以为,拿我做人质就能威胁安景凉吗?
他该是以为我在大火里烧死了,如今出现在这里,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吧!在安景凉心里,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如何还会留我,枉勤太妃这么聪慧的一个人,居然蠢到来拿我要挟安景凉。
“你给我闭嘴。”她边说边将我推至温念裳怀里,让她来控制我,尔后冷笑了一声,朝了安景凉道:“千算万算,我还真没算到会在这里看到洛子衿的墓穴,皇帝啊,你可知道这里头躺着的人现在的模样吗?”
安景凉深邃的眸子朝我望来,眉心一皱,果然是有些惊讶,然片刻后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目光移向勤太妃,冷然道:“朕忍了你这么多年,原本就想着要在母妃面前亲手杀了你,如今母妃的墓穴就在此,你已死到临头,无路可走。朕终于不必再同你演戏了。”
“这么多年对你嘘寒问暖,我也是累得很,如今也不必装了,也是时候来了结下你我之间的恩怨了。”勤太妃收了面上的笑意,转而狠狠的盯向安景凉。
安景凉负手而立,面上不慌不乱,只镇定应道:“眼下这皇宫内全是朕的人,就连太后一党朕都已经连根拔起,难道还怕你区区的一个太妃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朕要拿你的血来祭奠母妃的亡魂。”
“哈哈……”勤太妃却是大笑了一声,应道,“皇帝啊皇帝,你也太天真了一些,你就真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入了地宫吗?说起来,这地宫的位置还真真是好,所通之处横穿了整个皇宫,你说,倘若这地宫塌陷了,你这皇宫可还保得住吗?到时候,可不止是我的血了,恐怕是要连带上你们一起,替我陪葬了。”
我一怔,勤太妃此话是何意?为何她先前并未和我说起?我抬眼望向安景凉,他紧抿着双唇,满面冷意,垂在两侧的双臂亦是直直的挺着,仿若是在隐忍着一促即发的怒气,深邃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之下越发的冰冷无情。
“勤太妃,你别太得意,眼下可是我们占上风,即便你不怕死,那么你唯一的儿子呢?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吗?”安景凉身旁的宁清月一改之前的温顺,此时却是满面肃然,说话的同时亦将身后的安景尘一把拉了出来。
安景尘无动于衷的任着她推至地上,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为何不反抗为何没有半点反应?
“你们……你们对他做什么了?”我将目光投向宁清月,她却不过只是扫了我一眼,并不打算回话,我又将目光移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宁玄曦,他却只是微微皱眉,朝我摇了摇头。
“你们……”
话还未出口,安景凉却是冷冷的打断了我的话,“你当真……不在乎他的死活吗?”这话,却是对着勤太妃说的。
我想要挣脱开温念裳,然刀子梗在脖颈,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勤太妃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却是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她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朝我指来,“那么皇帝,你也不顾她的死活吗?”
“她苏羽歌乃叛贼之女,已被陛下贬为庶人,勤太妃,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陛下怎可能顾念她的死活,依我看,你还是速速投降吧,兴许陛下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宁清月赶在安景凉面前朝了勤太妃怒言道。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勤太妃狠狠剐了一眼宁清月,复又道,“皇帝心中的想法,本太妃是一清二楚,皇帝可当真愿意看着苏羽歌死在你面前?皇帝你……舍得吗?”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景凉,一字一句道。
“别……”想要说别管我的,只是才开口,便觉脖颈一阵刺痛,然后便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在颈间滑过,眼角瞥到猩红的血液,我不禁住了嘴,未想到温念裳这么狠心,她是当真要杀我吗?
