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最后一句话把沈妙歌吓了一跳:王爷不会这么狠,不过是算计他那么一点儿,就如此报复于他吧?他苦着脸看向廉亲王:“王爷,您还是留着自用吧,小弟我敬谢不受了。”
廉亲王用扇子狠狠敲了沈妙歌一下:“没个正形儿!我今儿是正经来提亲的,是为我家儿子向你家女儿提亲;”顿了顿他挤了挤眼:“再为我王妃肚中的孩儿,和你妻子肚中的孩儿定个娃娃亲——如果都是女孩儿便结为姐妹,如果同为男孩儿便是兄弟,假如一男一女的话……”
一听,便知道他是临时起意。沈妙歌刚想摇头时,廉亲王用扇子点住了他的头:廉王的功夫可比他要好,当下便压得他点了头。
“王爷,小的高攀不……”
廉亲王立时出言道:“知道你是高攀了,不过我的礼儿送得可不轻,快些把我儿媳妇抱来我瞧瞧;改天找钦天监定个好日子,让两个孩儿早日成亲!”
这一句话差一点没有让沈妙歌摔倒在地上:廉王的意思是,现在就要把大姐儿娶走?哪有这样的?
可是廉亲王脸不红心跳,看着沈妙歌笑得春风得意:“有啊,我这不就站在你面前,怎么能说没有这样的?自我之后,一定还会有这样的。”
他为了这亲事可是挖空了心思,想来想去沈妙歌这小子让他很不满意,决定日后要好好的教教他:一个堂堂的侯爷,怎么能没有什么心爱之物呢?沈妙歌有喜欢的东西,但却并不以物为重,谁要都要可以双手奉上——夺这种人的东西,廉王可是没有兴趣。
但是他被沈妙歌摆了一道的仇不能不报啊:沈府是吃定了他就是明知道中计也要中,才会如此算计他——不给沈妙歌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家是开染房的!
想来想去,沈妙歌只有三样不能舍:一是家中血亲,二是他的娇妻,三是他的娇女;对于养人家的长辈、或是兄弟什么的,廉亲王无这种爱好;而夺人妻的事情他从来不做的,坏名头啊。
最终也只有夺人女了:这事干的!因为廉亲王想了好久,还把灰巾人叫来问过,十二分的确定,夺人女的恶事他从来没有做过;当下便决定要夺了沈妙歌的女儿来家。
不过夺了人家女儿来做什么呢?认做女儿?那是他亏了,沈府才不会在意;不过廉亲王什么人,看到自家那小儿子迈着小胖腿走过来叫父王时,立时就想到了绝妙的好主意。
他不但要夺人女,还要强娶沈妙歌的女儿过府:让他沈妙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去吧。
现在,他很高兴的看着沈妙歌,感觉有这么一位亲家十分的好。
他是一个散闲王爷,就算是皇帝给他权他都不要:累那心做甚?但是日后不能不为儿子打算一二啊,他没有那个心思经营这些,不过儿子有了岳父,自然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这门亲事,做得好、做得妙啊;就是自家王妃听了,也是很高兴的同意,催他来提亲:王妃不知道他打算这一两年里就把人家女儿迎取过门。
他如此做,还有一样原因:儿子都要成亲了,皇帝那里能不来个封赏啥的?到儿子大了圆房时,皇帝总不能只赏不封吧——怎么也要替儿子弄个亲王做做,这是他另外一个目的。
沈妙歌的脸苦得啊,比苦瓜都要苦三分了:和廉亲王家做亲家?不说皇帝会不会有想法,就凭廉亲王,这样的亲家有哪一个敢要?
