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看着方人豪很客气的伸手:“方公子,我和几位朋友还有要事要谈,可否请方公子回避?有得罪之处,改日我和弟弟一定设席向方公子赔礼。”
方人豪原本就没有认为红锦会一口答应,但是他认为红锦会考虑一下,那么他便有了进一步的机会说服红锦:他相信自己、相信方记商号。
但是现在红锦拒绝了他,很平静的、很客气的拒绝了他,这就是说她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已经衡量过如此做的得失。
“凤家值得你们姐弟如此吗?”方人豪不明白:“大姑娘你分明就是想和凤家桥归桥、路归路的,不然世上便不会有织锦行!”
红锦看向方人豪:“方公子是方家的庶长子吧?在方公子没有掌理方家之前,可曾想过背叛自己的姓氏?”
方人豪愣了一会儿,起身抱拳:“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走到了门口处沉声道:“如果当初凤家老爷肯对我如此说话,我一定会用凤家的力量把方家打垮。”然后,自己再重建方家,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红锦看了一眼浩宇,轻轻一叹:“还是对不起了,我们姐弟不是方公子。”
方人豪终于走了。
唐伟诚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而花明轩却靠在窗边看向大街上的方家马车,对胡正豪道:“我听说方公子很喜欢马,方家有几匹不错的马儿呢。”
胡正豪摆手:“他当成宝贝的还入不……,嗯,也是;虽说早了些,不过也到了军中征马的时候了。”
唐伟诚笑道:“太狠了些吧?”
花明轩回头看他:“没有你狠,我看那方公子脚步虚浮,就算是练过几天功夫怕也只是强壮一下身体罢了;那马儿发狂之后,怕是能跌得他在床躺几天的。”
唐伟诚却一指椅子:“你们坐不坐,不坐那我可就要和大姑娘谈生意了。”
浩宇已经听明白也笑了起来:“来,坐下吃酒。”
红锦并没有道谢,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些客套:“原本我就是想借花兄和胡兄的力量多赚一点,只是没有想到唐公子也……”
“停!”唐伟诚立时不干了:“凤大姑娘你不能这样说话,要知道第一你可欠我银子,第二你可是在下的老主顾,有了好生意怎么也要照顾我三分吧?”
花、胡二人立时怪叫起来:“三分,你一人就要走了三分,那我们和浩宇可是三个人——唐兄,为人不可以太贪哦。”
红锦默然,这哪里想是谈生意,分明就是几个大小孩在斗气。
花、胡二人和唐伟诚争执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双方都满意了看向红锦:“大姑娘,你看这样可好?”
红锦吃了一口茶,逐一看向三人悠悠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三位合作了?”
三个人争吵太久都口干舌燥正在吃茶,听到红锦的话口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吃惊得看向红锦:难不成凤大姑娘生气了?要说也是,谈生意嘛就算是朋友也应该先问过凤大姑娘之后,再和对方争。
他们还真就没有想过红锦会不答应,看到对方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要做一些让步:因为都是红锦的朋友,并且对方的人也很不错。
忽略了正主儿的下场是严重的,现在三个人明白了;第一时间花明轩笑了起来,他不是对红锦而是对浩宇:“兄弟,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虽然说施恩不忘报,不过算一算我们救了兄弟你的性命也有那么一二三四五六次了吧?”
