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之坐在床头,桑芷正站在后面为她捏肩。
屋门正关着,忽然听得一阵叩门声,姜妙之朗声问道:“谁?”
门外说道:“妙之,是我。”
姜妙之喃喃自语道:“是怀子启。”
说罢便扭头看了桑芷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桑芷会意,走去开了门,却望见灌童端了一碗面站在公子扶苏身后,啧啧啧,看样子,公子这是有备而来啊!
公子扶苏抬脚进屋,灌童端着木托也正要跟进去,公子扶苏却是转身与他低声道:“你先在外侯着。”
桑芷在一旁看着,思忖着公子要灌童先在外侯着,他这是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啊!
公子扶苏进了里屋,一见着姜妙之便笑着问道:“妙之,你要不要吃我下面?”
姜妙之听言微微一愣,张口结舌道:“吃……吃你下面?”
说罢,本能的看了眼他的下面。
公子扶苏一脸天真,笑着应道:“对,你要不要吃?”
说话间本能的朝姜妙之走近,姜妙之吓得连忙伸手示意他不要走近,且呼道:“别!你别过来!”
公子扶苏不解,这便驻足,问道:“怎么了?”
姜妙之道:“你怎么能这样呢,救我一命便要我吃你下面,你太恶心了!”
公子扶苏越听越是一脸茫然,言道:“哪里恶心了?你都没吃过怎么就知道恶心?其实我昨晚吃过,味道还不错,灌童也吃过。”
姜妙之怔住,瞠目道:“你……你还吃过?还有灌童也……”
这是龙阳之好,当真是太重口了,姜妙之莫名脑补了那基情四射的场面……简直丧心病狂!
天哪,男神形象瞬间崩塌!
“对呀,要不你也尝尝?”说罢便扭头看向门口,呼道:“灌童,进来。”
姜妙之正想回绝,顺带着骂他一顿,却望见灌童端着一碗面走进来,怎么……是这个下面……
灌童走进里屋,走到公子扶苏身旁,唤:“公子。”
公子扶苏随即将面端着坐到床边,笑问姜妙之:“妙之,吃么?”
灌童言道:“要学做饭绝非一朝一夕,我家公子昨儿回府之后找府上的姑姑学了一晚上,也没学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学会了下面,这碗面是公子特意下的,姑娘定要好好儿尝尝。”
姜妙之望着那碗面,总是免不了想到方才脑补的基情场面,于是乎,看着美味也丝毫没有食欲。
只是,灌童适才也说了,这是他家公子回去之后学了一晚上才学上的,如此心意,她又岂能辜负。
姜妙之太眼看着公子扶苏,问道:“好吃么?”
“好吃!自然好吃!”公子扶苏说着,又转头看了灌童一眼,言道:“灌童口味这么挑的人吃了都说不错。”
怎么又提灌童吃过……姜妙之听后,又忍不住脑补了那基情画面。
公子扶苏见她仍没有要动筷的意思,索性说道:“不如我来喂你。”
说完也不等姜妙之回复便拿起筷子挑了些送到姜妙之嘴边。
姜妙之没辙,只好将就着吃了一口下去,公子扶苏当即询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好吃确实是极好吃的,不过姜妙之却是嘴硬得很,咂咂嘴,斟酌道:“嗯……对于我这个从不挑剔的人来说确实还可以。”
公子扶苏这下便有了些自信心,满脸欢喜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女儿家,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还可以,其实就是很不错。”
姜妙之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不说我这只是在安慰你?”
公子扶苏笑而不语,只是又挑起些面条送到姜妙之嘴边,姜妙之却是将碗与筷子都夺来,言道:“要你喂着怪别扭的。”
说罢便自己吃起来,待吃完了便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仰在床头,一副享受的样子,公子扶苏从桑芷手里头接过手帕,小心为姜妙之擦拭嘴边的残渣,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笑道:“瞧你,吃完了嘴也不擦擦。”
他这般亲昵之举,换正常姑娘皆有些避嫌,即便姜妙之身为二十一世纪的豪放派女汉子,亲身经历也不免有些不舒服,赶紧推开他的手,而后看着桑芷,唤道:“桑芷,扶我出去走走。”
“诺,”桑芷应了一声正要走过来,公子扶苏却是一脸诧异的斥责道:“你要出去?我不是要你躺在床上好生休养?”