他老老实实的躬身:“王爷,此事不宜玩笑的;大姐儿甚得府中老人家们的欢心,此事小的做不了主;况且孩子还小,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廉亲王笑着坐倒在椅子上,坐得无形无状:“你家女儿不小,小王还不提这个亲呢。”他摆明了讲。
沈老侯爷和沈侯爷都没有来大厅上,当时算计廉亲王时他们都有份儿,现如今不好出来同廉亲王讨人情的。
最终,在廉亲王一厢情愿下,把定亲的礼儿留下:他可是没有缺一样,依足了规矩;然后留下了儿子的八字,硬是要走了大姐儿的八字。
他也没有让人去合八字:哪那么多事儿?这儿媳妇,满天下打着灯笼也就这么一份儿,抢了来家绝对是有赚无赔。
沈老侯爷无法,只好进宫去面见皇帝;可是皇帝听说之后很乐:“甚好、甚好,你们两家要多亲近亲近。”招了沈老侯爷过去,伏耳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番。
无非就是让沈家仔细的看着廉王,看他是当真无反意,还是只是走过场:说到底,他还没有十成十的放下心来。
得,沈老侯爷不但没有把亲事推掉,反而弄得此事成了板上钉钉了。
这亲事做的,长公主的媒,老王爷证婚:满朝上下有谁能比得了?大姐儿的亲事定下了,并且婚期都有了:三个月之后!比她的姑姑梦喜的婚期也早了一个月。
红袖没有想到自家女儿居然这么小就要嫁出去,可是不嫁不成:旨意都下了,她反对也无用啊。
虽然明知道廉亲王不会害人,但是红袖也不舍得女儿小小年纪就嫁人啊;此时,她终于明白了当日她嫁到沈府是,沈姜氏的心情了。
沈府当真是忙得四脚朝天了,而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天天抱着大姐儿“肉啊肉”的叫,满心的不舍却也无法;而且依着两位老人家想,她们是当真不希望大姐儿嫁到皇家去。
就是大姐儿文定之礼行过之后,沈四奶奶的肚子有了响动。
她是头一胎,并且有喜的时候心情一直不好、又懒动,吃东西全随自己心意,所以生产之时,所受之苦并不比红袖少。
不过的是,三老爷三夫人担心的是孩子能不能生出来,对四少奶奶是不是能活着下产床,他们一丝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四爷倒还是有着夫妻情份的,听着四少奶奶的惨叫之声越来越小,终于跑出了院子:现在能救四少奶奶的只有五弟妹了。
他奔进了红袖的院子,唬得一众婆子丫头直叫:“我的爷,您慢些儿;弟媳妇的房子不能乱闯,等奴婢们报一声儿进去。”
沈四爷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些,一径奔进厅中双膝点地就跪倒了:“五弟妹,我知道萱儿多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请你看在一笔写不出两沈字的份儿,救她一救、也救我那孩儿一救。”
说完连连叩头不止。
红袖并不在厅上,她在屋里正和韵香等人说话,商议着等梦喜的完婚之后,把韵香和白逸尘的亲事也办了;韵香红着脸还没有答出话来,便听到厅里传出男人声音,并且还是带着哭音的。
红袖出了屋子,挑帘看过去居然是沈四爷,被他吓了一跳:这天下可没有哥哥跪兄弟的!但是叔嫂是男女有别,她又不能扶沈四爷,只能连声叫婆子们上前拉起四爷来。
沈四爷哪里肯起身,只是不停的叩头求恳,求红袖一定要救一救四少奶奶。
红袖听到是四少奶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她不是圣人,对害过她、害过她女儿的人,当真生不出怜悯之心来。
她能在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好的了。
可是沈四爷叩头当真是声声可闻,红袖眼瞅着他的额头红肿变紫色,接下来便要破掉出血了,轻轻一叹道:“一切看在四哥的份儿上。”
她是当真不想救四少奶奶,但是却也不能让沈四爷叩头求恳个不停;为了沈妙歌的兄弟间的情份,她打发去请墨大夫;当下让灵禾跟沈四爷回去。
红袖在沈四爷走时,正色道:“弟妹我是看四哥的份儿,灵禾这丫头也没有坏心肠;但是这样的事情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有个万一,弟妹请四哥莫要错疑了我和丫头、墨大夫就成。”
沈四爷立定回看红袖:“不管如何一场夫妻不能看她就此……,但是她平日里的心思我虽然不能猜透,也多少知道三分;这一次我代她求一命便全了夫妻情份,如若日后她再……,我虽然算不得大丈夫,却也不怕没有妻房。”
说完一抱拳:“弟妹为人我素来知道,放心就是;不管事成与不成,我只会心怀感激。”也不再多话,带了灵禾便急急而去。
红袖要赶过去看看,却唬得赵氏差一点跳起来:“我的姑娘,那里人多手杂,多是跑来跑去不长眼的人,你有身子的人如何去?如果平日里将养的好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我们大姐儿……,你忙得没日没夜的,可安生在房里歇着吧。那边,自有我去瞧瞧,随时打发个人回来可成?”
红袖想想便同意了,她倒不是担心四少奶奶,只是担心灵禾和墨大夫罢了。
沈妙歌回来之后听红袖说了,只是轻轻拥了她: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如果任四哥跪拜就是不肯,那么日后不管四少奶奶是死是活,他们兄弟定当成为陌路——万一四少奶奶和孩子一起去了,那就是现成的仇家。
为了一家子能和气,此时不是计较自身的时候。不过依着他的本心,他也不想救那四少奶奶:那妇人死了,当真是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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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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