唐伟诚闻言眼睛一瞪,却并没有对红锦说什么救命之恩,看向红锦道:“凤大姑娘,我们可是老交情了,俗语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红锦笑了起来,笑得转过身拉住春雪倒在她的怀中:“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小妹失礼了、失礼了。”
三个大男人愣住了,他们认识红锦到现在第一次见识到红锦的顽皮,她平日里总是安安稳稳定的。
浩宇看了一眼姐姐也笑了:这些年来他是躲开了,姐姐却一个人在凤家承受着一切,日子过得很辛苦很辛苦,能看到姐姐开怀一笑他感觉很好。
生意当然没有什么异意,红锦的难处三个人当然知道,不会急催货;而花、胡二人倒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唐伟诚却说他要人给人、要银子给银子,他开得新店铺却要挂在红锦、花、胡二人名下,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经商的事情。
在座的人都是大家出身,虽然对唐伟诚的事情所知不多,不过听到他的要求都猜个八九不离十,谁也没有问其原因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胡正豪却提议立个个契约之类的,免得日后他再一时贪心吞了唐伟诚的铺子。
唐伟诚却摆手道:“两位莫要玩笑了,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他对着花、胡二人挤眼,却招来花、胡二人的两拳:“我放心的很,如果你们是怕我不长命的话,那我死了铺子留给你们更合我的心意。”
这句话招来了三脚,红锦只是嗔道:“唐公子这是什么话,哪有咒自己的。”
唐伟诚却被浩宇三人踢得笑了起来:“好,好,如果我长命百岁,到时自有我那些铺子见天日的时候,到时还要仰仗大家相助呢。不要写什么劳什子了,麻烦的要死,而且说不定会让人捉到什么把柄。”
胡正豪和花明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此事便被放到一旁;接下来三个大男人看着红锦:“袜子之后,大姑娘你想做什么?”他们很好奇。
红锦这样的女子很奇怪,非常的奇怪,不太像他们印像中的那些大家闺秀:女子无才便是德,温良谦恭等等——红锦虽然不会武却并不娇弱。
他们都相信,就算是红锦一个人,她也会活下来,并且会活得很好。
红锦眨了眨眼睛:“做枕头,各种各样的枕头……”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浩宇打断了红锦的话,那些东西可没有什么稀奇的,哪家都有、是女子就都会。
红锦看着浩宇:“难不成,你们盛泰福要毁约?”
花明轩和胡正豪异口同声:“不!”虽然他们也不明白,这些家家都有、再普通不过的枕头就算是绣得花样儿不同,顶多也就是和袜子一般;他们原本认定红锦一定会有大动作,如果当真和袜子一样,他们就难免不失望了。
他们两个人对赚银子当然有兴趣,不过和红锦一起合作的兴趣在于红锦的点子新奇,总能想他们所想不到之处。
唐伟诚却看了一眼红锦,轻轻的吃了一杯酒,眼底闪过一丝什么,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红锦没有再往下说,接下来就是说些闲话,便各自离开醉仙楼各忙各的了。
出了醉仙楼不久,红锦便听说方人豪的马车行到一条行人稀少的道路上时,忽然发起狂来,方人豪是及时自车上跳了出来,不过听说倒摔断了一条腿,要好好的调养一番才成了。
红锦立时便想到了唐伟诚,怪不得花明轩说他更狠呢;不过方人豪是敌非友,所以他受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现在要去见吕孔方,因为不管是袜子的生意要扩大,还是要增添新生意,都需要一大批的人手:可是一时间到哪里去寻那么多的女子呢?而且还要能信得过的,不会做到一半儿便辞工的——要保证这些人所会的东西不会外传才可以。
这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红锦一直没有想到好法子;不过吕孔方今天使人送信,说是有好消息,红锦很想听听他法子能不能行得通。
到了织锦袜行前下车,铺子里还是一样的忙碌,伙计们都很不错,忙得很起劲儿;红锦看着这些伙计心头一动,如果想让他们一直保持这种热情,还要想个法子才好。
吕孔方早已经迎了出来:“东家。”他引着红锦向店后走去,亲手奉上了茶。
红锦让他坐下回话:“你不用忙这些的,说吧,你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吕孔方谢过红锦之后还是站着回话:“大姑娘,你可听说着自梳妇?”
“自梳妇?”红锦摇了摇头,她还真是不知道。
而她身后的春雪和兰初却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自梳妇。”这三个字在她们的嘴里吐出来,仿佛很重的样子,带着几分涩、还有几分轻视。
红锦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你们知道?”
