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随风听到紫萱的话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我的县主大人啊,您有了兵符又能如何,上唐女子不领兵的;那些将士肯定不会听您的,您还是把那个烫手的东西……”他挤眉弄眼的把目光向晋亲王那边一飘:“我们从长计议的好。”
紫萱看着他抱拳:“墨公子,今天的事情予你来说可为可不为,但是对我来说不为就枉生为人!您如若相助就是对紫萱有大恩,您不方便相助那也是本份,紫萱绝不会有见怪之意;不管今天晚上有没有人肯随我去,那皇城我是定要走一遭的。”她看向雪莲:“我们,走。”
水慕霞闪身拦在紫萱身前:“我想那些兵马有不少会同县主去皇城的,因为有不少人曾受过护国夫人大恩,就算是没有兵符应该都有人愿随你赴死。只是,我们首要的是救人而不是送死,你认为呢?”
“当然。”紫萱抬头直视着水慕霞:“我自会安排兵马去大牢救我外祖父一家,而皇城那里由我带人去,攻不攻得下皇城也定能拖住九黎的人马,争取足够的时间使外祖父一家得救。”她不是不知道凭城外的精兵救人可以,想平安离开九黎之境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就像水慕霞所说,等上十几日后自边关调来大批的兵马,到时进可攻退可守,倒真得不用前怕狼后怕虎的。但是她能等得,马家的人还能再等下去吗?
她不敢想像,也许她在这里说话的时候,马家已经又有人被断了手,可能她稍一耽搁马家又会有人被毁了脸!时间与她来说是有得是,但予马家的人来说在大牢中、在九黎国后的手中,眨个眼的时间就可能是生死两重天。
水慕霞闻言微点头,伸手拉起她来吩咐琉璃:“你好好照顾碧珠姑娘,县主,你能不能听我两句话?”
紫萱此时一心想救人:“边走边说如何?”
晋亲王看看水慕霞闪身就越过紫萱:“晚上想救人太难。”他们深在九黎的腹地,如果今天晚上万一失手,他们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所指的难处其一是在城外的兵马如何进城,现在四门紧闭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想弄开城门,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就会引来九黎人的迅猛反扑:就算上唐的精兵能够很快攻下大京来,便再快也需要时间。
到时候万一九黎人把马家的人绑到城头上,那接下来上唐的兵马是战还是降?不要说九黎人会一直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只要一动兵马攻城,很快就会有人想到马家之人的身上。
就算能让大队兵马悄悄摸进城来,就算九黎人能一直不知道他们是为救马家人而来,但是这里倒底是大京,位于九黎的腹地;就算是今天夜晚上唐的精兵踏平了大京,但是明天呢?到时候九黎的各路强兵纷纷来援,眼下的兵马能抗得了几时?
对,攻下大京后可以死守等待边关的大军到来,但是需要死守的大京城中全是九黎人。水慕霞解释到这里看着紫萱问:“把一城之人屠尽的事情,你做得出来吗?”
紫萱摇头,想一想再摇头:“做不出来。”只要是有人性之人,岂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果做不出来,到时当真被迫守城的话,大京的九黎人肯定不会安安份份的,有个什么里应外合并不稀奇;要知道九黎之人尚武,城中的青壮年哪个不会几招?比起上唐的书呆子来,这里的九黎人连女子都能拿起刀来杀敌啊。
真到那个时候,就不止是麻烦大了的问题。
况且九黎的皇城外也不是空空如也,是由九黎最善战的虎卫驻守,想要硬攻进皇城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一长,上唐的兵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情形——战事一起,肯定会有人点燃狼烟,到时候九黎的各部兵马岂会不来救他们的国君和国主?
