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连城想到他的母亲,想到他的弟弟,想到他的伯娘一家人:不论是黄泉之下的人,还是活着的人们,在他的坚持成了笑话的时候要如何去面对。
还有容家上上下下的人,容家铺子里的掌柜与伙计,他们会怎么看待他?
他后悔,后悔当初在知道红锦不能生养之后,再听说翠绢怀了他的孩子时的兴奋:如果红锦不事先说出翠绢的孩子有问题,容连士引他去见翠绢他就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之类的话,他也许会在兴奋之后,自己察觉到什么的。
可是就为了向凤红锦证明他是对的,就是为了证明红锦其实是离不开他的,女人是强不过男人的:就算某一方面强过了,也还是需要男人在一旁指点的;他硬是一条路走到了黑,现在要回头也迟了。
后悔,并没有什么用。虽然明知无用,可是依然悔恨交加,容连城真得很希望这只是他做得梦;他自己却清楚无比,这不是梦。
怎么办?想来想去,最终他的脑子里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话。
终于,不堪重负的他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地上:“我,错了。”虽然话很轻,可是他真得说了出来;虽然他是对着门跪下的,但是人人都应该知道他是对红锦赔礼。
厅上没有人说话。
容连城一直跪在那里也没有再开口,他在等。
终于,红锦开口打破了安静,她看向凤德文道:“父亲可以回家了吧?”亲事到此当然不用谈了。
凤德文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开口就看到容连城站起来转身,他盯着红锦:“现在,应该谈一谈你跟我回家的事情了;岳父大人自然会住进我们家。”
红锦不能理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必要谈吗?而且,我早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明白,容家我是绝不会再进的。”
容连城一步一步走近红锦,逼到红锦近前伏下了身子盯着她的眼睛:“你刚刚说,说完事情再议回家的事儿,不会是这么快就忘了吧?”
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更不能失去红锦;现在红锦就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根本,是他的性命,是他能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红锦伸手推他:“你,坐好说话。”她不习惯有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而且容连城也距她太近了。
容连城却握住了她的手:“红锦,跟我回去吧;我,想你了。”他说出这句话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说出他的心意来,并不是那么难。
红锦皱眉,现在她不好起身,只要起来就会挤进容连城的怀抱;她用力收回手来:“容公子,请你自重。”
“跟我回家。”容连城看着红锦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他虽然看似平静,其实他的悔恨并没有消退,还在撕咬着他,让他的心里面烦扰的如同好多的猫在抓:不止是痛。
红锦不再理会他:“来人,请容公子回府吧。”她原本以为容连城知道了真相后,就再也不会来烦她了——人总是要脸皮的吧?可是没有想到事实和她想的有出入。
婆子们早就想过来动手了,只是没有红锦的话她们没有擅动;现在听到红锦的吩咐,婆子们便笑着过来:“容公子,今天也累坏了,让奴婢们送你上马车回府好好的歇一歇。”
凤德文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攀上容家这棵大树呢,还是在打什么其它的主意;反正任由容连城作为他只是看着。
容连城没有理会婆子们,盯着红锦的眼道:“你当真不跟我回家?”
红锦看着他:“容公子,慢走不送。”如果她能料到容连城如此,说什么也会让王五把唐伟诚请过来再让他离开。
容连城的目光变了:“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回去?”他很诚心的在问。
红锦看着他,非常认真的答他:“我不会再回去,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就永远也不会回去了;不然,我何必离开?现在,请容公子回府休息。”
容连城看着红锦:“当真?”
“当真。”红锦坚定的回绝。
容连城吸气,又问了一遍:“绝对?”
“绝对。”红锦不可能会改变主意。
容连城慢慢的直起了上身来,目光开始变得疯狂,沉痛,他扬起手来就想打下去!可是打到半途却又硬生生的停下了,可是目光里疯狂更重了。
红锦都把胳膊匆匆的抬起,准备拦一下子,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得开便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却正对上容连城的一双眼睛。
容连城看着红锦咧了咧嘴,好像是要笑的样子:“我真得想打人,可是、可是我却打不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是不是?但,我要告诉你,是因为我心疼,我舍不得!”
