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骄宠 > 496 颛孙无极全文阅读

这孩儿自然姓魏,单名一个胜字。琉璃便唤他胜儿,当真爱如骨髓。

琉璃看着怀中孩儿,目光变得柔和,却又忍不住嗔了一眼,立志孤身一生的兄长,多的话却不好说出口了。

玲珑在旁边看得好笑,就也抿唇笑起来,随后将元辰拉到身边,要交代他一些事情。

寿寿今年也是七、八岁的儿郎了,生的眉宇开阔、清俊优雅。小家伙长得像舅舅,又是自小被舅舅教大的,言行举止都学着舅舅,因为被教养的严格,不管是学识还是风度仪态,都堪称上上之选,在所有世家贵胄中,小家伙也颇有名声。

寿寿被过继给颛孙氏,虽说只是称呼颛孙无极舅父,仍旧称呼秦承嗣和玲珑父母,但是他生性恬淡,对官场倒是没多大兴趣,反倒对诗书字画爱到心坎里,明显继承了颛孙氏族人的心性。

也是因此,颛孙无极这次远行,才决定把小家伙也带上。一来,增长学识见闻,开阔性情;二来,颛孙无极也想要将颛孙氏留下的积藏、人脉,从现在起,就一点点交到寿寿手中。

就如同他儿时一样,也是很幼小时,就开始接触家里账务了,寿寿同样如此,五岁时,开始陪同他算账、读账本,但因为他当时还在养病的原因,却并未让他出去走动过,是以,现在身体一好,颛孙无极就坐不住了,要带着寿寿游历河山大川。

玲珑心中自然不舍极了,但孩子大了,总不能还一直拘束在母亲身边,成为一个坐井观天的小青蛙。

她是为人母的,心疼儿子自然理所应当,但她心情也不迂腐,绝不会用“父母在、不远游”的规矩约束儿子。

再说,单是表哥自己出门在外,她也真是不放心,且寿寿也大了,如此,让小家伙陪着出去几年,想来也不是坏事。

可心中仍旧不安,玲珑就不免又啰嗦上了,“出门在外要听舅父的话。你舅舅身子康复没多长时间,之后还要好生养着,你在外也要照顾好舅舅,提醒他按时吃药、休息……读书用功是好,但也不能熬夜,要按时休息,不然以后长不高了……要记得按时给母亲写信,多说些你和舅舅的近况,要常联络,不要让母亲担心……身上不舒服要及时告诉舅舅,千万莫拖延,不然生了大病就危险了……”

元辰好脾气的细细听着母亲絮叨,脸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反倒是岁岁和喵喵,两人小脑袋凑在一起,扁着嘴巴小声嘀咕,“这些话母亲重复了有七、八遍了,我都要背下来了。”

喵喵小脑袋点不停,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个不停,“二哥,咱们偷偷上车跟过去好不好?舅舅这一出去就是几年,我想舅舅,也舍不得二哥。”

岁岁点一下她的额头,警告说,“你老实点,别打这主意。哼,小丫头,当你二哥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想出去玩儿么,美得你。你二哥还没出去,哪儿能轮到你,好好在家呆着陪母亲,不然,小心大哥和父亲回头训你。”

喵喵骄傲的一挺小胸脯,“爹爹才不舍得训我,爹爹最喜欢我了。”

“呵,有本事你惹娘生气试试,看最后爹爹到底是心疼你,还是心疼娘?”

喵喵恼的掐了二哥一下。

“你们两在说什么?又闹什么幺蛾子?”