说能踏平大京,只是指大京如今的情形,可是战事一起上唐的这些兵马要面对不单单大京的兵马和人,而是整个九黎的兵马与人。
还有,天下间的大牢都是晚上要比白天还要戒备森严,因为向来劫狱的都是在晚上,而不会选在光天华日之下。此时正是夜晚去天牢救人也会引起九黎的震动。
紫萱听完水慕霞的解释后急得拍拍手:“那要如何做?”她不懂用兵之道,但是能听得进去道理;就算她心急的不能等、心焦的想把人马上救出来,也断不会让上唐的那兵马白白送命,还要把马家人的性命全搭进去。
晋亲王眯起眼睛来:“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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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是那么的难熬,紫萱守在碧珠的床前,手每一次的抚过她脸上的伤痕,那些凹凸的伤痕,她的心就痛得更多;泪水轻轻的滴落在碧珠的脸上,最终哭倒在碧珠的怀中。而碧珠因为被墨随风用过针,一直睡得很深并没有被紫萱弄醒。
终于天亮了,终于人们用过早饭,终于厚重的礼物起了作用,九黎的苗王向九黎国后进言被其采纳,在下午要见紫萱等人;九黎的国后要见紫萱等人的重要原因,是听说晋亲王和紫萱等人要敬献给她驻颜不老的上唐宫廷秘方。
水慕霞的大手轻轻的按在紫萱的肩膀上:“你要往好处想,下午她要见我们,我们的兵马会有更多乔装后自四门进来,到时候我们的胜算不是更大?”
紫萱抬头看看他沉默的点头,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因为很清楚马家的人在受什么样折磨,每一个在驿馆中坐着的呼吸间对紫萱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时辰到了。
晋亲王起身:“走吧。”他先行紫萱跟上,之后是水慕霞和墨随风。在他们身后还跟上四个貌不惊人的护卫,怎么看也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
九黎的皇城当然无法和上唐的皇宫相比,大殿也算不得很大,尤其是国后的椅子距紫萱他们不过只有几步之遥。
九黎的国后看了一眼紫萱并没有在意:“听说有秘方……”她最在意的就是那张秘方,不然她也不会见上唐的国使。除了那方秘方外,她不想和上唐的使臣们多说一个字,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南蛮结盟,不再为上唐抵御南蛮了。
紫萱低着头长长的吸气再吸气,再缓缓的吐出来,才捧着锦盒缓缓上前:“这秘方有几点是口授而不能写在纸上,臣要亲禀于国后。”她就算是恨透了九黎国后,为了救人此时也不能让其看出半点来;成败全在她的身上,她要镇定、更镇定。
九黎国后点点头,早在紫萱他们未进殿之是,她已经知道这些人里只有一位女子是不会武功的:“你过来吧,一会儿我会重赏于你。”她已经存心在和南蛮谈好后,拿上唐的这几位使臣祭旗了;因而她说重赏时笑得极为开心,使那双有点狭长的眼睛多出几分动人心魄的狐媚来。
紫萱拼命在心中告诫自己,把王后就当作是上唐的皇后看待,千万要忍得住;她如果忍不住就会害死外祖父一家人,如果不想外祖父一家人死在她手上,她就要忍,再忍:抬起头来,她对着九黎国后微笑,笑得如同是四月的柔风让人舒坦之极。
缓缓举步,几步路却让紫萱感觉如同是走了几十里般;行到王后面前,她微笑不变,既没有太过的讨好、也没有太过卑谦的再次行礼。起身,她轻轻的在锦盒上拍了拍:“这盒子是有些机关的,必要先拍五次才可以用特殊手法打开。”她拍完后,把盒子递给九黎的国后:“臣请王后拿好,臣这就打开取出秘方给王后一观。”
她说完手上一用力,盒子并没有打开,反而自盒底弹出一柄匕首来。
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紫萱知道事情能不能成功全在此一举:她和水慕霞自晚上就练习,又练了一个上午的,手法已经熟得就好像是本能般——她的一只手早就等在匕首弹出来的地方。
就在匕首弹出来的同时,她的手已经收紧刚刚好握在刀柄上,手腕一翻就把匕首抵在九黎国后的胸前!自匕首弹出到紫萱持其抵在国后的胸前,也就是一呼一吸间的事情,殿上的九黎之臣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
九黎国后反应并不慢,马上想把手中的盒子掷出去,不求能打伤紫萱只求能让紫萱跌倒或是后退,她便能自紫萱的手下逃开。但是紫萱理也不理那盒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九黎国后的衣领,狠狠的揪住眼中的凶光让九黎国后心中大惊:那是深仇大恨才会有的目光,但是她真得想不起她和这位上唐的县主有什么仇怨。
而她手中的盒子根本就没有掷出去,只是自九黎国后的手中滚落,掉在她的衣裙上又滚到地上;对紫萱没有形成半点伤害。
10章血债血偿
九黎国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因为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不只是毒功不能用,她就算是想动一动手指头都不可能:这是墨随风怕她弄出毒虫来咬紫萱,特意配得药使她无法动弹。
