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看着晋亲王提剑过来,一脸惊惧的看向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希望她们能开口阻止晋亲王。
太皇太妃哭得早已经晕倒过去,根本就没有听到是平君想要晋亲王的胳膊之事;而太皇太后站起来喝晋亲王:“你想做什么?”只这么一句话当然拦不住晋亲王的脚步。
晋亲王抬头:“我,只是想问问清楚;难道母后不想问清楚吗,平君如果当真是想儿臣的胳膊,谋害皇亲是什么罪过?要谋算亲王又是什么罪过,不止是她还要累及她的家人吧?”
太皇太后看向平君:“她的确是行事太过胡闹,但相信不会是要谋害晋王你。”
“那她刚刚一剑刺向郡主,又算不算是死罪?”钱天佑开口,完全无视太皇太后的怒目:“我只是实话实说,太皇太后你向来最为公道,此时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吧?”
平君看到太皇太后一叹,她反而自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裙看向晋亲王:“我刚刚只是想自尽以向郡主谢罪,而王爷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我的确是很心疚——但,王爷的胳膊还在,且也不是我要斩下王爷的胳膊,是王爷来救我而伤到的。”
水慕霞的眼睛缩起来:“你第二番寻死却是撞柱丝毫不理会地上的长剑,而舍近求远;第一次同样也是舍撞柱而奔过去取剑,也是舍近求远。你如果真有心寻死,第一次的时候就不必奔那么远取长剑再自尽,奔得那段距离足够你一头撞在柱子上死了。”
平君淡淡的道:“我当时一心寻死没有想那么多,水大公子的话我答不了。”
紫萱皱紧眉头:“你也知道王爷是为救你而受伤,就没有一点感动吗?王爷如果不是心急救你,怎么会以血肉之躯去挡那长剑。”
“郡主,那几句话谁都说得,偏就是你说不得。”平君看着紫萱:“王爷会奋不顾身来救我,明知血肉之躯必抵不住钢铁长剑还要犯险?因为王爷他心中有愧!我们平家和晋亲王府的亲事,是经父母命、媒灼之言而成,可有哪里不合礼法?”
她紧紧的盯着紫萱:“我平君又有哪里做错事情了?自幼我就秉承家训,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任何一样我平君不敢说是京城第一,却也是能拿出来见人的;更是把女诫之类书读得倒背如流,不敢有丁点的违背。”
“最终又如何?亲事被退了,因为什么郡主你是最清楚的,对吧?你一个恶名远扬的恶妇,一个被丁家离弃的弃妇,居然使得晋亲王舍我而取你!你已经不是姑娘家,你无全一点德行,却偏偏把晋亲王迷得不分东西南北,使得我闺名扫地。”
她逼向紫萱:“原来,我时常和各府的姑娘们有个来住,可是自从回到京城的我就不敢出门,就是生怕被人讥笑;而昨天,晋亲王居然退了我的亲事,此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你知道不知道自昨天到今天上午,我有多少个姐妹来探我?”
“她们全是来看我笑话的!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朱紫萱。自此以后,我还能再嫁吗?听家里的人意思,只能再过几年议我的亲事——但是过几年之后,我年方几何?!你害了我一生啊,朱紫萱。”
晋亲王冷哼:“不关郡主的事情。”
“你不要开口。”平君一指点向晋亲王:“除了她之外,还有你。我就是被你们所害,你们却活得如此理直气壮,活得如此心安理得,全无半点愧疚……”
水慕霞打断她的话:“我和天佑当待代王爷向你一跪……”
平君冷冷的笑起来看着他道:“我现在也把朱紫萱害得不能出门,出门就被人骂,这一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到时候我也对着你们一跪,此事就此揭过成不成?”
她说到这里对着晋亲王跪下连叩了三个头:“王爷,他们代你跪了我一跪,我如今还你三个。”说完又叩了三个头后起身冷冷的道:“王爷因我受伤,我叩了三个头此事就此揭过成不成?”
钱天佑大怒:“你如此蛮不讲理!你居心险恶的把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请到晋亲王府来,接着又以自尽为由引得晋亲王为救你受伤——如果那长案上的剑不是被我一时贪玩换掉,如今晋亲王的胳膊已经没有了;你居然强词夺理叩几个头就想把这大罪抹去?”