倒也不是怕死,只是我还不知安景尘现在是什么样?他躺在地上不曾起来过,他是死是活?我担心的也不过就是他的安危罢了。
“放开她。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呵呵……”勤太妃轻笑道,“何必呢,反正咱们都得死,谁都出不去。不过在大家死之前,我还想告诉皇帝你一件事,我曾经答应洛子衿替她保守秘密,可惜她抢了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实在太令我失望了,如今,我也无须再守着这份承诺了。皇帝,你可想听吗?关于你的母妃……和御剑山庄庄主宁凌天的风流史记。”
此话一出,宁清月和宁玄曦两人面色一变,连着我都愣住了,勤太妃为何会知道?看安景凉的表情,他果然根本就不知宁玄曦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景凉负手站立在离了我有几米开外的地方,眼神冷冽,声音亦是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凉。
“陛下……”宁清月方要开口,却是被安景凉抬手打住了。
勤太妃缓缓至安景凉神情,她背对着我,我瞧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只听她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知道吗?你的母妃,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洛子衿,她其实就是个荡妇,在入宫前一年,她和宁凌天有了孩子,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你一定猜不着……”
“你说什么?”安景凉青筋爆出,跨步上前,一把權住勤太妃的脖颈,“不准你侮辱朕的母妃,你动用巫术害死了她还不够吗?如今还想要污蔑她,你说你该不该死!朕可真后悔,朕应该早点将你杀了才好。”
“太妃娘娘……”温念裳惊呼,正欲拉着我去救勤太妃,本来静立在安景凉身后的宁玄曦却是突地飞身而起,一掌将她打翻在侧,尔后旋身将我护在怀里。
“阿羽,你怎么样?可有受伤?”低语焦急声在耳畔响起。
我方才回了神,定了定步子,也来不及去回他的话,只一把将他推开,径直冲至安景尘身侧,吃力的将他的身子抬了起来,这才看清他的脸面,却是面色苍白,若不是指尖仅存的一抹温度,我当真以为眼前的他已经死了。
然好在,他的意识尚还清醒,他微微张开眼瞧向我,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朝我轻摇了摇头,还未等我细细询问,身子已被人拉起,我转头瞧去,却是宁玄曦,他拉扯着我往后退去,全然不顾我的挣扎。
“你放开我。”
“倘若你真要救桃花公子,那你就听我的,别动。”宁玄曦低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再次看向他的眸子,那双清澈的双眸中透着一股能让我信服的光亮,终究,我还是应了他的话,只能无助的注视着倒在一侧气若悬丝的安景尘。
我如今也管不得勤太妃的话了,我现在所有的心思全都系在了安景尘身上,他怎么了?他受伤了吗?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起来?到底安景凉对他做了什么?
安景尘,你快起来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坚持到现在,答应帮助勤太妃,不得已动用图咒,全都是因为你,我不怕死,可我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你,可是为何你现在在我面前却是这个样子,你不是百花宫的桃花公子吗?你的武功不是很厉害吗?为何现在会是这样?安景尘,你听到我内心的呼唤了吗?安景尘,我求你,你快点起来,快来救我,快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安景尘……
内心无比煎熬的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儿,以至于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听不到。我不管他们为了什么,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现在只要安景尘能平安就好。
眼睛酸涩难忍,加之方才才因动用图咒吐了血,此时心中压抑的难受至极,喉咙口泛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脖颈的伤口处更是刺痛的厉害,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啊哈哈哈哈……”勤太妃放肆的大笑传入耳中,片刻后方才止住,“你也不必想着杀我,反正咱们大家都出不了这地宫。方才我失了咒,这地宫很快就要塌了,什么宝藏什么秘密,全都掩埋了吧。我可从来不怕死,不过能拉上你们甚至整个漓月为我陪葬,我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你……”宁清月气的杏眼怒瞪,“你凭什么以为我们会信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妖言惑众。陛下,您还不快动手,此等妖妇如何能让她久活于世,当真是死不足惜。”
我将目光投向安景凉,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他在估量勤太妃此话的可信度,毕竟在他看来,勤太妃是断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他不能冒一丁点的险。
“倘定若你不信我,那你便问问苏羽歌,你问问她,可是她和我同心协力一起动的图咒?”
齐刷刷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不觉想要后退,然下一秒,安景凉的手已经朝我伸来,一把将我拉到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