其实,九黎的国君、国后虽然也养了些毒虫,却不会带在身上——他们倒底是一国之君,岂能天天让些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而且也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进来出去都有大批的九黎好手相随,就连毒功也不过是遵祖训而练,论功力实在是提也不要提的。
“你敢杀我?”九黎国后却根本不怕,盯着紫萱冷笑:“我死了,九黎和上唐就是死仇,你担得起吗?”此时,九黎的大臣及护卫们都向紫萱扑过来。
紫萱当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怒喝,也感觉到风声奔到了她的脑后,但她头也不回的只管把九黎国后抓紧在手上,用匕首抵紧了黎国后的心口,微用力刀尖便刺破国后的皮肤:“要不要试一试?你的命对我来说不值一文,上唐和九黎不死不休关我什么事儿?你的命就在我手上——让他们统统住手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我没什么要怕的,也不介意你把我惹怒,你可以继续看我会不会一刀杀了你。”她对着国后露齿一笑,却笑得寒气四溢。
她知道九黎的人不会任他们的国后落在她的手上,定会用毒、毒虫或是刀剑来救他们的国后;而她的后背就露在众多九黎人的面前,很容易就会受伤,但是她知道水慕霞和晋亲王、墨随风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把性命交在他们的手中很放心,没有原因只是直觉。
九黎的国后微微犹豫,紫萱便把匕首又刺进一分去:“我真得很想现在就杀了你,只是当着这么多人怎么也需要个理由,看来你想给我,很不错。”她真得很想杀掉国后,但是没有救出马家人来前,她不能为姨母报仇。
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疼痛,九黎国后知道紫萱是在说真得,不敢再寄希望于臣下的那些毒功或是毒虫之类;因为她深知如果毒虫之类能有用,她和紫萱说话的时候已经足够把上唐的几个人放倒在殿上,不会到了现在还让他们在殿上跳来跳去的打人。
她难以接受的就是,为什么上唐会有破解他们九黎之毒的药。不要说是她,就算是马家也不会想到,凭他们送出来的那几本普通用毒的书,就让墨随风了解了他们九黎人所制的毒。国后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如果上唐不再惧九黎的毒,那九黎能抵挡得住上唐的精兵强将吗?
如今国后顾不得那些国之大事,还是要先保得住自己的小命才成,只得开口让她的人统统住手,并且按着紫萱的吩咐让他们蹲下抱住头:紫萱也不是怕他们暗中动什么手脚,她信得过墨随风弄出来的药;只是认为如此能让他们老实些,折辱他们一下多少也算是给马家的人讨回一点点的公道来。
“你为什么要如此做?要知道你如此做就是想让两国起刀兵之事。”九黎国后虽然惧死嘴巴却还在强硬:“这是你们皇帝的意思?”她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马上就想知道紫萱他们所为是不是上唐皇帝的意思,如果当真那样,相信此时九黎边境上已经是大军压境。
她就真得要成九黎的千古罪人了。
紫萱盯着她的眼睛,把她揪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脚踏在她的胸口上;她知道九黎国后可能不惧痛,但是这样被人踩在脚下肯定是受不了得,予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后来说比死更难受:“你现在就把马家的人、所有的马家的人都带到这里来。”
她根本不理会国后的问话,管它们两个国家会如何,她今天只是为了救人而来。
九黎国后闻言瞪大眼睛:“你,为了马家而来?!那就是说,此事和上唐的皇帝无关,是你们私自所为。天啊,为了一个马家使得两国刀兵相见,你当真是疯了。”她不相信上唐的皇帝会为了马家而让人来刺杀她,这世上就没有那样的皇帝:就算马家想和上唐结盟,也为此出力不少,但是上唐也不会因此就和九黎翻脸来救他们一家人。
紫萱弯下身子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我的母亲是马家人,我也就是马家人,懂了吗?我不会再答你任何的话,你每多问一句,我就会在你身上割一刀。快,让人把我外祖父一家人都请到这里来!慢一点,你就要想想你的性命。”
九黎国后闻言笑了起来:“就算是带到这里来,你以为凭你们那点子兵马还能逃出九黎去?两国再起刀兵,你和马家就是祸首,相信上唐的皇帝也定不会饶过马家和你的;这天下是不小,可是哪里还有你和马家的容身之处,你不要对我说去南蛮之地,那也是死路呢。”
紫萱也不说话,狠狠的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刀:“下令。”
国后痛哼一声:“不奉上唐皇帝之命,你当真敢杀我不成?”