岁岁和喵喵闻声立马挺直了腰板,赶紧扭头过去,笑的讨好额看向来人,“大哥。”

来人自然是秦王府世子秦元绍了。

比起岁岁和寿寿,小勺子自然要更大一些,他的身量也拔高的很快,虽然只是十岁左右,却已经比弟妹们高了快两个头了。

当然鉴于现在年岁大了,已经开始在外交际应酬了,小勺子这个乳名,便不怎么叫出来了。除了玲珑还会促狭的喊儿子小勺子,便是琉璃等人,也都称呼他怜爱的称呼他邵儿。

为长兄的,元绍自然老成稳重。

他深知肩上的重担,是以,从小就不太闹腾,尤其是后来又多了三个人来疯的弟妹,那性子便愈发稳重了。甚至,还有了为人兄的威严,不然,也当成镇压不住下边的三个猴儿,尤其是岁岁和喵喵,那当真是猴儿托生的,一个看不住,便要闹出大动静,非得时时刻刻盯着才好。

元绍见弟妹心虚的看着他,便好气又好笑的摸摸妹妹的脑袋,“可是你又在出什么馊主意?”

“怎么是馊主意?”妙妙不满,“根本没有馊主意,我多乖啊,大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呵,看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又要出鬼点子。”

喵喵哀哀的求情,“我才没有,是二哥了,二哥想和舅舅一起出去玩儿,我这不正劝他安分点呢。”

岁岁躺着中枪,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妹妹,“我比窦娥都冤。”

元绍看了眼苦着脸的岁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喵喵,“不管是你们两谁的主意,都给我安分点。谁要是敢偷偷摸摸跟着舅舅出去,被父亲逮回来后跪祠堂抄书,我可不会给你们求情。”

喵喵吐吐舌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嘀咕,就是大哥想求情,也不成啊,父亲要是生气了,除了母亲能虎口救人,别的任凭是谁都不成了。

“好吧,大哥我们知道了。”心里这么想,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元绍看弟妹苦瓜脸的模样,心里也是好笑。两个调皮鬼,真当他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啊?这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妹们动动眼珠子,他都知道他们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别再窃窃私语,去给舅舅和元辰道别。这一别,之后三五年是见不到了,你们可珍惜好机会。”

两人一听,顿时眉头皱的跟毛毛虫似得,随后也不再和哥哥闹腾,赶紧凑到舅舅和元辰跟前道别了。

虽然该说的话,早一个月都说过了,前几天更是同吃同住来着,可如今朝夕相处的哥哥和元辰就要走了,岁岁和喵喵心里也真是难受。

两人一个依偎在舅舅身边,一个靠着母亲和元辰说话,神态间很是依依不舍。

叙话了好一段时间,太阳都高升了,也是时间出发了。

恰此刻,秦承嗣从秦王府中走出。

今天是大朝日,他本是请了假和玲珑一起出来送行,无奈还未曾出门,墨乙便来报要事,处理到现在才好,便耽搁了叙话时间。

不过,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在这一刻。

一番依依告别后,颛孙无极终究是带着年幼的元辰离开了,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不疾不徐的离开,再见不知是几年后。

*

一路南下,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很是悠然。

马车从外表上看,只是辆普通的青帷小车,除了比平常的马车体型庞大些,驾车的汉子英武些,似乎也没别的不同。

然而,若是从内里看,便能看出,这马车里边的装饰、布置不仅奢华舒适到极点,甚至就连防御,也做的极其到位——里边镀了一层厚厚的生铁,还用特殊的机关装置固定了,不仅有减震设备,那些看似用来换气的小巧空洞,也都装了涂药的箭矢,若是有人起了歹意,怕是根本靠近不了这小车,便要毙命了。

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来找事儿,毕竟那驾车的汉子看着就很英武,不像是一般人。

也或许是因为这汉子的威慑,颛孙无极和元辰一路行来倒是安稳。

他们南行的速度非常缓慢,心血来潮就在某个地方停下,去当地的私塾听些课,去书店买些书本,亦或是碰上些有学识的人,便拜访几日。

一个地方少则停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倒是惬意。

元辰的功课也没有落下,舅父素来亲和,但在他的课业上却要求严格。以往在家时,就连喵喵,若是不能定时定量完成作业,也是要受罚写大字的,他更是不敢懈怠。

好在舅父学识渊博,教导的知识很有意思,他又是个爱书的,因而,通常不用舅父看管,便会超量完成功课,决不让舅父多操心。

元辰最近在学《大学》,马车走在路上时,他便背起书来给舅父听。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

