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阳闻言拍了拍牢桩:“自尽?你有那自尽的力气吗?”他倒也不再怒骂,显然已经把芳菲看作了“解毒药”。
芳菲自然明白丁阳的打算:“我没有力气自尽,可是被你气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陪我一一起去见阎王的;就算是没有气死,气得再多出一样两样的病来,不要说是三个月,只怕是半年十个月的也养不足气血——丁将军,你等得那么久吗?”
丁阳闻言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然后狞笑起来:“你说得对,芳菲。我不但现在要好好的对你,离开大牢之后更要好好的疼惜你,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才成。就像是养猪养羊,总要足够肥美了才能动刀。”
芳菲的脸色一变:“你,不是人。”
丁阳却答道:“你不要生气啊,千万不要生气,气大伤身啊。”
芳菲看着丁阳忽然笑了:“不要得意,到了金殿之上我会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吧?到时候辅国郡主告诉我救命的法子——我可是不需要等得,丁将军;谁是谁的解药,现在说还早了点呢。”
两个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恨透对方却又知道自己活命不能没有对方,因而心中又是各种的盘算;过去几年时他们可谓是志同道合,因而对方的那点底细什么可是一清二楚啊,如今斗起来还真有点旗鼓相当的味儿。
丁阳夫妻斗鸡般瞪眼时,紫萱等人已经走出府尹的大牢所在。
钱天佑抱怨墨随风:“弄个雷声也不致于弄那个响吧?当真大冬天会打雷,老天爷又怎么会为我鸣冤?吓得我那一大跳,差点就露馅了。”
墨随风摸摸鼻子:“一时不小心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钱大国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露馅。”他顺手拍了钱天佑的马屁,看向紫萱道:“烈儿和碧珠姑娘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会是晋亲王当真有什么麻烦吧?”
水慕霞叹气:“太皇太后总不会乖乖的放人,没有妖蛾子才怪呢,现在这叫做合乎情理。走吧,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总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也予事无补。”
墨随风扶着他一脸的不快:“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出来,在床上躺着不舒服吗?”
“我不是怕闷嘛。”水慕霞看一眼紫萱瞪墨随风示意他闭上嘴巴。
墨随风却道:“你是不闷了,可是却累坏了我。你如果是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我也就认了,偏要扶着你一个大男人走来走去,有时候还要挽着你这样一个大男人上窜下跳,是个男人也受不了了啊。”
钱天佑瞪他:“你就色吧,一会儿见到烈儿我就告诉她,你想要抱其它的大姑娘小媳妇。”
墨随风脸色一变:“钱天佑,我没招你惹你吧?”
“不用你招我惹我,我招你惹你就成了。”钱天佑完全不是讲理的人。
紫萱听着身边几个大男人斗嘴,知道他们也是紧张所以才会如此胡言乱语,想到晋亲王被召入宫的事情,她也很担心:太皇太后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眼下当真是添乱啊。
几个人没有用马车,因为他们心情都不太好;晋亲王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会帮倒忙,除了心里着急外他们也只能着急。随意的走走,心情好不了至少不会闷出病来。
正走着,忽然有两个俊俏无比的丫头过来行礼:“婢子给辅国郡主、钱国公请安。水公子好,墨会元好。”举止合礼,长相甜美、声音动听,这样的两个小丫头看着就赏心悦目。
紫萱看看身边的几个人,发现他们也在大眼瞪小眼,便知道两个小丫头不是水慕霞几人的相识:“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丫头再次叉手万福:“婢子们是平家的丫头。”说着话她们笑着转头:“我们大姑娘和大公子过来了。”说完她们避到了路旁。
“见过郡主,钱国公。”平知寿行礼后笑道:“远远在马车上看到郡主一行,生怕错过才让丫头冒失来拦路,请郡主恕罪。”
平君轻盈一福见过礼就避到平知寿的身后,好像有些不惯见生人。她长得非常艳丽,就如同是一朵盛开的芍药,但气质如兰:长相和气质应该说是不搭的,但在她的身上却是那么出奇的和谐;让人一见忘俗。
墨随风多看了平君一眼,被钱天佑和水慕霞都狠狠的瞪过去,他很有些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却没有说话。
紫萱笑着摇头:“平公子客气了。平姑娘好气质、好相貌,果然是天姿国色一佳人。”她说完微一点头:“我们还有事儿,以后再叙吧。”