“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平君的嘴巴是真得很厉害:“只许你们放火却不许我这弱女子点灯!名声之于我们这些闺阁弱流比性命还要重,你们背信弃义的所为了使我们名声全毁,只是当街一跪就能抹去你们对我们的伤害。”
她指着晋亲王:“不要说王爷你只是受伤,就算是你的胳膊掉下来,以为就能抵得了我失去的名声吗?要知道,我很有可能小姑独处一辈子,父母百年之后要看哥嫂的脸色过活;如果有幸嫁人,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堂堂的朱门女,居然要下嫁那些低三下四之人,让我以后如何在京城中抬头?!宁可一生不嫁也不会自低身份而让人耻笑。晋亲王,就算你贵为亲王,你的胳膊就能抵得了我的性命,我的一生吗?”
她说到这里眼中见泪:“儿女亲事当然就是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来定;晋亲王,当初的亲事就算你不知道,可是由太皇太后你的嫡母做主,我平君也是由父母来拿得主意——你要退亲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如果有,晋亲王你说出大家能信服,我平君现在就一臂还一臂给你,并且从此做辅国郡主的丫头,以赎今日之过。”说完,她盯着晋亲王的眼睛:“你说啊。”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此事,唉,都怪哀家……”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晋亲王没有说下去,那意思当然错是在晋亲王,而且还连累了她这位嫡母。
紫萱倒真得没有想到退亲一事让平君如此记恨,原本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晋亲王等人不喜欢平君几位姑娘,退亲就退亲呗,却全忘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在这里,儿女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因而太皇太后等人没有做错,而晋亲王、水慕霞和钱天佑却是极为不孝且极为不义的。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啊;两个人要在一起朝朝暮暮一辈子,嫁给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这生活就不叫全毁了吗?
她长吸一口气:“平君,你只怪晋亲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嫁了就能幸福吗?看我就是先例,嫁入丁家三年过得那不叫日子,而丁大将军更是不曾正眼看过我;相信我,你不会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婚嫁不能以脸面来说,那事关……”
“闭上你的嘴!”平君喝斥紫萱:“你不要对我讲什么大道理,不是因为你晋亲王会退亲?他会把嫡母气得生病,生母气得晕倒,成为一个不孝之人?!你把晋亲王害了,把我害了,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
平君一指地上的长剑:“你还有一分良知和廉耻之心,马上以死赎罪免得带累你死去母亲的名声。”
紫萱闻言火气上涌,平君这人当真是不可理喻:“不要以为你占了道理。如果不是你们平家想高攀晋亲王府,你岂会有今天?”
平君听到这话气得手指都抖了:“你还敢辱及我的父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做什么事情不是我们儿女能说三道四得;而且他们是我父母,岂会害我。你一个商人女、弃妇身敢和我相提并论,当真是自高身价,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
她说完看向晋亲王:“王爷,你真有心赔罪不是一跪就能弥补的。你的那伤,还要怪到我的头上吗?”
晋亲王看着她:“如今,你还是认为我欠你的?”
平君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惧:“王爷你难道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你可以有好日子过,我呢?”
太皇太后只是在哀声叹气:“都是哀家的不好,昨天就不应该退亲的,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晋亲王,你的确是做错了,累了平君的一生啊;哀家对不起她,她伤了你,哀家也不好、不忍降罪,你、你自己看着来吧。”
太皇太妃醒了过来,闻言转过头去落泪:“王儿,平君也不是有意为之……”
听得紫萱把眼睛瞪大了:“太妃,你是不是晋亲王的亲生母亲?他不会是你拣来的吧,这个平君想要你儿子的性命啊,你居然还想……”
“闭嘴!”太皇太妃瞪向紫萱:“你还有脸对本宫说话,不是你本宫的王儿会有今日的血光之灾吗?”
晋亲王大叫一声:“听我说。”他看向平君:“我,绝不会迎娶你。你倒要如何才能放下此事,从此去过你的日子。”
平君笑了起来:“好,晋亲王果然聪明。朱紫萱这个嫁过人还差点生过孩子恶妇,王爷还当真是放在心上。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我所受的痛苦,都要她百倍的品尝!”
“我平家,还是能做得,王爷你不会怀疑的是不是?”她居然对着晋亲王温柔的一笑。
晋亲王看着平君:“的确,是我欠了你的,但是有一点你不知道,我既然欢喜一人就绝不会容人欺她半分!”
说完他脚尖一踩地上长剑的剑尖,长剑跳起他一把捞住对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就砍了下去:“欠你的,我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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