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目中的疯狂闪动着:“凤红锦,你认为我对不起你是不是?你认为我混蛋是不是?你认为我该死是不是?”他挥起了手臂来,却并不是要打红锦:“谁都可以这样想,但是你不成。”
他指着红锦的鼻子:“你知道你离开容家之后,我为什么会和连璧争那一船的货物吗?不是因为翠绢,她只不过是给了我一个借口,因为我要把容家重振起来,就是要给你看!给你看,我不是一个废物,我可以为你顶起一片天空,可以顶起一个家来!就是要让你正眼看看,没有你我也能行,我也可以。”
“我想用完整起来的容家重新接你回去,知道吗,你知道吗?”容连城现在吼了起来:“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你不喜欢的,我努力去改,可是我是个男人啊,我不能永远都这样事事听你的,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改变你,让你明白我、接受我、看到我的好;可是你却不肯改变!”
容连成的泪水流了下来:“我错了,我从头到尾都错了,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错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男人,深爱着你的,一生一世也不会改变的男人!能保护你,能让你舒服生活的男人!是,最终你还是对的,我是错,我是错的……”他喃喃的不停的重复着“我是错”三个字。
红锦呆呆的看着眼前挥舞着胳膊,沉痛无比疯狂的容连城:她不认识他。
“可是,我都是因为爱你才会那么做,我努力的想证实男人是天,我努力的想让你明白,你离不开我——因为我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容连城忽然又大喊大叫起来:“可是到头来,我所做得一切算什么?都只是笑话,笑话!”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肯努力你就会改变,就会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就会让你习惯我的一切;”容连城痛苦不堪的抱起头来:“可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从来就不肯好好的听我说,从来就不肯为我想一想。”
容连城就这样痛苦的诉说着,诉说着他对红锦的爱,诉说着他的绝望;他的话不管是对是错,至少有一样屋里的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说得都是真心话,并不是在骗人。
也就是说,他是真得爱红锦,也只爱了她这么一个人,翠绢等人都是可有可无,是他生活中的调剂。
“凤红锦,就算你离开了容家,可是我也没有想过再娶妻;有人向你提亲,难道就没有人给我提亲吗?可是我不想,我是真得不想,因为我的妻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就是你,凤红锦。”容连城看向红锦,眼中的血色褪去,只余下深切的悲痛:“凤红锦,就算你恨我,就算你再也不肯回容家去,可是我、我却还是爱你。”
他的身子摇了摇,有些站立不稳:“不是我没有出息,是我不能控制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不想控制自己;我就是爱你,如同着了魔一样的爱你;就算是现在,你已经不会再正眼看我,可是我却还是放不下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你。”
红锦张了张嘴巴,她感觉喉咙里干干的,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些事情过去了,可是伤疤却永远都在不可能消失的,所以她不可能回头。
可是看着眼前真真正正伤心欲绝的容连城,让她说不出绝情的话来;虽然他的话,她并不赞同:就算他的所为都是因为他的爱,但这样的爱红锦无法认同,也接受不了。
容连城看着红锦,一眨不眨的看着红锦,脚下却在向后退去,一步又一步、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但他还是坚持向后退去:“现在,我错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不可能回来,也不相信我对你的爱。至少,我还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你不想看到我,想让我走,我就走,我就走……”
最后的一句他用力的喊了出来,喊出了他心中所有伤痛、所有的悔恨:“可是,凤红锦你记着,我是真得爱你,真得爱你!”他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用他灵魂深处的力量对红锦道:“你一定后悔遇上了我,可是我,不后悔遇上你;如果能重新来一次,哪怕还是只能得到你的恨,我还是会去凤城,去见你、迎娶你。”
话说完,他摇摇晃晃的身子终于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他被自己的悔恨打倒了,因为痛失了他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