紫萱二话不说在她的肩膀上划了一刀:“下令。”她的匕首已经放在了国后的脖子上,表明如果国后再不听话,下一刀就会割在国后的脖子上。
国后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最终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而且听到紫萱是马家人后,她也有了计较;因而下令之时她对自己的心腹使了几个眼色:之所以受制于人,就是因为她不能捉到紫萱等人的小辫子;如今,马家的人可在她的手上,看到时这些上唐人能不能看着马家的人一个一个死在面前。
哼,她不相信在没有救出马家人来,上唐的人敢把她杀了。这一点她因为紫萱的话已经想明白了。
打发心腹之人离开后,国后看着紫萱道:“你的话我原本不信,不过看你做事倒真是像是我九黎人,杀伐决断有我九黎之风。”
紫萱也不答她,忽然扬起一只手狠狠甩在她的脸上:“杀人不过头点地,马家在九黎世代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大的罪过一刀砍过去就是了;可是你这妖女,怎么能做出那等辣毒之事,居然对我姨母如此那般的折磨,你还是不是个女子?”
连打十几个耳光后,紫萱还是不出气。而九黎国后也算硬气,挨打之后顶多是痛哼几声却没有开口求饶,直到紫萱停下来她才道:“他们眼中无我这个国后,居然敢拒我小弟的提亲,就是该死!那个马碧珠不是不想伺候我小弟一人,那我就让她多伺候几个男人,正好是遂了她的心,你……”
紫萱听得大怒,匕首一下子刺在她的下唇上:“不要急,我也会让你享受享受,让你知道我姨母都经历过什么才让你去死;一刀杀了你,就是太过便宜你。”
九黎国后闻言也顾不得嘴唇上的伤,模糊不清的喝:“你敢!我是九黎的国后,就算是你们皇帝也不能那么待我。你如此做就会让九黎和上唐成为死仇……”
“死仇?你也知道死仇吗?我和你就是死仇,你不死我不休——不要拿两国来说事,我才不管你九黎和他上唐会如何,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我就不会放过你。你是九黎的国后又如何,杀人就要偿命,做下得事情就要有报应。你,现在报应来了。”紫萱的声音轻轻的,却让九黎的国后惊出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盯着九黎国后的眼睛,紫萱再次举起手中的匕首来:“现在,我才代姨母和外祖父一家讨点利钱回来。”说完狠狠的对着国后刺下去,却并不是刺在要害处而是刺到了她的大腿上。
九黎国后痛出一身的汗水来,因为无法动弹只能痛叫:“住手,住手。我是国后,就算是落在你的手上,也不能如此的折磨我。你如此做有伤你们上唐的国体,你们上唐不是讲究仁与仪……”她认为凭她一国之后的身份,不管做什么也不会有人会加一指于她身上。
“仁与仪你个头!”紫萱又刺了一下子拔出匕首来咬牙:“说你是畜生都会污辱畜生两个字,也配上唐用仁和仪二字待你?你只知道上唐有仁与仪,却不知道上唐还有句话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我,不是那些读过混帐书、没有长骨头的软书生,我只是有仇必报的小女子——你还想受到礼遇?“
紫萱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敢和上唐翻脸不认帐的原因啊,反正到时候打不过求饶后上唐也不会杀你;上唐要顾全他的国体,上唐要顾全他的礼仪之邦的名头嘛。我呸——!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上唐有名的恶妇,礼仪仁义在我这里屁都不是,我只知道人打我一拳我必还以两脚方成;就算是还一脚,我都会睡不着的。”
“实在是太可惜了,你遇到的上唐人是我。说起来虽然担个恶妇的名儿,但我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也从来没有兴起过杀人的心思来。你,是我第一个想亲手在你身上扎上十七八个窟窿,看着你痛苦而死的人。”紫萱不只是骂,一边骂一边动手,等到她把话说完国后腿上的衣裙已经被血浸透。
紫萱看上去却很平静:“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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