姜妙之嗔道:“这么些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出去走走有利于身体恢复你懂不懂?前阵子你许久没来看我,我腿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这几天桑芷常扶我出去散心。”
公子扶苏道:“那今日换我来扶你。”
姜妙之正想拒绝,岂知他又变着法儿的将桑芷支走,冲桑芷说道:“桑芷,你是不是该替妙之熬药了?”
说罢,朝着桑芷挤眉弄眼,桑芷没辙,只好应道:“公子说得是,奴婢这就去熬药。”
桑芷说罢便走了,姜妙之只好由着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将她扶着出去,一路随处走走,却不想无意间便走到了雎园外面,公子扶苏本想扶着姜妙之离开,姜妙之却偏是要进去,他也只好依着她。
想想往日这个时辰,蒙恬都该在雎园的练武场上练武,今日却是没见着他,是以姜妙之一进园子便停下来,狐疑道:“怎么没见蒙恬将军?”
公子扶苏听言微微一愣,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姜妙之有所察觉,亦是与他相视,问道:“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吃的?”
公子扶苏被她这两句话拉回了思绪,嘀咕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蒙恬的。”
姜妙之闻言亦是有些发愣,对呀,她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蒙恬的,什么蒙恬将军,未免太过正经了,她以前是唤他“大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大叔”二字,她竟似乎叫不出口了。
姜妙之继续朝着练武场上的茶案走去,含糊的说道:“兴许只是许久没见过他了。”
“许久?”公子扶苏随口说道:“当真许久没见他了?前阵子你住在灵均院的时候,他不是天天都去看你?”
那天蒙恬与他说的话,他可一直都记着呢!
殊不知当日蒙恬所言皆是随口胡诌,他竟信了。
如此莫须有之事,姜妙之自是听得一头雾水,言道:“什么呀,我住在将军府这都半个多月了,他什么时候来看过我,不过说起来……我似乎都五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话音落下,公子扶苏已扶着她走到茶案前。
提及蒙恬,公子扶苏总想着将这个话题避过去,于是扶着她坐下,问道:“妙之,你会下棋么?”
下棋?笑话!当然会!
在五子棋方面,她可是考古队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她的考古队只有九个人……不过她这棋艺真的可以用“精湛”二字来形容!
只是嘛……秦朝似乎没有五子棋这种东西……
没关系,姑且不论五子棋,在象棋方面,她也算半个高手啊……
不过……象棋虽起源于先秦时期,可那时的象棋皆是以象牙所制的棋子,黑白各六枚,虽也是黑白对弈,下法却颇为复杂。而流传到后世盛行于现代的象棋,相传为唐代牛僧孺所制,刻圆木或牙、骨为棋子三十二枚,红黑各半,两人对弈,红方以帅统仕、相及俥、傌、炮各二,兵五,黑方以将统士、象及车、马、炮各二,卒五。对弈之时双方轮流行棋,以“将死”或“困毙”对方将帅为胜,下法想必与先秦时期大不相同。
那么,飞行棋呢?噗,那就更不可能了。
古代人下棋多是下围棋,这个围棋嘛,在她看来是一种非常高逼格的东西,为什么说围棋非常高逼格呢?因为她不会啊……
记得小时候看《围棋少年》,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啊!不过更多时候是一脸懵逼,因为在那部动画片儿里,主角一言不合就和各种炮灰PK对弈。
姜妙之诚实的摇了摇头,道:“不会。”
唉……身为一个大家闺秀,身为当朝鸿儒淳于越的女儿,她居然不会下棋,这事儿传出去难免遭人笑话,可她对围棋真的是一窍不通啊,就算吹牛也吹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乱下一通吧,到时岂不是更丢人现眼?
公子扶苏却是丝毫没有取笑的意思,只道:“不如我教你?”
教?教你奶奶个鸡大腿啊教!
听说围棋很难,这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除非她是神童,可她若是神童,还需他来教?