少年的朗朗的读书声通过微启的窗棂传出去,路上驱车的老农,赶路的百姓,再或是游春的儿郎少女,都忍不住将视线移过来,向窗户处看去。

老农和百姓自然不知少年背的是什么书,只是觉得那韵律美的很,少年的声音依是清朗悠然,听着让人舒畅。

倒是那游春的儿郎少女,其中有书院的饱读学子,虽然明知窥探他人隐.私,实为不礼,却还是忍不住一再往那马车望去。

不怪他们形状有异,实在是《大学》一书,他们也是今年才开始学,他们已到了弱冠之年,这书还学的磕磕绊绊,却不知那马车中的少年是哪位,竟是如今便可背出《大学》里的第九章,且背起书来抑扬顿挫,语调中有一种上位者的优雅安然,听上一句,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对那少年也多了结识之心。

只是,那少年似乎年纪还太小,应该不过十岁的稚龄,如此年龄,便有如此学识,不是家学渊源、出身贵胄,便是天资出色,而想来这少年应该是两则齐具的。

游春的二郎们看了看那驾车的汉子,又看了看他们后边遥遥坠着的几辆同样布置的马车,叹息后,便不得不摇头离去。

倒也有那功利心重又不死心的,便停下来,作了个揖,而后朗声和那马车里的人物打招呼,“在下惠山书院的学子吴子清,闻听车中小友读书声,颇有所感。不知可否与小友一叙,互相印证书中所学?”

背书的元辰在马车停下后,便停止了背书,听见马车外那声音,不由讶异的“咦”了一声,颇为不可思议的看向顾自弈棋的舅舅,小声道:“这话可是与我说的?”

颛孙无极微颔首,一边道:“辰儿若是有意,可在此地休憩两日。”视线却没有从棋枰上移开,那淡漠却微暖的神情,让元辰心中大定,不由便道:“不如就在这里留两日吧。舅舅也且好生歇息几天,前些时日惹了风寒,现在还未好呢。”

颛孙无极便轻声笑了,抬手摸了摸元辰的脑袋,“好。”那天人般的容颜带上暖阳般的笑意,便更耀眼了,让元辰看得苦恼,舅舅这般模样,不找个舅妈,委实可惜了。不过,舅舅这般人品、学识、容貌,称是天人之姿也不为过,这世上当真有配的上舅舅的女子?找舅妈的事情,还是莫要再提及了,莫要委屈了舅舅。

元辰下了车,那路上行人,以及有春的二郎少女,见得从马车上下来的乃是一个如此清俊优雅的少年郎,不由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少年身量高挑,但却很是稚气,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而已。

不过,看这少年穿衣打扮,举止风度,众人心里不觉一声赞,更有那见多识广的,看了那小少年的衣衫、腰间的玉佩后,神色顿时郑重起来,忍不住便肃穆的行了个揖礼。

世家贵胄莫过如此,这少年出身必定不凡,且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不凡。

元辰也先后与诸人见了礼,不拘是那吴子清,便连后来的几位公子,也都互相交换了名姓。

不过,此地距离京都不远,又因为秦之一姓,实在让人容易联想到那姓秦的摄政王,因而,元辰在外行走,便自称姓孙——毕竟颛孙两字更是招摇,比“秦”还惹眼。

在镇子上停留两日,元辰每日出去与“友人”相聚,回到临时居住的别院后,就将一日所见所闻都说与颛孙无极听,而后又说出自己见解,譬如,“吴子清功利心重,且性情狭窄,目光短浅,非是咳交之人”“李大郎疏阔多义,忠厚憨实,然则行事鲁莽,日后免不了受其害。观他学业却是不错,可为良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