平知寿抱拳:“如果不是有事,臣也不敢和舍妹来拦驾。晋亲王……”他说这里看一眼自己的妹妹平君,眼中流露出怜惜来。
他们平家和晋亲王结亲,曾经在京城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如今晋亲王和平家退了亲事,就苦了他的妹妹平君:平白的失了好名声,以后想再找个好人家,实在是很难了——门当户对的有哪家不是爱惜自己名声的。
平君微微的偏了偏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悲伤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那悲伤只是感怀于她的将来,别无他意。
她眼中无泪,可是那种淡淡的忧伤就如同是利箭般刺过来,使得水慕霞几人都有些不舒服,有种实在不应该做对不起平姑娘之事的感觉。
紫萱更不用提了,想到晋亲王的表白再看到如此安静文雅的姑娘,她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人家。
平知寿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也许我们能帮上点忙;倒底有些事情是我们平家不对,对晋亲王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家父有意将功补过……”
紫萱闻言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本郡主不好做主。”她就知道平知寿昨天在自己手中受辱,今儿就扬着笑脸贴上来,必是有事的;却没有想到平家的消息如此灵通,有些事情不是外臣可以知道的。
“晋亲王的事情,我想平公子和平姑娘可以去王府见晋亲王再说;我们也正要去,不如一起?”她还真得不便为晋亲王拿主意,再者也恼怒平家的人问到她脸上来,就好似晋亲王当真和她有着不同一般的情谊。
平君忽然抬头:“郡主,我们兄妹没有他意,晋亲王府那里我们兄妹也不便前去;平君是个苦命的,却也怨不得任何人,今天的事情只是平家想和晋亲王重修旧好罢了,却不是、不是试探或是巴结。”
她说完眼眶有些微红,转过身去就走:“兄长,我们走。”
平知寿对紫萱等人行礼:“舍妹心情不好,所以臣带她出来走走,到前面庙中上柱香;她也在是被父母和臣宠坏了……”
“君儿。”他回声唤了一声,只有焦急并无责备,显然是真得很疼爱他这个妹妹。
平君止住脚步缓缓的回转身子:“郡主,民女知罪,请郡主责罚。”
紫萱刚要开口,水慕霞的声音清冷的响起:“首先,你们要和晋亲王修好就要去找晋亲王,那个冷冰冰的是不是如此好脾气的听完你们的话,你们可以去试试运气。”
“还有,晋亲王要不要你们相助那是他的事情,是不是误会你们有他意也是他的事情,同我们这些人无关;我们也猜不到王爷的心思,因而你们有什么抱怨也不能发作到我们头上。”他看向平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的确是有歉意。”
“但,当初的事情我们不知更不要说是同意了,之所以有眼前之事,并不是我们心硬心狠,而正是我们不想误了姑娘们的一生。对姑娘造成的伤害,我想晋亲王很抱歉,但我们也只能是抱歉而已。”
紫萱看过去,水慕霞看着平君的目光没有稍移:“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能负得起姑娘的一生,能给姑娘一生幸福,我们当然不会推辞。就是因为给不起,所以才不想让姑娘们一生伤心。”
他说完轻轻一撩衣袍单膝点地:“我代晋亲王向姑娘赔罪。”
紫萱吓了一跳,在当世的礼法之下晋亲王的确有点对不住平君,但真正害了平君的人不是晋亲王,而是她的亲生父母和太皇太后:他们未经晋亲王同意就亲下这门婚事,才会昨天的退亲一事。
真要跪下向平君赔礼,也是晋亲王而不是水慕霞啊: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墨随风轻轻的开口:“司马姑娘,你当真不开口说一句话吗?”
在平知寿不远处有两个书僮,听到墨随风的话有一人身子轻颤,缓缓的走了过来正是司马家的三姑娘司马云。
紫萱终于知道水慕霞为什么会跪了,这件事情她不能说话,也没有立场说话;因而她轻轻的向后退了两步。
晋亲王和水慕霞不喜欢平君和司马云,定亲之事又是强迫性的他们退亲当然不能算错;但,平君和司马云也真得因此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一辈子只怕都会受定婚之事的影响。
司马云看着水慕霞的眼睛,身子轻颤却没有说一句话:她和水慕霞还没有退亲。
水慕霞迎着她的目光:“大丈夫处世立身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是因为我们的确伤害了姑娘们,这是错,因而我代晋亲王、天佑,还有我向姑娘赔罪。”
“但退亲之事我们并没有做错,也会坚持到底,所以这一跪同退亲无关。事情也许有两全之法,只可惜我们没有想到那样的法子,对不起之处只能请姑娘们海涵。”
说完他双拳一抱对着司马云拱手点头,这是一叩头;又对着平君拱手点头,这是二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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