姜妙之又摇摇头,言道:“我不要。”
公子扶苏无奈道:“围棋你不会,那六博棋呢?六博棋你总该会的。”
六博棋?咳咳,作为一名国宝级的资深考古专家,对于六博棋自然是略有耳闻。
六博棋乃是最为古老的一种棋戏,有现代棋史学家研究称六博棋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皆是由六博棋演变而来。六博棋在春秋战国与秦汉时期极为盛行,上到高龄老人,下到三岁稚儿,几乎人人都会。
这种棋由两人对弈,双方各有六枚棋子,其中各有一枚相当于王的棋子叫“枭”,另有五枚相当于卒的棋子叫“散”,行棋在刻有曲道的盘局上进行,用投箸的方法决定行棋的步数,这种玩法与飞行棋类似。
不过六博棋终究还是太过古老,早些年不知在何处曾出土过一副六博棋的古物,现如今珍藏在广州的南越王博物馆中,姜妙之虽是考古专家,却也只是有幸曾有过一眼之缘,并未有过深入研究,至于具体的下法,自然也只是略懂皮毛,算不得通晓。
据说六博棋的下法与飞行棋极为相似,姜妙之所了解的只是行棋的步数有些类似,至于其它的……六博棋双方各有六枚棋子,而飞行棋双方都只有一枚棋子,在这一点上大相径庭,因此,六博棋下法与飞行棋相似的这一说法不攻自破。
六博棋到底是人人都会的,姜妙之倘若还是说不会,那恐怕就得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姜妙之自然不想说她不会,可她若是说会……那万一待会儿玩起来的时候露出马脚可怎么好。
于是乎,姜妙之笑道:“玩六博棋多没意思,不如咱们玩点新潮的棋戏。”
“哦?新潮的棋戏?是什么玩法儿?”
姜妙之满脸笑意,言道:“五子棋。”
“五子棋?”公子扶苏琢磨道:“果真新潮,我都没听说过。”
姜妙之不禁得意起来,这便取笑道:“连五子棋你都没听说过?!啧啧啧,亏你还是巴夫人的侄儿,居然这么孤陋寡闻,你从这儿出去啊,可别说你认得我。”
公子扶苏皱了皱眉,借势握住姜妙之的手,言道:“好妙之,不如你教教我?”
姜妙之无意识的抽回手,拍拍胸脯子,有些得意忘形,言道:“姑奶奶我从不收徒。”
公子扶苏索性开了金口,唤道:“师父。”
“再叫一声来听听。”
“师父。”
姜妙之听得心里头美滋滋的,这便答应了,抬手摸摸公子扶苏的头,笑道:“嗯,徒儿真乖。”
灌童在旁看得一脸黑线,想他家公子平日里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大秦的长公子啊,居然追一个姑娘,居然让人家摸他的头,还叫人家师父,简直了!
就想道一句:公子,你节操掉了!
姜妙之收回手,瞧着灌童道:“灌童,去取棋盘来。”
“棋盘?”灌童一脸懵逼:“什么棋盘?”
“围棋的棋盘哪!”
灌童道:“姑娘不是要教公子五子棋?何故要我去取围棋的棋盘?”
姜妙之道:“要你去拿你就去拿,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点儿,我要是不高兴了,可有你家公子好受的。”
灌童看向公子扶苏,请他示意,公子扶苏道:“妙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诺,”灌童这便去取棋盘。
待灌童走远,姜妙之便与公子扶苏道:“诶,我是你师父,你以后不准直呼我的名讳。”
公子扶苏连连应道:“是是是,师父所言极是,徒儿知错了。”
未几,灌童取来棋盘,姜妙之这便着手教起公子扶苏,想来这五子棋到底是太过简单,姜妙之教了那么一小会儿,公子扶苏便可出师了。
公子扶苏倍感有趣,问道:“这五子棋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姜妙之顿时有些发懵,妈蛋,这可要她怎么回,难不成还得实话实说?那岂不是惊世骇俗?
唔……
姜妙之搪塞道:“这是我们齐国传来的,在齐国,五子棋可谓是家喻户晓,连三岁小孩儿都会下,你是秦国人,自然不曾听说。”
公子扶苏斟酌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