“我们也是听人说的;”兰初嘴巴向来快:“那是一些不肯嫁人的女子,和一些夫家不同意和离破门而出的妇人,她们住在一起,都梳着妇人头终身不再嫁人,也不和七岁以上男子说话。”
“啊?”红锦愣住了:“还有这样的人。”
“有啊,在我们城西角就有一群自梳妇,大约有八九十人的样子——不能做活计的不算。”吕孔方接着说道:“她们一起赚钱养活里面的所有的人,其实认真说起来我倒是挺佩服那些妇人的。”
红锦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们都是以什么为生?”
“多以刺绣、针线赚钱,还有一少部分是以代人桨洗赚钱。”吕孔方答道:“都是一些绣坊照顾她们生意,不过也只是平常的绣品,喜庆上所用是不能经她们手的。”
红锦此时明白了吕孔方的打算:“你是想让她们为我们做工?”
“那不是很好?那个地方男子是一律不让进的,就算是女子、妇人也不是想进去就进去,一般人都被拦在大院之外——我们便不用担心会外传了。”
红锦想了想点头:“倒也不是不错的法子,你让什么人联系得她们?”
“我们这条街上的医婆,那些自梳妇是不让大夫给瞧病的,她们至死也不和男人说话,不让男人再接触到她们一丝一毫。”吕孔方摇了摇头:“一群可怜人。”
红锦想了想道:“她们同意了吗?”
“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就等她们的大姐回话;她们大姐去天川城的自梳妇那里取什么东西去了,还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嗯,我再想一想,如果她们同意的话,可以分出一些繁琐但是不怕外传的事情给她们做。”红锦想了想道:“毕竟她们那里人还是蛮多的。”
她并不相信这些自梳妇,因为她们自成一股势力,并不会为她所掌控的:凡是不能被她所掌握的,她都不敢太过信任。
不过,她还真是对这些自梳妇好奇起来:不想依靠男人而活的很好,可是不与男子说话、接触,终身不再嫁等等,红锦还真是不敢苟同。
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依男人而活也不用苦了自己吧?自闭在一个大院子里,如此活到七八十岁,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红锦还是让吕孔方让人牙子送些人过来:虽然如此挑选慢,但他日培养出来都是自己人,放心啊;长远之计还是要这样才成。
吕孔方答应下来,红锦起身要走时忽然看向他:“你不是会看上了哪一个自梳妇吧?”她其实也是看到吕孔方眼底闪过失望时,心底一动才想到这方面的。
吕孔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否认:“东家、不是那个意思,那里面只是有一个很好,我想如果能让也成为自己人就太好了。”
“什么样的人?”红锦也有些奇怪,能入得了吕孔方的眼,那女子应该有些特别才是。
“这里有几张图东家先看看。”
红锦接过了图来一看脸色便变了,那纸上所画和她店中袜子上的花样风格差不多,不过却又不一样:有人、有花草,有动物。
不要说吕孔方了,就是红锦看到图的同时也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这人变成自己人!
“你怎么得到的?”红锦看向吕孔方有些怀疑这不会是定情之称吧?
吕孔方道:“是医婆拿来卖的,说是那个自梳妇没有银子付药费,给了她几张图——是她看到有一个自梳妇买到的织锦行的袜子后所画,说是可以在织锦行卖一点钱才对。”
“哦;”红锦轻轻点头:“很好,多许医婆一些好处,让她多多用心;如果自梳妇们答应为我们做工的话,便让她们不要再接其它人的活计。”
“好的,东家。”吕孔方答得声音响亮异常,引得春雪和兰初都笑他,他却只是脸红红了,并没有太过不好意思。
他还真是看上了人家,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他没有见过那人,只因为那女子的灵巧——能画出这样的花样来,应该是和自己东家一样灵秀的女子才对;就在看到花样的时候,他的心便怦然而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